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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阿淼。”

      “嗯?”

      “同你相处好放松。”

      女人不自觉地紧了紧下颚,大抵是没料到他会如此说,所以下意识地去看他。

      入眼的除了英俊的侧庞之外,再无其他。

      初阳从海面缓缓升起,越过海面上的灯塔,大雾渐渐散去。

      第一艘轮船航行的声音传来,打破寂静,昭示着新一天的开始。

      他又带她去吃了早茶,不是上次那家,同行的也不止他们两人,共同点却依旧是西九的高档餐厅。

      “金姐,宪哥系咪惜你呀?”【金姐,宪哥是不是亲你了啊】汤嘉欣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小跑上前挽住金淼的胳膊问。

      望着女人一双巧笑倩兮的试探眉目,金淼神情微滞,回过神后连忙伸手去拍了拍汤嘉欣:“你讲什么呢!”

      汤嘉欣自知逗趣成功,笑开怀走开,留金淼一人在原地。

      察觉到两人的声色,叶宪转过头来时,刚巧看见金淼愣在原地,便问了句:“嗯?”

      金淼摇了摇头,跟上。

      汤嘉欣时不时地侧畔和阿伍有说有笑,金淼好几次朝那两人看过去时,总能看到阿伍眼神里尴尬闪躲,想来大抵是汤嘉欣这疯丫头跟他乱说什么了。

      早茶徐徐食完,昨夜周末加工本就忙碌,跳到凌晨的双腿肿胀得厉害,加之坐了半宿的巴士,金淼的身体早已负重。

      见她疲惫,叶宪便说送她回去。

      没等她找到其他理由婉拒,男人便伸手招了辆的士。

      直到四人坐上车,金淼才缓缓报上地址。

      佘伍和汤嘉欣有其他安排,中途在一座停车大厦门口下了车。

      的士往城寨的方向开,她说的那处地名,车开不进去,司机也不太熟,在大致位置时,便放下了他们两人。

      金淼不知道叶宪踏入这片土地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在心底猜测过千万遍,却也没有得到最好的答案。

      街上的建筑物堆杂在一起,难以辨认的道路巷子,她却走得轻车熟路。

      巷角拐弯处的一窝犄角处,传来锅碗瓢盆的摔坏声,夫妻俩不堪入耳的互骂声渐渐传来,混杂着牌声、酒器……最后所有都隐藏在各种嘈杂污秽的阴暗里。

      喋喋不休的争吵声中,金淼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快速前行。

      明明是往日里见惯不惯的常事,听惯不惯的熟音,今日她却觉得如此叨扰恶心。

      终于,到了她楼下。

      青苔遍布,终年潮湿不见光的墙面,磕磕绊绊的水泥路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屋顶偶尔会有乌鸦飞过,空气中弥漫着贫穷与肮脏的臭味。

      一旁公厕门前站着两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散发着隔老远都能闻见的腥味,她们的眼神在叶宪身上流连忘返。

      那一刻。至少在那一秒,金淼久违地滋生着怪异的情绪,熟悉而又陌生的怨恨无奈感,从她每一条神经开始蔓延。

      “走吧,看着你上去。”男人语气恬淡。

      羞愧的敏感度促使女人垂眸点头后,慌忙离开。她甚至忘记道谢便转身上了楼梯,身影快速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每踏上一方台阶,刚才的路线就在女人脑海中清晰地重映一遍,从未如此清晰,清晰得她无法逃避。

      关上门的那一瞬,金淼背部用力地贴着门框,紧促的呼吸声在狭隘的空间里渐渐得到了喘息。

      隔了许久,她才迈开步子走到那扇小窗前,拨开帘子往下看,楼下早已没了男人的影子。

      金淼倚头靠墙,她在想,看清她的真实情况后,或许叶宪这个人再不会扰她。

      于是她开始努力回想,试图从刚才的记忆中寻到男人表露出鄙夷或嫌恶的痕迹。

      却丝毫没有。

      最后,所有的记忆只汇聚成那一句,“阿淼,凭心而动就好。”

      柜子底的那张丝巾,每一次拿出,又被她完好地放回去,反复多次……就如她那踌躇不前的心绪。

      接下来的两天里,金淼是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的。

      一切只因为,那个男人,没有出现。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街头的一条流浪狗,偶然碰到一位大善人。

      初次时,狗会畏惧他,可就在日复一日的施舍中,狗也会翘首期盼,等着善人来。

      可是到最后,善人却不来了。

      于她来说,此种错失的感觉像一场未来得及问候的昙花一现,让她惶恐。

      她不止一次想,或许叶先生心底是轻蔑她的,只是他太会隐藏。

      湘姐见她在镜前发呆,走过来打趣她两句:“原来呆女也会为伊消得人憔悴。”

      金淼戴耳链的动作一顿,眼神停留在镜中的自己脸上,徐徐没有说话。

      金淼的性子在欢场里并不讨喜,无论是客人还是领导。有人嫌她木讷不解风月,有人厌她端着自傲清高,有人笑她流落泥地却不知未雨绸缪……

      一个迷离之徒,浪里人间罢了。

      湘姐这边和金淼说完话,摇曳着身姿走到自己化妆镜前,还没走近,便看见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

      占她位置的不是别人,正是近日里舞厅里红极一时的Linda。听闻她最近很得陈家少爷陈绍东的欢喜,所以连着摆了几日谱给大家看了。

      湘姐在百沣会多年,门清得很,倒不与Linda过多争辩,拿好自己的首饰就打算寻旁边的位置坐下。

      可Linda却打定了主意要找她麻烦一般,在湘姐转身时,伸出腿去绊住湘姐,害湘姐直接摔在凳子一旁,发出好大一声响。

      “湘姐,你点行路都唔睇下,平白无故拍下多畀人肉痛!”【湘姐,你怎么走路也不看一下,平白无故摔一下多让人心疼】
      Linda站直身子起来,捂嘴故作无辜说。

      说着,Linda就伸手去扶她。

      湘姐打开Linda的手,Linda见势一把扯下湘姐脖颈上的项链。

      金的,有些年头了,偏细软,一扯就断。

      听人说,湘姐这些年,手里头有不少积蓄,足够她离开舞厅过逍遥日子了。

      可她不知为何还偏偏守在这舞厅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熬着熬着就熬到人老珠黄去了。

      Linda一脸得意地望着湘姐,一副看她能把自己怎样的姿态。

      听见里头闹出了点声响,领班便进来瞧,左不过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就随便训斥了两句,没为谁争理,催促她们赶紧开工。

      其实Linda与湘姐并没有什么穷凶的私怨,只是湘姐在百沣会待的年头多了,说话的分量自然也比旁人要重一些。

      若是真计较起来,也就有一次,Linda和舞厅里的小姐妹拌嘴吵架,湘姐听久了觉着烦便说了Linda几句。在Linda眼里,湘姐自然有几分倚老卖老的姿态在,如今有了上位的机运,可不得好好搓一搓湘姐的锐气。

      领班都发话了,她们自然不敢耽误,连忙三三两两地散去装扮。

      湘姐扶着凳子起身,从Linda手里抢回自己的项链,冷冷哼笑一声:
      “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企盼陈少昨儿点你,今儿点你,明儿也还是点你,否则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Linda原想作怒,但一想起刚才女人望着那根被扯断的项链怅然若失的模样,她心情瞬时舒畅极了,笑骂了句:

      “穷鬼,重同我斗!。”

      闹剧结束。

      金淼等人散完去,才缓缓起身。

      今日礼拜二,工作日的第二天,场子的热闹劲儿虽比不上周末,但这声色犬马之地却依旧歌舞升平。

      百沣会的老板近日请了位钢琴手,与平日里萨克斯风的悠扬浩远有所不同,琴声明显更倾泻蜿蜒。

      金淼今日的客人不太会跳舞,连踩着她好几次,她默不作声,偶尔还要陪个笑脸说“无碍”二字。

      客人约莫着也觉着无趣,挥了挥手打发她离开。

      她拿着手里的小费转身退去,只是刚一转身,便撞上阿超的酒盘。

      她连忙弯身帮阿超整理洒在地上的酒渍。

      阿超本就是来找她的,帮她指了个位置,随后便端着酒盘离开了。

      角落里,灯光的暗区。

      金淼心下一震。

      她看向男人时,眼底的惊喜是她藏不住的,哪怕只有一刻,恍然易逝,可依旧被人捕捉到了。

      金淼压抑住那股快要冲脱出的欢喜劲,见男人温煦含笑示意她,她才迟迟上前。

      “叶……先生您,怎么才来?”她轻柔的一句询问里不经表露出焦急等待的意味。

      男人许是听出来了,愣了愣,随后解释:“怕你会觉着烦。”

      她说她周末很忙,他总来找她,所以猜她会厌。

      “不会。”她掐了掐掌心,稳定心绪。

      他应声:“好,我知嘞。”

      那时候,金淼已经忘记了上次他送她回去时的尴尬。

      时隔两日未见,她动作显得有些局促。

      “还喝长岛冰茶吗?”

      她记得,他或许是酒量不好。

      “阿淼喜欢,那我就喝。”他莞尔轻声。

      “算了,换朗姆吧。”她笑意难遮,声音宛如海雾遮月般朦胧缱绻:“我请您。”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请人喝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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