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完结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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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怎么去定义等待呢？
这个词听起来，好像有点消极的意味。
等在原地，期待什么发生。
什么会发生呢？
成伏老君说，娄蔺本就身受重伤，又伤及神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转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就等吧，萦秋想。
萦秋确实如她所说，没有留在这里陪娄蔺。
车克会把他照顾得很好的。
萦秋说，我去人间转转。
临夏和采春面面相觑，心想，到底还是逃避了。
不过也好，守着他，又能做什么呢？
“朕总觉得巫祝大人看起来十分眼熟，是不是曽有缘在哪里见过您？”已逾不惑之年的皇帝立在帘前问道。
萦秋坐在帘后，带着面具，心说能不眼熟吗？你小时候我还看你娘训过你呢。但是张嘴却只好装模作样地说道：“所谓眼熟，所谓缘分，皆是因果。无缘，我也不会成为陈国的巫祝。”
“说得是。”皇帝疑惑地点了点头，又说起了别的事。
萦秋说来人间转一转，到底还是留在陈国了。
陈国，当年的太子显，已从一个稚嫩少年长成一个威严的帝王了。
当年的大胆又美艳的三公主，早已寻得了如意郎君，十分美满。
莲因寺里那棵粗大的柿子树上，还是挂着满树祈求幸福的红丝带。
……
萦秋原本还担心当年娄蔺来吸收气运会对陈国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所幸陈国近些年来仍是一派繁盛的样子。
萦秋的术法这些年来精进了不少，移山填海不敢说，呼点风唤点雨还是可以的。碰巧陈国又极看重神鬼之事，她索性便留了下来做了陈国的巫祝。
“大巫祝，南方那条运河该不该挖？”
“大巫祝，北方的蝗灾如何应对？”
“大巫祝，西边大旱，不知能否请雨？”
“大巫祝，令国有难，是否派兵救援？”
……
诸如此类的问题，萦秋一个月就能听到几次。
虽然知道皇帝未必会听自己的意见，她还是选择缄默不言。
人祸难测，战事不明。
当然，对于天灾，她还是会帮一帮的。
只当是还人情了，萦秋暗自想着，替娄蔺。
一晃又过去了好多年。
萦秋还是老老实实地做着她的巫祝。
车克是不能理解她的，更不能理解娄蔺。
有人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为什么她还要离开？
为什么娄蔺愿意成为那个“有人”？
车克是不懂的。
魔界平稳，只是娄蔺还未醒。车克也来过陈国几次，带着满脸的不解甚至是有点愤怒的情绪质问萦秋为什么还不回去。
萦秋不语。
于是车克情绪更有些激动了：“难道这么多年来，你就从未想起过君上？”
萦秋这才开口道：“我抬头时看云，低头时看花。”
那就是没有想过的意思了。
车克怒极，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萦秋幽幽叹了口气，晃了晃手里白瓷的茶杯，看里面游鱼似的茶叶游上来又沉下去。
我抬头时看云，低头时看花。
云与花，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采春和临夏也来过几次，并非特意，只是游玩时路过。
每次来之前，两人还赌什么时候萦秋会回去，只不过每次来了都会输。
“她可比你想的胆小多了”临夏小声跟采春咬耳朵：“要不然也不会不敢回去。”
采春站在阶前，看着匾额上的“失前岁”三个字，摇了摇头。
失前岁啊。
人间万岁留不住。
“你们俩倒是好兴致，又跑我这来玩了。”萦秋笑盈盈地迎出来。
两人连忙敛了神色，换上笑脸回道：“可不是，哪儿的茶都没你这儿的好。”
“得了吧”萦秋笑骂道，手上却没停，冲了两杯好茶。
“怎么样？最近又去了什么好地方？”萦秋做出了听故事的架势。
采春临夏对视一眼，说道：“哪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过最近听了出好戏，倒也不算白跑一趟了。”
“什么戏？”萦秋来了兴趣：“讲的什么，说来听听。”
“说前朝啊……”
日子还是这么过。
陈国南方两个月没下过雨了。
朝堂上的一群老头愁的胡子都一把一把地掉。
旱灾啊，没有收成啊。赈灾粮一批批地发下去，可还是死了不少人。
皇帝的胡须抖了抖，想到了声称正在闭关的大巫祝，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去求一求。
所谓的闭关，其实是萦秋给自己放的假而已。
因此，当她听到这么严重的旱灾，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当然，她想起要穿上那件用来装模作样的红裙子去“做法”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后悔的。
无他，唯笑点低尔。
穿上繁复华丽的红裙子，还要众目睽睽下念念有词、装模作样地做出祈求上天庇佑的样子，真的很想笑。憋笑，无异于受刑。
可是这次，萦秋换上衣服，站在台前，却突然没了那种想笑的情绪。
她就这样带着点庄重和不安的心情，绕着供桌轻步走了起来，同时嘴里开始念起求雨的咒语。
在场的人都屏息敛气，神情肃穆，祈祷着上天能够可怜天下苍生，及时降雨。
一时之间，偌大的场地里，静的似乎只有风声。
忽然，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萦秋抬起了头，唇间咒语未停，裙角翻飞未静。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宫墙上慢慢现出身影的那个人。
只是静了一瞬，却好像白驹过隙。
不知道哪句咒语念错了，天色忽然暗了下来，风起了，空中飘起了绒绒雪花。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可是萦秋一句也听不到，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宫墙上跃下，缓步而坚定地向她走来，她看到了对方含笑的嘴角，瞳孔中倒映着雪中红梅似的她。
娄蔺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满意地看到萦秋终于从呆愣的状态中回过魂来。
她迎着风雪，几乎是跑着过来，红色的衣裙招摇着，像雪中开出一簇热烈的花。
急停，颤抖，入怀，笑，泪。
《陈国志》云：元和十五年，南大旱。巫祝为求雨，忽显神迹，骤雪，万芳开。巫祝身没，不知所踪。大霖，旱除，人道神助。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完结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