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方也施

6、第 6 章

　　江凌云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没问题，毕竟他也没忘记什么人，所以孟婆汤应该是没对他造成影响。
　　不过，就在今天早上，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忘了感情，忘了和赵方赴的感情。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炽热，炽热到自己无法拒接他的请求，似乎说话冷些，都是一种罪恶。不可至呼的，江凌云被灼伤了。
　　“我同他如何认识的？
　　我同他是何种关系？”
　　感觉告诉他，他应该想办法想起来。
　　可时间冲淡了一切，过去的人与物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记忆中的四合院已不复存在，当年的青砖白瓦消失在战争中，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证明这些东西存在过。
　　江凌云值夜班，这个城市的夜晚犹如白昼一般，依旧是车行人往，络绎不绝。
　　行人的欢声笑语，灯绿酒绿，无一不充斥着江凌云的大脑，他莫名感觉有些惆怅。
　　人间很好，但他不属于人间。
　　他就像是一个寻不到归处的魂魄，在这个宣嚣的城市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还能想起来吗？
　　“小少爷，下班了，饿了吗？”赵方赴手中提着江凌云喜欢的食物，脸上挂着笑。
　　“唔？”江凌云看着对面的魄，一时愣了神。二十几岁的少年过于迷人，他看得迷了神。“我，不饿。”
　　赵方赴笑着，拿起手中的食物，“我知道，没带多少，吃一点吧。”魄对食物的需求并不大。
　　江凌云看了一眼，是几块做工精细的桂花糕，他很喜欢吃甜食。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每天给你买糕点！”他记得，有一个人曾和自己说过这句话，可…这是谁说的。
　　还没走远的萧可儿一回头，看见江凌云背着光，手中拿着咬了一口的桂花糕，赵方赴手中拿着透明的塑料盒，盒子里装着桂花糕，半边面上还映着些落日的余晖，看着江凌云，笑得温柔。
　　萧可儿的笑容逐渐猥琐，内心在狂吼，“妈啊，磕到了，磕到了，没想到走晚点还有这福利。等会，唉~我就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那么晚来了。”
　　萧可儿偷偷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看到他们并肩离开了。
　　“他们果然是真的，他们还一起走了。”
　　——
　　“奇怪，老大今天怎么又请了半天假，咋回事呢？”
　　“别奇怪了，快去巡逻！”
　　苏景无奈地说：“那萧萧你自己先巡半天，没问题吧？”
　　“没事，我想他大概是去陪喜欢的对象了。”
　　——
　　“小少爷，你为什么去何姑娘那？”
　　江凌云抿唇，不知要不要说。
　　赵方赴似乎看出他的犹豫，虽然想知道，但也不会强迫江凌云说。
　　赵方赴正想说话，江凌云却是先出了声，“孟婆汤何解。”
　　“你成魄后喝过孟婆汤！”赵方赴有些激动，双手不自觉的抓住了江凌云的肩膀，眼睛死死盯住他，手中的桂花糕掉在地上，沾上了灰，散了一地。
　　“丝~”肩膀传来的疼痛让江凌云倒吸一口气。
　　赵方赴连忙放开他，对自己方才激动之下弄痛江凌云生出了悔意。
　　“对不起，我…失态了。”
　　江凌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赵方赴理了理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要喝？我…我没忘，我…我那么……”他的话变得哽咽，后面的字像是卡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来。
　　明明魄感觉不到冷，可赵方赴却犹如身处冰川，寒冷侵入骨髓。
　　一米九三的赵方赴一头理在一米八七的江凌云的肩头上，显得无比脆弱。
　　赵方赴哭了，泪沾湿了江凌云的衣裳。
　　江凌云不会安慰人，若是说自己不是自愿喝的，也不能改变什么。
　　最后，江凌云也只是抬手拍了拍赵方赴的背，没说些什么。
　　——
　　赵方赴死了后，成了魄，在地府训练了一个月，成功提前毕业成为一名合格的魄。第一天上班就先回了四合院，想见江凌云，可他没有见到江凌云，只在赵凌雪的淡话中得知江凌云离开了，他不知道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
　　而当赵方赴值班时遇见江凌云，心里只觉得高兴，也没想过江凌云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漠，为什么不爱和他说话了，只是觉得江凌云兴许是不惯，却是没想到江凌云喝了孟婆汤。
　　赵方赴慌了，连死在江凌云面前时，发现离开了那个四合院时也没这么慌过。
　　江凌云没忘记他，却把他们间的回忆忘得彻底。
　　你先说的爱我，可你怎能忘得如此彻底。
　　“我会让你想起我的，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