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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魔功 ...

  •   陈沅晋气得牙痒。

      路上他还特意摆了脸色叮嘱这个二少爷,由他们来说,他不要多嘴,当时看他呆头呆脑的,以为是个好糊弄的老实人,哪知突然玩了这么一手。

      虽然他刚才在店里拔剑威胁过,但难道还真能伤他不成?
      不说这是要跟程家翻脸结仇的事,就是眼前,谭玄也不可能坐视他动手不管啊。

      他瞪视着程俊逸,冷下声音:“程二少爷,你莫要乱开口!”

      其实让谭玄知道也没什么,他只是担心现在就挑明了谭玄会玩什么花招,又或者有什么过激举动。总之若不能把人带上明华峰,那就是他的失职,而只要能带到明华峰上,那就不干他的事了。

      他悄然用眼角余光去观察谭玄的反应,谭玄却只是眯起了眼睛。他的目光藏在眉骨下的阴影里,越发显得晦暗莫测的样子。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先往山上走了。
      好在谭玄并没有任何想要开溜的迹象。

      两个弟子骑马走在最前头,谭玄和程俊逸跟着,他则走在他们后面,最后再有两个弟子收尾。

      大概因为程俊逸之前已经把话喊出来了,这一路上,谭玄一直在问他事情的经过细节,程俊逸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一来一往说的还挺起劲,陈沅晋跟在后面脸黑得如同八年没刷过的鞋底。

      这不是让他刚刚在茶室里拔剑的行为看起来像个白痴吗?!

      偏偏他又没办法阻止,话都说出来了,那说一半还是说全部有什么本质差别?就当为叔父节约些时间罢。他决定装聋作哑算了。

      一路趱行,很快又再次到了明华峰上正堂。
      正午的阳光照在屋顶的青瓦上,映出一片沉甸甸的光。

      校场上还是空无一人,整个明华峰上比之前似乎更为寂静肃杀。
      程俊逸此刻也闭上了嘴,心里有点突突的跳。

      他一路上还担心着留下的四人会不会带着时飞与孟红菱追上来,好在这件事一直没有发生。

      但谭玄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担心,哪怕他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了,他还是笑嘻嘻的,好像只觉得这事很可笑,一点都不严重似的。

      程俊逸心里却很没底,虽然百川剑门没拿出什么真凭实据,但他们如此气势汹汹,该不会还有什么后手吧?

      他有些担心的注视着谭玄的背影,看他脊背挺得笔直的,从容利落的迈步跨过门槛,走进正堂内。

      谭玄走进正堂的同时就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室内,然后目光定格在堂上左侧座位的中央,谢白城正好端端的坐在一把圈椅里,与他四目相对,随即微微一笑,意态从容,神情恬淡,清高皎然如月下梨花。他顿时心下一安,再往旁边一瞧,便正对上谢华城的怒目而视。他赶紧把目光移开一点儿,又看到在他俩后方一些的位置,陈江意正垂头丧气的窝在一把椅子里,他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抬头,遥遥对视一眼,目光意味复杂。

      其余的人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大致看了看,百川剑门里有点资历的,都在这里占了一席之地,一个个或愤怒,或冷漠,或厌恶,反正陈溪云不在其中,他就干脆对这些都忽略不计了。

      只往前去看陈宗念。
      陈宗念面色古井不波,如一尊泥塑般端坐于主座之上。

      谭玄很和气的一拱手:“陈掌门,您气色不错啊。”
      陈宗念的脸顿时蒙了一层黑气。

      唉,说错话了。谭玄心中暗道一声不妙,都是因为谢华城眼神过于恐怖,让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只好靠格外真诚的笑容挽回一下。

      但陈宗念的脸怎么好像更黑了?老头不会突然要中风吧?
      陈宗念目光深沉的开口道:“谭庄主,请你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事。”

      “我已知道了,”谭玄未等他说出来便出声截断,“程家小兄弟都告诉了我。我只想请教陈掌门一件事,不知今早何时发现陈寄余前辈遭遇不测,昨夜最后见到他又是在什么时候?”

      陈宗念稍微打了愣,不过很快冷笑道:“你问这个作甚?”

      谭玄眉毛一轩,反问道:“不能问么?我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你,昨夜亥时我回自己房休息,今早辰时二刻下喽吃早饭。你们却要遮遮掩掩吗?”

      陈宗念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我们没什么好遮掩的。昨晚侍奉寄余的弟子是在戌时过半离开的,今早不到辰时,夜晚轮值的那名弟子醒了,发现出事了,慌忙来报。这当中,可有足足五个时辰。”

      谭玄听了“噢”了一声,点了点头:“可我只能说,这事真的与我无关。”

      陈宗念目中精光一闪,手指用力握住椅子的雕花扶手:“那寄余身上由左手持刀造成的刺伤,伤口痕迹与你的佩刀朔夜十分相似又如何解释呢?”

      谭玄立刻道:“左手用刀的人非止我一人,兵刃这种东西,仿制一把类似的又有何难。”

      陈宗念对他这番说辞早有准备,就把之前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江湖之中,左手使刀能与谭庄主在伯仲间的,就是凤羽公子了,总不成,谭庄主要说是他做的?”

      谭玄当即点了点头:“说不定就是呢。”

      陈宗念一句话噎在嘴里,脖子抻了几抻,才把气理顺了:“谭庄主说笑了,乔公子侠名动天下,素有其父光明磊落、急公好义的风范,与我们百川剑门也素无冤仇,如何会做这样的事?”

      谭玄道:“那自然是要去问他,我是不知道的。”

      陈宗念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露出了几分怒意:“谭庄主这般信口胡言,是要消遣我百川剑门上下吗?”

      谭玄一笑,悠然道:“非也,谭某所言,句句属实。此事的确与我无关。你说乔青望与你们素无冤仇不会做下此事,难道我谭玄与你们有什么仇怨?你们才这样一门心思硬要把罪名安在我身上?”

      陈宗念冷哼一声:“寄余素来与你们屿湖山庄不睦,对你,也有些成见,他性格鲁直,不加矫饰,说话不大好听,但咱们实话实说,江湖中也有那么些人是赞同寄余的,他岂不就成了你们屿湖山庄的眼中钉,肉中刺?”

      谭玄不慌不忙道:“陈掌门此言差矣,我屿湖山庄行事从不为排除异己,更非我谭某私物。只是为了在武林之中立法度,行律令,使江湖得清明,武者行有度而已。陈寄余前辈虽与我们见解不同,但他并无触犯律令之举,屿湖山庄如何会半夜对他下毒手?”

      史宜忿然一拍扶手,起身道:“谭庄主,你这说的可比唱的都好听,好一个‘江湖得清明,武者行有度’,在下倒是想请教请教,连别人家产业也要查个一清二楚,这是什么法,什么令呢?这些与屿湖山庄何干哪?”

      谭玄微笑地看向他:“史兄原来是在意这个?百川剑门现在可是如日中天,无论门下实力还是名下产业,在武林中都是第一流的,谭某只有钦佩的份,史兄放心,在武林同道面前,您可是面上极有光的。”

      史宜气得努力瞪大夹在□□里的眼睛,陈宗念低声喝道:“师弟,坐下!怎么如此不分轻重!”说罢再度望向谭玄,声音低沉而压抑,“谭庄主,今日我百川剑门上下都哀恸不已,盼着能查明真相,让寄余也好瞑目。你却在这里东拉西扯,胡言乱语,是不是也太傲慢了?!”

      谭玄负手而立,下颌微微抬起,看着陈宗念:“那怎样才算不傲慢?乖乖认下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么?陈掌门,这些年我也办过几桩案子,不妨教一教你,若想拿人问罪,那是要有真凭实据的。”

      陈宗念道:“那你口口声声扯着乔青望乔公子,却又有什么凭据?至少昨晚你人在宣安,可没人看到乔公子也在。你这不是信口胡诌吗?“

      谭玄笑道:”只许你们捕风捉影,却不许我胡诌两句?陈掌门,咱们何必费这个口舌?真有实据,你早就拿出来了。没有实据,你以为靠你的猜想就能把罪名安在我头上么?”

      陈宗念忽然站起身来。
      他个子不高,身材清瘦。但只是站起来这么一个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人觉得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蕴着满满的力量。

      他一步一步的向谭玄走过来,每一步都踏得很慢,很轻,落在青白石地砖上,却又让人觉得很重,很稳。好像就算泰山崩于面前,他也不会有分毫动摇。

      陈宗念停在了谭玄面前五尺开外处,盯着他:“谭庄主,今日老夫亲自查验过寄余的尸身,致命的虽是那处贯穿胸腹的刀伤,但他身上其实还有别的伤。”

      谭玄纹丝不动,等着他说下去。

      陈宗念继续道:“寄余在剑道上孤心苦诣,浸淫数十载,你也好,乔公子也好,就算是趁他不备偷袭,他也绝非毫无招架之力,你说是也不是?”

      谭玄微微颔首。陈宗念便又道:“所以他还身受了内伤,有一掌拍在他背后,他皮肤和腑脏皆有……灼伤迹象。这正是焚玉魔功的特点!”

      谭玄一时讶然。焚玉神功是离火教教主韦长天的独门绝技,在二十四年前武林正道曾集结力量攻打过一次离火教,当时眼看成功在望,韦长天却突然神功大成,破关而出,凭借焚玉神功一下子就翻覆了局面,连折了七八名高手的正道势力,不得不铩羽而归。离火教得以又苟延了十二年,而焚玉神功也因此役声威大震。当然,神功之名是离火教中叫法,正道中人,改神为魔,以示唾弃鄙夷。

      陈寄余身上怎么会有焚玉神功的痕迹?随着韦长天身死名灭,焚玉神功也失传于江湖。当时并未在绛伽山上找到记载焚玉神功的秘籍,而焚玉神功凶狠霸道,不适宜女子修习,所以韦长天也没有传给他唯一的女儿韦兰若。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会焚玉神功的人呢?

      谭玄心念闪电般的一转,突然明白了过来陈宗念的意思。当日,韦长天死于他手,这其中当然有朝廷暗中的策划,但事后也确实是由朝廷的人马包围了韦长天所居住的金雀崖,可当时的搜查一无所获,既未找到传说中的魔教藏宝地图,也没找到记载焚玉神功的秘籍,同时还有另一样要找的东西也下落不明,还让他颇懊恼了一阵。但陈宗念此番话的意思,显然是怀疑当时他偷藏了焚玉神功的秘籍,私下修炼。而且恐怕江湖之中怀有这种揣测的人也不会只他一个。这一次在陈寄余身上发现焚玉神功的痕迹,自然要被陈宗念当作是个证据。

      只是,倘若他真的私下修炼成了焚玉神功,又为何不用焚玉神功杀了陈寄余?好歹还能算遮掩身份,混淆视听。最后还是要动刀,既要动刀,又何必暴露自己会焚玉神功?岂不是前后矛盾?

      不过恐怕就算他提出这一点,陈宗念依然有话回他。
      答案在之前就已经说出口了,因为他傲慢,他不把百川剑门放在眼里。

      这理由似乎真挺好用的,任何矛盾、可疑,用这理由一套,似乎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还不如说他得了疯病算了。更好用不是吗?

      谭玄看向陈宗念,勾起唇角,目光沉着:“陈掌门,你想怎样?”

      陈宗念伸出右手:“谭庄主,只要你让老夫试上一试,便能查明你究竟有没有修习焚玉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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