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问心有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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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Karin。”
林雨希抬头，Peter正站在门口。
“庄总监？”林雨希连忙站了起来，“有什么事吗？”
Peter很有礼貌的一笑：“没什么，看你没吃午饭，就来叫你一起。顺便，和你说些广州那边的事情。”
林雨希一愣，转瞬便点头：“好。”
VB楼下有家西餐厅，环境很好，就是价格偏高，所以中午吃饭时间人也不是很多。
林雨希慢条斯理的把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却没什么食欲。Peter来找她，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她在等。
喝了一口橙汁，Peter终于结束了他那个关于中国地产的论述，慢慢靠在了椅背上。
“Karin，你升职也有些时候了，你觉得VB的销售经理和市场助理最大的区别在哪？”
林雨希还不知道Peter的用意，只能试探性的轻描淡写的回答：“最大的区别就是经理可以管理助理。”
Peter朗声笑了起来：“Karin，你很幽默。”过了一会儿，他止住了笑容，“VB销售经理和市场助理最大的区别就是，市场助理可以是美式的，也可以是中式的，但销售经理却必须中美混合式的。”
有点拗口，林雨希消化了一下，索性把那个她本就没什么兴趣的牛排推到一边，聚起精神看着Peter。
“你知道国企在VB的销售业绩中占得比例是多大吗？”没等林雨希回答，Peter自己就说出了答案，“是100%。在中国，关键的命脉性行业都是国家垄断的。你也知道，中国这个地方，人情大于一切，牵扯上了国企，就离不开政治了。可同时，VB是一个美国公司，受着美国法律的监督，所以他的销售人员就必然要遵守美式的行为规则，又要有中国人的变通。”
林雨希静静的听着。对于这件事，她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的。
不管表面上看起来有多文静，林雨希骨子里却是一个很强硬的人。虽然从未对任何人提及，但她就很排斥那种见不得光的钻营行为。现在被Peter一针见血的撕开，她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经泛起丝丝不快。
不知道林雨希内心的想法，Peter继续说：“ZX公司是中国少有的几个总部设在广州的大型国企，辖下员工近百万。可从VB进驻中国起，我们就从未从他们那里拿到任何一个订单。ZX的前任老总似乎很不待见我们VB的张总监。但是这次是他们公司建立四十周年的纪念日，我想，对于这次的广州之行，或许，你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
Peter的目的林雨希完全懂了。她搅动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我需要时间想想。”
Peter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也没有催促，只是语重心长的说：“VB不同于一般的跨国公司，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来问我，或者直接去问杜总监。”
林雨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客气的说：“好，谢谢你。”
Peter连忙说不用，然后叫来了服务员买单。
他本来没有想过要给林雨希这么大的压力。林雨希的破格升迁，他多多少少也知道是和高层斗争有关。张至诚和上任VP的赤膊战，意外的成就了林雨希。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做好现在的工作。VB的水很深，没有相当的眼力，是很难看透的。就像这次的广州之行，之所以这么大的事情会交给一个小小的经理，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次的成果，完全是有当没有，重在参与。
不过，今天一早杜若却亲自到了他的办公室。
Peter不了解她的全部打算，但也按照她的意思找了林雨希。能坐到总监这个位子的人都不简单，他看不出杜若的想法，但卖杜若一个顺水人情对他绝对有益无害。
“Karin？”Helen在玻璃门外敲了半天，可林雨希仍是坐在桌前神游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能怯生生的推开门，探了个头进来。
“Helen！”林雨希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手忙脚乱的坐定，“有什么事吗？”
Helen递给林雨希一张单据：“这是财务中午送来的。说下午会让人来取。”
林雨希接过那张单子：“这是？”
“这是你明天出差的差旅费预支单。”Helen很积极的回答了，她很开心，中午财务那边送来这张单子的时候，她就仔细打听过了这张单子的用途，难得在自己的上司面前，她也有了卖弄一下的机会，“销售经理每次出差的时候财务那边都会送来这样的一张预支单，只要填上出差的地点和相应的项目，再加上经理本人的签名就可以领取相应的金额。经理级别三万以下只需自己签字即可领取，然后只需要在出差回来之后和财务上核对清楚相应的单据就可以了。要是超出，那获得总监级别以上上司的同意也是可以的。”
一次出差就是三万啊，Helen眼睛都要放光了。果然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企业，就是财大气粗。
林雨希目光空洞的看着那张单子，纸片上的条目很清晰，还是用中英双语写成，但看在她眼里，却是有点模糊。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Helen。”
看着Helen走出办公室，林雨希终于下定了决心，把那张单子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打开了word。
写好辞职信，林雨希走进了总监办公室：“Hi，Anne，我想见一下总监。”
Anne是杜若的秘书，她站了起来，带着标准的职业丽人的笑容：“Fiona还没有回来，你要不要等她一下？”
林雨希拿着辞职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东西交给Anne：“不用了，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吧。”
“好的，需要回复吗？”
“不需要。”
“OK。”Anne接过林雨希手上的信封，转身走进了杜若的办公室。
静静的看着Anne把信封放在了杜若的桌子上，林雨希知道她在VB的日子即将结束了。等待已久的结束终于到来了，她却没有预想中的喜悦。
林雨希并不喜欢VB，不喜欢到才来了不到一年就想跳槽。可是她的想法还没等到实现就遭遇了张至诚事件。
就如陈彤的《畅销谎言》中所说‘在现实中，很多未开放的水仙都会被当做一棵葱，他们只要看着你长得像葱，就会告诉你要甘于粉身碎骨的做葱花，甚至不管你是不是一株还没有开放的水仙。你要真的听了他们的话下了油锅，他们还会质问你——为什么呢还不如一棵小葱香’。
面对张志诚的压力，很显然，林雨希并不希望张至诚在她的墓碑上写上‘这里埋着一棵不香的葱’。所以，突然的打击转眼就变成了奋斗的动力。可是，压力下的动力其实并没有改变她想离开的事实，而她所缺的，只是一个理由。
现在好了，理由来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她是不喜欢销售中的那些内幕而离开的。还等什么呢？也许，虽然可能还有另一个私心的理由她不想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雨希开始准备离开的事宜。虽然她在任的时间不长，还是希望能留下一个负责任的交接，就当这是她在VB的最后一次忙碌吧。
正埋头列着手上的项目的清单，电话就响了起来，林雨希也没来得及看号码就直接接了起来：“你好，销售部的Karin。”
“你到我办公室来。”
林雨希一愣，那个熟悉的声音让她甚至不用去看来电显示了。
“杜总监，我……”
“不是杜总监，只是杜若。我时间很紧，你现在就过来。”说完，杜若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嘟嘟声，林雨希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是几分钟后，她还是如约出现在了杜若的办公室。
秘书没有在隔间外面，林雨希只能径直走进了杜若的办公室。
杜若穿着一身浅色的职业装，没有施什么粉黛，却还是光彩夺目。林雨希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天生的气质。只是可惜……
“杜总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杜若示意林雨希坐，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转转杯子：“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你应该明白这对很多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吧。”
一听这话，林雨希不由盯住杜若。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可杜若却平淡的好像刚刚那句话压根不是她说的。
林雨希克制着自己没有失态，竭力不让自己看起来落了下风：“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辞职。”
不知道是不是林雨希的回答很出乎杜若的预料，她第一次避开了林雨希的目光，半天没有说话。
“为什么？”过了一会儿，杜若又问了一遍。
既然都决定走了，林雨希也决定不再打哑谜：“今天庄总来指点我，是你的授意吧，我在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借上层关系上位。”她停顿了一下，知道这句话不该说，却还是说了出来，“我没有接受过张志诚的恩惠，你的，也是一样。”
杜若脸色隐约有些发白，她的声调也因为隐隐的怒气高了几度：“没想到我已经被拿来和张志诚横向对比了。张志诚是跟你先谈条件再谈回报，你拒绝可以理解。而我并没有对你提出任何交换，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这么好的平台。你只要自己没有想法，能够问心无愧，就应该知道抓住这个机会。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大个人了还相信白莲花的那一套。”杜若缓了缓，这才平稳下来，继续说，“也许，我高估了你的职业素养了。”
面对着杜若连珠炮的质问，林雨希低着头，许久，她终于说：“那我要是问心有愧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问心有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