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杀夫君以后》千山只影

38、番外二

　　一年后，容之月稳稳当当坐了半年的月子，这身子才算养好。

　　近日萧文擎忙着律法施行，埋在御书房好些日子也没见人。容之月一时兴起带着两个娃娃便出了宫，一路向西梁去了。

　　起初容之月还在后位上惴惴不安，就怕自己德不配位，后来萧文擎身体力行让她明白，不论在泉州还是宫城，她都是他的妻，唯一的妻。

　　如今她也学会享乐，有趣事便去瞧瞧，有佳肴便要尝尝，时而偷摸去宫外耍一耍，时而也到稍远些的地方散散心，只是从未想着要回西梁。

　　一则西梁路途遥远，娃娃年幼，不好奔波；二则西梁有些动荡，王位更迭，不好去蹚浑水。

　　眼下大局既定，她想回去看一看母亲，也想将她接来萧国，只是不知能否顺利。

　　这些事她还没同萧文擎商量，不是故意瞒着，而是他实在忙碌。

　　因着受了一桩牢狱之苦，是以兴起要制定一套律法出来。从她生产不久萧文擎便将《李氏族谱》翻来覆去看过多回，而后便开始带着一帮大臣没日没夜的商定细则，估摸也忙了有三个月了。

　　正是紧要关头，她也不愿扰他。于是只让人预备了銮驾，便仓促启程。

　　从京都到西梁，行了整整三个月，一路上进程极慢，见着好景致的地界还要住上一两日，游山玩水其乐无穷。

　　今日午间便能抵达，容之月此刻倒有些近乡情怯。她去时一个包袱，两身衣物便走了，如今算得上的“衣锦还乡”，这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西梁是在半月前接到消息的，此刻整个王城的达官显贵都在城门处候着了。

　　马车之内，容之月抱着萧明妤逗弄摇篮里的幼子却迟迟不曾起身。

　　“娘娘，您是在等谁吗？”尘梦有些不解。

　　“等这西梁王上呢！”容之月并未抬头，手里捏着幼子的小拳头，“他这人，从来自认尊贵，本宫想看看他会否低头。”

　　日光斗转，一个时辰匆匆而过，新任西梁王上终究并未亲自来迎驾。

　　“走吧，也坐累了。”

　　尘梦疑惑，自家娘娘在此等了许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傻丫头。西梁王还没学会低头呢，本宫此举也是替陛下试探一番。”

　　容之月是满意的，西梁王还是世子时便瞧不上他们这些后妃之子，如今登上王位也是不愿向她低头，如此坦然，萧国倒是无需忧心西梁再起风波了。

　　由尘梦扶着，容之月步下銮驾，一应人等向她行了礼，便有两位陌生的大臣将她迎去驿馆安置。临走说是夜里有一场夜宴，届时西梁王会亲自为她接风。

　　容之月倒不在乎这些，只想尽快接了母妃便走。离了萧文擎这样久，她也是有些思念他的。

　　歇过一觉，容之月起身之际便有人来请，说是时辰到了，邀她入宫。

　　容之月也不耽误，让尘梦为她梳妆一番便带着两个孩子入了宫。

　　“拜见皇后娘娘！”西梁王后比西梁王更玲珑些，竟是在宫门处来迎人了。

　　容之月将怀里娃娃递给奶母，受过礼，“嫂嫂请起。”

　　“呀，娘娘折煞臣妾了。”西梁王后上前握上容之月的手，亲昵十足，竟像是多熟稔一般，实则她们这也才第一遭见面。

　　容之月挂着得体的笑，并不多言，西梁王后却是个话多的，一路将西梁王宫各处改建之地都说于她听了，直让容之月有了荣归故里之实感。

　　“王上性子倔，不愿低头，娘娘应是了解的，今晨并未迎驾，还请娘娘莫要见怪。”西梁王后在即将进入宫宴之地时顿住脚步，真切地告了罪。

　　“这原也不算什么大事，嫂嫂不必放在心上。”

　　“臣妾在此谢过娘娘。”

　　两人随之一前一后入了殿，照例是朝臣参拜，此番容之月总算与她的嫡亲兄长碰上面。

　　两人以往实在没什么交集，此刻见着也是生分，西梁王满目憋屈倒是让容之月格外开怀。

　　还好，大王兄仍旧没变，一应心思都露在面上最是个最简单不过的人。

　　西梁王没开口，起身行礼后便又想要折回王座坐下。

　　“王嫂倒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大王兄这王后娶得好啊！”她随意一声赞叹。

　　西梁王闻声侧身向自家王后，又转头怪异地盯着容之月，目光满是不解，两人方才见过一面，这便相互欣赏起来？

　　“皇后娘娘谬赞。”西梁王冲着容之月拱了拱手，行了一个萧国礼节。

　　宫宴多是乏味，又是不熟悉的地方，容之月实在不愿多待。西梁王后像是看出来了，主动邀容之月离开，说是要陪她去后宫见一见自家母妃。

　　容之月没拒绝，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去了。

　　远离喧嚣，宫道也俞渐狭窄，她终于慢慢靠近了那个记载无穷苦难的地方。

　　只是，一年了，他们竟还没为母妃移宫？容之月有些不悦。

　　“老太妃不愿离开冷宫，妾身和王上便没强求。”西梁王后或许是察觉她面色不佳于是开口解释。

　　闻言，容之月心上一痛，想起离开时的场景母妃的那句话：“月儿，母妃护不住你，母妃只能在此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不论多难也要好好活下去。母妃等你……”

　　母妃说过要等她的，所以她不愿离开。

　　想起这些，容之月眼前一酸，撇下仪仗，疾步奔向冷宫小院，推开陈旧破败的木门，“母妃，月儿回来了。”

　　“月儿？”

　　太妃坐在屋里，苍苍一室，油灯一盏，整个人枯瘦如柴，一张绝美容颜已窥不见半分当年模样。

　　“娘。”

　　“丫头，回来啦？”太妃上前，枯老的手抚上容之月的面庞，“我原以为是等不到这一日的。”

　　“娘。”容之月知该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只一声声地唤着。

　　良久，见母子俩平复下来，西梁王后这才入内。身后跟着尘梦，带着萧明妤和小皇子。

　　“娘，您来瞧瞧，女儿的孩子们。”容之月接过小皇子，又牵着萧明妤走到太妃跟前。

　　“娘就怕你过得不好，如今便是死也瞑目了……”

　　“娘，您可不能说这扫兴的话。”萧文擎风尘仆仆踏入院门，打断太妃的话。

　　容之月一怔，转过身去，“夫君怎的来了？”

　　萧文擎上前，揽住容之月，“媳妇儿孩子都跑了，还不来？”

　　“拜见皇帝陛下！”

　　太妃与西梁王后眼见着就要跪下，萧文擎眼疾手快地制止，“无需多礼，便当朕走亲戚来了。”

　　话音刚落，后头乌泱泱用来一众人，当头的便是西梁王。

　　萧文擎任性一回，闹得萧国与西梁人仰马翻，幸而并未出什么事儿，他们在西梁住了十日，随后带着太妃启程离开。

　　御驾驶出西梁王都，容之月侧躺在萧文擎膝头，外头光影错错，一幕幕落在美人周身。

　　萧文擎伸手扶着容之月，总怕她摔着。

　　“夫君，西梁想来是安分的。”

　　“合着你千里迢迢是为了刺探敌情？”萧文擎捏了捏容之月的面庞，“即便他有什么心思，也翻腾不起来，无需忧心。”

　　“总归要来看过才放心。”

　　萧文擎笑了笑，附身啄了一口容之月的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