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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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戏拍到一半，冯施蔚突然叫停。这位业界公认的“鬼马导演”先是无力地叹了口气，而后盯着镜头反反复复地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次的警局一日游距今已有五天，冯郑林三人因嫌疑不大，当天下午就被放了出来。
敬业惯了的冯施蔚忧心剧组进度，乍一出来便火急火燎地筹备着开工。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黎明》于今日正式开机。
片场现在拍摄的，正是《黎明》开机以来的第一场戏。
这场戏的内容其实很简单：特务科受命围剿一身份暴露的地下党员，由高微亲自带队。安苓身为特务科新人，也参与了这项行动。当然，潜伏于特务科的她另有要务在身，即与对方情报人员接头并获取情报。在完成这一首要任务之后，安苓因不忍对方牺牲，便打算以身试险，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也要救对方出这龙潭虎穴。
而后，高微自曝身份，与安苓接头，并将其劝阻下来。
这场戏并不算复杂。
只可惜，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几个主演频频出错，这么一场戏硬是磨了几个钟头也没能顺利拿下。
于冯施蔚而言，这真可谓出师未捷！
——此次出错叫停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文君。
看着这一初出茅庐没有任何经验的新演员，冯施蔚也不好苛责太多，只强压着火气问候道：
“文君，状态不太对？需要时间调整一下吗？”
林文君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应允下来。
——她打小儿便是学校里的尖子生，从未因功课发愁过，这还是第一次在专业上拖人后腿。
冯施蔚遂摆摆手，示意她去一旁找找感觉，而后又道——
“如是，去帮帮忙！”
闻言，林文君脚步一顿，幸亏她反应及时，很快便调整了过来，这才没叫别人瞧出自己的不对。
其实啊，林文君状态不对的症结不在别人，就在郑如是。
自上次片场的交锋之后，林郑二人足足有五天没见过面了。
林文君本以为，五天的时间足够自己调整好状态，以最完美的姿态去完成这一项挑战。
可谁知，这五天的时间里，郑如是的身影非但没从她的脑海里淡去，反而愈发张扬。
睡梦中，那人要么放肆地笑着，狡黠又不怀好意，要么就懒散地瘫着，漫不经心地打着呵欠。
更神奇的是，那梦中的人虽顶着张现代的妆容，行为举止却颇有古人的风范。
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于此等怪相，林文君选择了忽视。
她强行压下自己繁杂的心绪，将一门心思全都投进了《黎明》里去。
可直到今天早晨，正欲外出的林文君甫一推门，便发现脚边堆了个不小的包裹。
看着那包裹绿油油的外皮，林文君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当她里三层外三层地拆着包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硕大的包裹在自己掌心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林文君品味着这寄件人的恶趣味，没费多少脑细胞便猜出了这包裹的来龙去脉。
顾不上将那绿头像再好好谴责上一番，她只一提溜，便从中刨出了一张画着个歪嘴emoji的硬卡纸。
纸片现身的那一刻，林文君知道，这长久以来自己一直刻意忽略的事情，终于在今天被彻底地摆上了台面。
那纸片上只有简单的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不妨茶水试喝。”
这句话虽没头没尾，可联系这包裹的来龙去脉，林文君知道，这颗参茶估计和自己苦苦寻觅的记忆有关。
这茶水一下肚，或许自己便能立刻回忆起前世与今生来。
可是，林文君把玩着这颗参茶，一向果断的她却头一次心生犹豫。
过往的记忆是否是旧日的自己特意放下的？
忘却的记忆是否还有找回的必要？
稀里糊涂地苟且和清楚明白地挣扎，这两个选项之中，自己究竟要做何选择。
片场里，林文君将手伸进兜里，一边用指腹摩挲着那枚参茶，细细勾勒着它的形状，一边垂着头，暗自出神。
“嘿——”
肩头突然压上一阵力道，林文君回头，便看见一张放大了的脸，正笑着地盯着她看。
林文君又匆忙扭开了头。
直觉告诉她，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这丢失的记忆怕是与眼前人脱不了干系。
林文君之所以奔赴剧组，本就是打着寻回往日记忆的算盘，可当机会就这么摆在面前，素来果决的她却又心生犹豫。
她不知道，若借外力强行恢复往日的记忆，这剧组生活还有数月之久，日后她又该如何同对方相处 。
彼时的林文君还未意识到，自己对于这段记忆的抵触心理，正是在遇见郑如是之后才产生的。
若换作从前的她，绝不会让无关人士去影响自己的决策。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她忽然想看看郑如是对此的反应。
于是，她摊开手，将掌心里的那颗参茶摆在了对方面前。
郑如是先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而后挑挑眉：“你怎么也收到了这东西？”
郑如是的表现出乎了林文君的预料。
只见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打探道：“怎么？你也有这东西？”
“小方那个笨蛋，不就是误食了它才进的医院吗？”郑如是耸耸肩，倒也坦诚的很，“怎么？你没看见？”
“那天的人实在太多，我没怎么留意。”
林文君摇摇头，有些尴尬。
她这个人性冷，与己无关的事向来不会上心，这次倒因此吃了个闷亏。
“不过——”郑如是先是冲她狡黠地眨眨眼，而后将手伸进兜里。在林文君炽热的视线下，她像是变魔术般，从兜里缓缓地掏出了一枚参茶。
那参茶颜色偏深，比林文君的稍微大些。
“我的确也收到了这玩意。”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林文君死死地盯着那枚参茶，有些急切地问道。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失了自己的风度。
“别人送的。”
“谁？”
“Ada。”郑如是一边抛着参茶玩，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说是什么补品，道歉用的。”
“补品？”
“嗯呐！”郑如是点点头，清脆地应了一声，“上次的事情虽说是件乌龙，可Ada觉得自己耽误了大家，心里头过意不去，便送了些东西过来。啧，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乌龙？”林文君疑惑道。
“对啊！经警方查实，这参茶单独饮用，的确只有调理作用。小方估计是还吃了些其他东西，两者在胃里发生了化学反应，这才闹进了医院。”
“怎么？你不知道？”
“哦，前几天有点儿忙。”林文君面露歉然。
“那你这也忒忙了点儿吧。”郑如是瘪瘪嘴，吐槽道。
林文君笑笑，并未解释，只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欲离开。
“等等——”郑如是突然叫停。
林文君转过身来，只听郑如是故作玄虚地说了句——
“不过呢，直觉告诉我，这玩意儿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补品，背后估计大有来头。”
“此话怎讲？”
“啧，你们文化人就是麻烦，文绉绉的，酸死我了。”郑如是有些嫌弃地皱皱鼻子，“林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有求于人，那至少得拿出应有的诚意来吧。”
林文君斟酌片刻，正欲开口，却又被郑如是突然打断——
“既然林小姐这般纠结，那我就先亮出自己的筹码。不知林小姐，你觉得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前世今生呢？”
林文君虽心中大惊，可面上不显，只不动声色地说了句：“相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在看见你的第一面时，便觉得林小姐美丽动人、分外眼熟。想必，咱们前世必定缘分不浅。”
“郑老师说笑了。”林文君只客套地笑笑。
对方摆明了想要装傻到底，郑如是遂不再言语，只双手环胸，直直地盯着林文君看。
一秒，两秒，三秒……
终究还是林文君先行妥协——
“你想得没错，这参茶的确跟前世的记忆有关。小方的幻觉估计是前世记忆的投影，只是她没意识到这一点，便将其视作了一场大梦。而这参茶或许还只对少数人起作用，于其他人而言，估计就是个补品，所以警方才判定那场事故为乌龙事件。”
“我之前是想找回记忆，所以才在一个绿头像的引导下来了剧组。现在想来，那绿头像估计就是Ada吧。”
“之前？”郑如是从林文君这句话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东西，“所以你现在变了主意？”
“也谈不上改变主意吧，就是有些纠结，寻回过往的记忆究竟是不是件正确的选择。”
“既然如此纠结，那便顺其自然。”
“什么意思？”林文君抬起头，有些疑惑。
“事实证明，不靠外力帮助我们也能想起部分回忆，既然如此，何不让上帝来决定这段记忆的去留？”
“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上帝的。”
“我也不信，”郑如是眨眨眼，“可纠结的时候抬他出来做借口，上帝会原谅你的。瞧——”
只见郑如是攥紧拳头，而后抡起手臂，手腕轻轻一抖，面前的池塘便窜起了水花。
——那枚参茶，郑如是竟然将它扔进了水里。
“这可是世上的最后一枚参茶，扔了它，你就没法纠结了。”
“切，我才不要。”目瞪口呆的林文君扭头就走，“最后一枚，留作收藏不好？傻子才扔了它呢！”
可不知为何，郑如是这么一闹，她那原本还纠结的心情竟神奇地轻松上不少。
只是可怜郑如是一人，被剩在原地傻眼。
可不一会儿，这被剩下的人却又忽然笑了起来。她手腕一翻，只见原本该沉入水里的参茶正好端端地躺在手心。
“啧，刚到手的钥匙，又要去重新配了。”
远处，冯施薇正高声喊道：
“如是，傻笑什么呢！快开机了！”
郑如是应了一声，而后急忙小跑过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片场一直回荡着冯施薇的大嗓门——
“卡！”
“文君，这次表现不错，我们先保一条。”
“OK，过！”
“过！”
“再过！”
“不错啊，文君，进步神速呐！”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