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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10
      那天余丹阳回来的很晚,喝了酒,未凑近已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我坐在画室里作画,这是我仅存一点爱好,它能让我的心变的平静,可如今这爱好也已经不能做好,很多精细的地方,我的手都已经不能完成。
      可我不甘心,握着笔,近乎固执的描摹着画布上,某个人物的眼睛。
      可无论我多么努力,这副画终究还是画坏了,握笔的手垂下去,我木然的看着这副坏掉的画作。
      余丹阳站在我的身边,有好一会,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看着画,他看着我。
      “听说去公司了?”半晌,他问道。
      我垂着头,漫不经心的答道:“去了。”
      他不响,我抬起头看他一眼,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为什么不等我。”
      我笑了一下:“有事就先回来了。”
      我站起来,去解身上的工作服。
      “什么事?”他忽然变的步步紧逼起来。
      这一点也不像他。
      我抬起眼睛看他,他仍是刚才那个样子,脸上不见笑容,眼睛落在我的面孔上,很专注的样子。
      在我沉默着的时候,他朝着我走了过来,酒气变的更加浓烈。
      他抚摸我的脸颊,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看他,我从他冷酷的面上看到一点点笑容。
      他说:“怎么不回答?”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我躲开他的手,可刚转开就又被他控制住,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又问一遍:“为什么匆匆离去?”
      我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在找茬,或许他以为我欺负了林非非?
      “林菲菲告诉你的?”我装作漫经心的问他。
      他皱起眉头,眼睛里带着困惑,“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好像什么都不懂,可他真的不懂吗?
      我觉得真是可笑,我和他,好像都揣着明白装着胡涂。
      我盯着他的眼睛,而他也在凝视着我。
      明明心里喜欢着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温柔的看着我?
      我不懂,我仰头,几乎是本能的问他:“余丹阳,你为什么选择和我结婚?”
      他抚摸我的脸颊,脸上不见喜怒,凝视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反问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看不懂他,仔细想来,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他,他有时候很冷漠,可有时候又很温柔,我不知道哪一个是他,我也不知道他在面对我时,心里想的是我,还是她。
      他好像从来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作声,他也就不在询问,垂下头,慢慢的朝我靠过来。
      他轻声唤我的名字,气氛一点点暧昧起来。
      可是我却在他靠近的时候,闻到他满身的酒气,还有那夹杂在里面的淡淡香水味。
      那香水我白天曾经闻到过。
      我忽然觉得恶心,转头躲开了他凑来的双唇。
      他眉头紧锁,很不解的看着我。
      我不想再忍下去了,这些日子,我变的已经不在像自己,心里明明有很多的问题,却时刻压抑着自己不肯问出来。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余丹阳,你吃饭了吗?”
      我逃避似的问道。
      他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傻瓜。”
      我确实是个傻瓜,明明想要问的不是这句话,出口却变成一句废话。
      他抚摸我的头发,我躲开他,从他面前逃开,我说:“我去给你烧水。”
      可是水烧上,我却站在灶台前发起呆,水壶已经响起来,才伸手去关,但这动作仍是晚了,身后的一只大手已经先一步将它关掉了。
      他身上酒气没有了,香水味道也没有了,余下的是淡淡的薄荷香,是沐浴露的香气。
      他已换了居家服,额角的碎发搭在眉角,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温和一些。
      他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在我的耳边带着魅惑。
      “今天这是怎么了?”声音低低,带着调笑的口气。
      我没接他的话,问他:“口渴吗?”
      他低头看着我的唇。
      我们离的极近,他的手已经搂住我的腰,我退了两下,他紧接着跟过来,我后腰靠在操作台前。
      我推开他,想逃开,可很快的又被他拉回来,他笑说道:“不是要给我解渴?”
      话一说完已垂下头来吻住了我。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心里喜欢的不是我,却可以轻易的跟我上床。
      我把脸埋进枕头,泪水浸湿了枕面,他将手伸过来,把我满脸的泪水抹掉。
      我被他翻转过来,我看到他紧皱眉头的面孔,还有眼睛里那困惑的目光。
      四目相对,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拨开我额前浸湿的碎发,带着疑惑的口气说:“李初秋,我不懂你。”
      我不想追究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看着他,非常坚定地说道:“余丹阳,我不喜欢林非非。”
      他掀起眼睫,盯着我的眼睛,我看到他缓缓弯起的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什么意思?”
      这对我来说这是一件非常严肃而又认真的事情,但他显然并不这样觉得,我甚至感觉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戏谑。
      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没所谓的事情吗?还是觉得我的话很可笑?
      我的心沉了又沉,我看着他,怔怔的说道:“余丹阳,你真的不懂我是什么意思吗?”
      他不作声。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伸手将他从我身边推了开去。
      我下床,他在后面叫我:“李初秋。”
      我没有回头,只是低低说道:“我有点累了。”
      11
      那个周末,朋友给了我打了一个电话,她情绪终于不在像上次那样低沉,甚至还有点轻快,她说:“小秋,你终于肯出手了吗?”
      我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她马上感觉出来,问道:“难道不是你把林非非打发走的吗?”
      当然不是我,我这位“间谍”似的朋友,仿佛很失望,她说:“初秋,你一点也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我问她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她说:“充满斗志,哪怕手受伤的时候都没有影响到你自己,可是自从不在工作,你就在没有从前的样子了。”
      也许她说的是对的,我或许真的应该变一变了。
      那晚上余丹阳出门应酬回来时,我坐在床前看书,灯光昏暗,偶然间抬头,看到他靠在门前。
      我愣神的瞬间,他已从门前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有睡?”他脱身上的衣服,间隙里挑起眉梢看我:“等我?”
      我没作声,他便停下手中的动作,从床尾走到我的跟前。
      我仰头看着他,“林非非走了?”
      他勾了勾唇,带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说:“怎么?是我理解错你的意思了吗?”
      他没有理解错,他是照着我的的意思去做的,可是他好像并不情愿。
      我望着他怔怔出神。
      他垂下眼睑,抚摸我的发顶,轻声说道:“再不让她走,你怕是不会再让我碰你。”
      虽是一句玩笑话,但我想他总归是在乎我的。
      我冲着他笑,说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用半真半假的口气同他说道:“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他笑了一下,手指垂落,轻轻滑过我的脸颊,他从我跟前走开,转身去解衬衣了的扣子,口中散慢的说道:“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希望你能快乐些。”
      12
      可希望我能快乐的余丹阳,却在结婚纪念日的那天爽了约。
      他甚至忘记了这个日子,我坐在约定的餐厅里,看着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多希望那张熟悉的面孔在这些人群里出现。
      可是没有,餐厅人的变的越来越少,到最后只余我一个人。
      服务员来了又走,一次次留下怜悯的眼神给我。
      我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打了两通,他接起来,语气匆忙,带着一丝烦燥,他说:“李初秋,我在忙。”
      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就匆匆的将电话挂断了。
      中午时给他发去的位置还躺在手机里,他明明回的知道了,可为什么现在却忘的一干二净了呢?
      那晚,他回的依然很晚,难得的,他竟有一丝愧疚,站在我的画室里,一副疲惫的神情。
      他向我解释:“我今天有些忙。”
      我没有回头,低低的“哦”了一声。
      他显然没有心情应付我,等我回过头的时候,他已拿了外套走到门前。
      我叫住他,他回头,在我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他皱起眉头,有些不耐地说道:“初秋,不要让我猜你的心思,我今天很累。”
      我愣住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慢性子竟让他这样厌烦。
      他离开了画室,可我要说的话还没有告诉他。
      结婚四年来,我和余丹阳第一次冷战。
      我甚至没有搞明白我们冷战的原因,他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我们躺在宽大的床铺上,各自占据着各自的一方,背对着背,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一夜没睡,在床上翻了一次次的身,天未亮就起身离去了。
      那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着急去哪里,直到几天之后,我在他父母的家里看到受伤的林非非。
      余丹阳站在床边,两人仿佛发生不快,他的声音是冷淡的,他说:“为什么不肯吃药?”
      林非非垂着头,牙齿咬着下唇,让原本就苍白的唇色变的更加没有血色。
      “说话。”余丹阳命令她。
      她抬起头,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他。
      他忽然就气愤起来,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当初走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如今回来还是这个样子。”
      林非非忽然哭起来,说话的声音变的断断续续,她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你父母嫌弃我的家庭不好,他们不愿意让你娶我……”
      “所以,你就一声不响的离开吗?”余丹阳忽然拔高了声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这样信我不过吗?”
      林非非摇头说道:“他们让我走,我能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余丹阳不说话了,看着垂头落泪的林非非。
      他应该是心软了,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脸旁,他心软了,僵硬的手垂下来,缓缓落在她的头发上,他叫她的名字:“非非……”
      我不忍再看,转身离开。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间的感情:青梅竹马的恋人,被家人拆开,多年后,两人的心里依然存着彼此。
      而余丹阳的父母,对林非非也并不是没有感情,不管这感情是因为怜悯,还是因为愧疚,总之他们收留了这个从小一起看着长大的、受了伤的林非非。
      所有人都瞒着我,所有人都在帮着他们瞒着我。
      我想快点离开这里,可是却在下楼时,看到余丹阳的堂弟。
      我下楼,他上楼,带着阳光笑容的男人,此刻却像一个大男孩子,仰着头朝我灿然一笑,显的十分欣喜,“初秋姐!”
      这个声音太大了,把房间里的余丹阳“喊”了出来。
      他站在门前,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差,让他注意到,他说:“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沉默不语,心中翻腾的情绪搅的我无法开口。
      他不耐烦了,朝我开口:“说话。”
      很平常的两个字,却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就在刚才,他把同样的两个字用在林非非那里。
      我抬起头,看到他紧皱的眉头。
      站在台阶上的余展忽然说道:“哥,你干嘛对初秋姐这么凶?”
      余丹阳的目光看过去,但皱眉未曾舒展,他说:“你怎么回来了?”
      余展看我一眼,有点闷闷的,他说:“我不想在国外呆着了。”
      余丹阳没有再理他,他走到我的跟前,伸手牵住我。
      我想躲开的,但他的手劲很大,大到我无法挣脱开,他牵着我的手从台阶上走了下去,临走时还不忘记对余展说道:“没事就回家去吧。”
      但余展没回,他脸皮厚,硬是在余丹阳的父母家里吃完了晚饭。
      他的话也很多,整个用餐过程,几乎都是他在说话,反倒是剩下的几个人,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我也有些麻木,几次余丹阳将菜夹到我的碗里,我都没有发觉。
      我机械的往口中送着米饭,麻木的听着饭桌上余展在国外趣事,他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我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意思,我只是配合着他们,他们笑,我便笑。
      直到余丹阳忽然伸手捏住我的手腕,我才猛然间抬头看向他。
      他的目光里带着深深地探究,他说:“李初秋,不要这个样子,我不喜欢。”
      我怔怔的看着他,而他的目光也带着一丝焦灼。
      周边忽然变的安静起来,连余展都闭上了嘴巴。
      我说:“余丹阳,你那天没有赴约是因为林非非吗?”
      我终于,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他愣了一下,眼神在一瞬间变的柔软,声音里都带着点温柔,他唤我的名字:“初秋……”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打断他:“你那天是在照顾林非非吗?”
      他仿佛有些惊讶,半晌没有说话。
      他果然忘记了,因为林非非,连我早早提醒过他的事情都忘记了。
      林非非在他那里太重要了。
      我笑了,可笑的却十分心酸,我说:“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他抿着唇没有作声,大约是想要解释的,但最终却是没开口。
      我无力的垂下头,然后拼尽力气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我说:“余丹阳,这样也挺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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