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三代的我不可能那么菜》凌风不是云

184、真相

　　不知道是艾北柠也终于后知后觉地，被这其貌不扬到仿佛恨不得把艰苦朴素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毛笔外表震到了，还是眼尖看到了前排观众失望的表情。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看向了还明显在状况之外的黎明，又看了看一脸期待又有点担忧的黎幽夜。
　　而一直在调节把控现场气氛的主持人，看到了观众那失望还略带鄙夷的表情，感受到有点转冷的现场氛围，心里有点忐忑，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艾北柠。
　　见她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的样子，似是有话想说，他马上一步离开扩音阵，来到了艾北柠的身边，一边向她近距离发出求救信号，一边把因接笔离开了魔法阵的艾北柠请回去。
　　心如明镜的艾北柠对他微微颔首，从善如流地回到刚刚自己“不经意”借用来“介绍”“青峰贯顶”的主持人用扩音魔法阵上，最后还利用位置转换的掩护，用仅俩人可见的眼神暗示安抚了他。
　　主持人的心安定下来了，还没看到艾北柠的“手段”呢，心里对她的评价又提高了不少。
　　回到“工位”，艾北柠寻思了一下，看着黎明那不靠谱的样子，又瞧见黎幽夜那仿佛在刷着“快和我互动，选我选我”弹幕的大狗狗眼神，再偷瞄了一眼某瞎操心的老父亲那严阵以待的表情，她暗叹了一口气，开口说出了接到毛笔后的第一段话。
　　艾北柠一脸钦佩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想当日，这养殖区的新园区的方案之所以能最终敲定下来，那是全靠幽夜王子的支持与帮忙。既然这毛笔是为这新园区，哦，是为这‘灵囿’题字准备的，也算是这方案的一部分了……
　　一事不烦二主，虽然有些僭越，但不知能否请幽夜王子为我们解惑，以魔法鉴定一下这笔的材料呢？这高级的生物材料鉴定魔法对双系完美和谐的您而言，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艾北柠：既然某傻父亲今天千方百计地为儿子亮相作铺垫，我就送你一个机会好了，虽然有点不分尊卑，但区区高级魔法肯定难不倒你家儿子，而且这可没有坑，这可是实打实的好货。
　　艾北柠虽只算个了解得比较多的爱好者，还远远不到能鉴定非遗产物作品真伪的水平，但她坚信刘叔不可能忽悠她，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欺君。
　　而且，就算刘叔刚没明说这笔的用料精贵，只说试笔，但她从头到尾也就委托他们在闲暇时试着捣鼓这样一支材料讲究而古怪的笔而已。
　　就算今天没了御前试笔这一茬，自己私底下拿到笔后，想必人家刘叔也早料想她会不会也找人鉴定材料的真实性。
　　不说自己为他们谋来的大项目，今天之前给他们的帮助，大言不惭地说一句，只说凭着艾北柠这辈子的靠山们，还有谁敢忽悠她？还有谁能忽悠她？
　　其他人脉不说，光跑回家告个家长，呵呵。
　　艾昭衍一个比高清照妖镜还要清晰的鉴定术砸过来，一份比贵族式全身检查报告还要精准详细人性化的鉴定书就可以甩在那大忽悠的脸上。还不等艾爸爸把报告书实体化拿来扇肿那人的脸，估计艾青暝就会抢先一步把黑暗实体化，把那斗胆之人关进小黑屋了……
　　毕竟，尽管是闲暇的产品，艾北柠还是需要为此支付一笔材料费和制作费的。羊毛可是贵价的好东西，珍贵的资源，涉及古法对材料的要求，需要用到魔法可不低级，魔法加工费之高，更早已是可以预见的。
　　不，光从这魔法加工的技术要求来看，撇开所有材料不说，若真能做到古法的程度，那最后外观即使简陋到现在这地步，这小小的毛笔也绝对算得上一支高级货，奢侈品。
　　一如以前送给柊霖的勋章，高级定制的奢侈品收费哪里有便宜的？这是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国家都亘古不变的商业法则！之前那个还是因为有御赐的“奖金”，这次这个可是要从艾北柠私人的“败家基金”里掏出来的。
　　那所谓的基金可是艾北柠省吃俭用从她那比资深程序员发量还少的补贴里，每月每年扣扣搜搜省下来存起来的。
　　那些在兄妹三人看来很妙很赞的省钱妙法，在一众家长眼里，那简直就是自家掌心宝，心尖宠在为求省钱自我虐待！
　　如果不是看着仨孩子省下来钱那成就感满满的骄傲样子，尤其艾北柠还坚称非遗艺术品必须有对得起它们历史传承重量的价格，用自己的钱实现自己的目标是铁则，他们哪舍得她受这样的苦？！
　　现在如果有哪个不开眼，向天借了胆的不法之人胆敢用那些个败絮其中的假货充高定，冒艺术品诈骗诈到艾北柠身上，艾家的家长们绝对二话不说就会把他们多年的心痛全部转移到那坏人身上，让他们痛彻心扉，外加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指头，从后脑勺到脚后跟，哪哪都疼，而且疼得刻骨铭心，毕生难忘，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无法淡忘，心理阴影挥之不去，面积无限大……
　　嗯，扯得有点远了，言归正传。艾北柠因为自身背景们的实力，坚信这朴实无华的毛笔一定不会差。再看了看她此话一出后以老刘为首的制作组众人的表情，有骄傲的，有不好意思的，有受宠若惊的，可以说是各自精彩，但无一例外地，就没有半点心虚的……
　　综合多方考虑，艾北柠断定这笔就是禾杆盖珍珠的珍珠本珠。她当着众人的面期盼地看向了黎幽夜，转过头来时，眼中还流露出些许只有台上人能看到的鼓励。
　　果然，收到好友的鼓励，黎幽夜那刚刚还因为毫无准备而激起的一点忐忑，马上就安定了下来，变得干劲满满。
　　台上身侧的黎森眼中的情绪更是几番变换。
　　刚刚，乍听到艾北柠的说辞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愤怒，这分明就是把他的宝贝儿子架在火上烤啊。
　　这现在黎幽夜熟练掌握所需的高级鉴定术还好说，可万一他其实并不那么熟练，在操作时有所闪失，那他岂不是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更别说，万一黎幽夜压根不会她口中的那魔法了……
　　但随后，看到儿子只是有点猝不及防的小紧张，并无实力不足的担忧，他心中的愤怒也平息了不少。
　　心中怒火稍息，理性回归，黎森很快想起了艾北柠对自家儿子的了解和俩人平时的关系，知道这今天还算识相的少女不会挖坑把自己的儿子往里推。
　　黎森猜想，她除了想稍稍吓唬他一下，报复他今天不顾她的意愿硬把她拉上台，还出了个难题给她之外，更多的还是想给黎幽夜一个表现的机会。毕竟，他今天到现在还一直没找到适合让儿子单独出列在台上一展风采的机会。
　　聪明如她，更把洞悉人心当作兴趣，肯定也看出了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明察秋毫如他，刚刚可没错过她目光在黎明和黎幽夜这两个台上光系能力者身上游走的细节。
　　黎森暗叹，如此分析下来，如果不是他刚刚也察觉到黎幽夜那期盼的眼神，他都要以为艾北柠这是在讨好他这个一国之君了……
　　但，当他听完了艾北柠的那番话，还陆续听到了台下观众们语带叹服的窃窃私语，他的神情又再一次变化了。
　　“哇，原来这崭新的园区是王子殿下的手笔吗？”
　　“啊，全靠殿下的慧眼识珠，这意义重大的园区才得以建成？真是厉害！”
　　“我就说嘛，这别具新意的园区，一定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牵头的，殿下之前在国外，他一定是内外结合……”
　　诸如此类的细碎之声不时传入黎森的耳中，而且不绝于耳。
　　黎森觉得，他洞悉了艾北柠的用意了，她是在把这“灵囿”建成的功劳分给了她的友人，他的好大儿，黎幽夜，让他在众人的心目中又多了一层光环。
　　然后，黎森又出乎意料的收到了来自心腹的汇报。
　　黎明从主持人身边悄然回到了他的身边，带回来了来自养殖区众人的道歉。
　　黎明：“陛下，那主持人和老刘让我向您和殿下传达他们的歉意。他们说，虽然他们早知道这新园区是殿下一手促成的，但由于您和殿下都希望低调不公开，他们今天就用了别的理由请您和王子过来剪彩……
　　然后，刚刚艾北柠把这事当众说出来，也是受他们所托重新调动起现场气氛，实在不是有意把这事公之于众的……”
　　碍于对比台下的窃窃私语，台上有点过分安静，黎明讲得很轻。在思绪万千的黎森听来更是有点断断续续，也有点絮絮叨叨。但贤明如他，以治国之智，黎森还是很快地抓住了重点。黎森示意，打断了黎明的碎碎念。
　　得益于以往多年追随的经验，黎明立马闭口不言，从转述者一秒变成聆听者，状态转变得极快，一副洗耳恭听，随时反应行动的样子。俩人的交谈模式迅速变为了我问你答的简易明快模式。
　　黎森：“你是说，养殖区一早就知道这事幽夜有参与？”
　　黎明答道：“老刘说，艾北柠从第一天来传达命令，移交文书时就提过这是由殿下一手促成的项目……”
　　黎森：“第一天？就我们第一次见那熊崽那一天？”
　　黎明颔首：“是的，我也专门强调过。”
　　黎森挑眉：“所以，他们今天求我们来是？”
　　黎明：“就是想让王子看到他促成的项目，但因为艾北柠说王子和您都想低调做事，所以他们一直没敢公开宣传。但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感恩殿下和您……”
　　黎森打断：“行了，既然促成者成了幽夜，那艾北柠又是什么身份？”
　　黎明脸色有点奇怪，答道：“她说，她就是一个资深的猫熊爱好者，所以您和殿下钦点她为项目顾问。
　　您的那些顾虑和这园区的作用和意义让您和殿下纠结了许久，她接受召唤为您出谋划策。
　　最后，殿下表示闲暇时会帮忙处理这边的事，还出面和那熊崽达成了友好的合作协议，这才有这次的大项目……”
　　艾北柠出谋划策倒是不假，但黎幽夜从头到尾就只最后喂了颗笋，顶多后面还喂了几把竹子、竹叶就被说成这样子吗？
　　虽然意义上不假，但作用和效果上这夸张的修辞手法用得有点过分了吧？也就骗骗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了，嗯，虽然当时现场也就他们两家人，周围还常年带着结界，其他人都不明真相……
　　听完心腹的禀报，黎森觉得，他完全明了艾北柠的用意，她这是在把功劳全都让出来了，首功毫无疑问，是送给了黎幽夜的，而他也有个为国为民的大赏。至于艾北柠自己，顶多也就一个接受号召，把爱好变为工作的大好青年，加上后面的奔走，也就加上苦劳而已。
　　现在，她还借那调节现场气氛的名头，把这所谓的“真相”不经意不小心地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样一来，这事所带来的名声真的一点不剩的，全都落到了皇家父子俩的身上，为他们，尤其是“新回归”的王子殿下又加冕了一重夺目的光环……
　　黎森：哼，毫无疑问，这少女那天是后怕了，她这事干得虽然过激，但这一招倒也算是漂亮！她这是在求和，求我放过了。好吧，看在你今天的表现……不，看在幽夜那满足的笑容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