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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迷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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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程皎皎吃饱喝足。
长贵送来的这些菜还真挺合胃口,也不晓得是哪个厨子做的……真像是蜀州本地的味道。
而因为炭火炉子什么都有了,铜雀台很快也就暖和了起来,程皎皎还窝在羊毛被里,过了一会儿,金果还送来了补品。
“公主,这是补气血的桂圆红糖燕窝,您趁热喝。”
“好。”
不得不说,程皎皎的气色都好多了。
银果都懵掉了:“公主……这是不是在做梦呀,怎么一下咱们就……”
先前宁州的国库早就吃紧,程皎皎即便是王后,都过了一段苦日子,所以银果才发出这样的感叹。
程皎皎笑了:“或许吧,就当是做梦好了。”啥时候醒都行,不醒也行。
金果犹豫了一下:“这会是……陛下的意思吗?”
程皎皎想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清楚,也懒得揣摩。但是她了解长贵,上午她故意在长贵面前演戏,就知道长贵肯定会回去告诉严炔,不管严炔是预备留着她当人质亦或是别的,都不会看着她眼睁睁去死。
这一点,在严炔没有杀掉她而是将她关起来时,程皎皎就明白了。
既然她对严炔还有利用价值,那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更舒心一些?
她惜命。
程皎皎喝完了燕窝,浑身都舒坦了一些,又到晚上了,铜雀台外头多了好些侍卫,程皎皎反倒很安心,“我睡了,你们也早点儿歇了,现在至少不用担心有人谋害。”
金果银果也难得吃饱了,听了这话心头狠狠松口气,多日来的紧绷让两人也有些遭不住了,于是点头:“我们就在耳房歇下,公主有吩咐就摇铃。”
程皎皎嗯了一声,裹着厚厚的被子沉沉睡去……
勤政殿。
烛火未灭,长贵站在严炔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严炔倒是一动未动,看着面前那个银裸子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贵忍不住开口:“陛下……”
严炔眼眸动了动,这才有了点反应,拿起这个银裸子,低沉问道:“你说,这是她赏你的。”
长贵立马跪下:“奴才错了!奴才也不知道为何她就忽然要赏奴才!但是奴才保证!奴才绝对没有做其余的事情,都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办事的……”
严炔还是沉默着,似乎并没有在意长贵说的这些,就是盯着那银裸子看,问的也不是关于长贵送了什么东西过去。
“从前在怀州的时候,她赏过你什么?”
长贵咽了咽口水:“小公主那时候,出手就是金子,要么就是珍珠,有一次高兴了,奴才还收到了一颗夜明珠……”
严炔忽然讽刺地笑笑:“是啊,她一向大方,花钱如流水,这么落魄的时候还想着要赏人。”
长贵懵了:“陛下……您到底想说什么?”
严炔眼中恢复了清明,将那银裸子收进了袖中:“没什么,除了送东西过去,朕让你收的东西都收了吗?”
长贵:“……忘了。”
严炔冷冷看他一眼,长贵立马又要跪下。
“奴才错了,奴才这就去!”
“算了!”严炔有些烦躁开口。
长贵松了口气,刚要说什么,便听见严炔开口道:“朕自己去。”
长贵:“嗯——
嗯?
啊?
陛下!”
长贵晃神的功夫,严炔已经走出去了,他大惊,赶忙跟了上去。
此刻已经是亥时,宁州的月亮比中原地区看起来要大要圆,严炔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总之鬼使神差就到了铜雀楼。
长贵追上:“陛下,您这是……?”
严炔抿唇,冷冷道:“那日朕抓到她时,她想逃,不知是要逃到哪,可带了什么宁州重要的机密。”
长贵恍然大悟:“原来您是要亲自审问她!这一点奴才怎么就没想到呢!奴才该死,奴才陪您一块进去。”
严炔嗯了一声,两人很快就进了铜雀台。
不过,走到门口时,严炔又停下了。
“陛下?”长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小声了起来。
“亥时了。”严炔忽然道。
长贵一愣,这才想起,在怀州的时候,小公主亥时一定睡,因为睡迟了之后便精神不好……
“算了,走吧。”严炔头疼,伸手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肯定疯了。
长贵还没回过神时,严炔便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下一瞬,屋里就传来了程皎皎一阵阵的咳嗽声。
严炔脚步瞬间顿住,用责备的眼神看了眼长贵:“你没送炭?”
长贵连忙道:“哪能啊,您说吃的用的,我肯定是送了,还送了火炉去……这,小公主先前就一直在这冻着,是不是本就着凉了啊?”
严炔皱眉:“还是那么麻烦……明日给她叫个大夫。”
“是……”
“谁在外面?”两人正准备离开,屋内程皎皎的声音却忽然传来,长贵吓得一哆嗦,仿佛做贼一般。立刻紧张地看着严炔,严炔也懵了,堂堂帝王,这会儿也和石雕一样站在外头,脚底被定住,挪动不了半分。
主仆俩同时屏住了呼吸,谁也没动,仿佛都不希望再次惊动程皎皎。
但是严炔没有想到的是,程皎皎如今的警觉性早就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小公主了,她察觉到窗外有人后没有丝毫犹豫,下榻就推开了窗户!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还要来打她的主意?!
“……”
窗户被推开的那瞬间,双方都愣住了。
程皎皎睁大了双眼:“严炔?你……”
严炔脸色一沉,长贵立马道:“大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严炔又立马转头瞪了一眼长贵,长贵一缩,退下了。
程皎皎没看懂这是在干嘛,但也立马改了口:“好吧,陛下。”
这声称谓她倒没有不情愿,毕竟这天下是人家实打实打下来的,就是刚才过于震惊。
“陛下深夜来这……有何事?”程皎皎语气倒还算是平静,也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严炔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侧头看她一眼,这几日程皎皎都是不施粉黛,一头青丝就这么随意垂着,身上还裹着一床……被褥?
严炔立刻又收回了眼神,凶巴巴道:“宁王宫已是朕的地方,何处不能来?”
程皎皎唇角扬了扬:“陛下说的是,只不过……好似也不需要选在深夜……?”
严炔眉头皱起:“朕迷路了!”
程皎皎连忙点头。
这倒是个合理的说辞。
严炔显然有些气恼,挥了袖子就转身要走,气势摆的足,背影看上去却透露着一丝古怪的心虚,程皎皎想笑,可又因这外头风太大,一下吸入了两口冷气,不由又咳嗽了起来,严炔脚步再次一顿。
“明日长贵会叫大夫过来!”他未回头,只是冷冷开口道。
程皎皎也愣了一下,忙道:“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你们这次来宁州没做长久停留的打算吧,大夫都在军中医治士兵,长贵若能帮我去抓几味药,就不必劳烦军医专程跑一趟了。”
长贵睁大了眼,严炔也回了头。
“你现在还会自己给自己抓药了?”
程皎皎淡笑:“是啊。”
严炔冷哼一声,语气讥讽:“算了,你要把自己给毒死了,倒成了朕的不是。”
“怎会,陛下不知我在宁州三年可和仲神医学过医术,一个头疼脑热还是可以治治的。”程皎皎从前和这人怼习惯了,下意识便想反驳,说完后又立马后悔,她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严炔神色果然古怪:“仲神医?仲阳云?”
程皎皎不说话了。
“满口谎言!”严炔自然不信。
程皎皎是女子,仲阳云即便被宁王请入宫中过也是外男,他们如何成了师徒?!
“陛下就当我没说,反正我有个方子,您也不想麻烦,就这样吧。”
严炔冷嗤,“这倒是,军中大夫都要医治为国负伤的士兵将领,小公主这区区头疼脑热,的确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他便挥袖大步离开,这回没有再停顿或者回头了。
程皎皎叹了口气,看了眼长贵,长贵一个激灵,赶紧跟着严炔小跑过去。
程皎皎看眼月亮,又忍不住咳嗽一声才关上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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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殿内,严炔碎了一个杯盏。
长贵大气不敢出。
“去查,是不是朕找仲阳云给母后医治的消息走漏了出去。”
“奴才明白。”
长贵看了一眼严炔,犹豫道:“陛下是怀疑有人将这消息偷偷送到铜雀台那边了?可奴才这几日瞧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严炔没理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长贵不敢再乱说话了,默默退下。
宁州的冬日真的好冷,他缩在火炉旁边打盹,时不时悄悄看眼陛下,竟然还在奋笔疾书处理政事,长贵叹气。
自从三年前陛下决定攻打宁州开始,都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阖眼了。
再这么下去,身子肯定要垮了。
长贵缩在殿内眯了一晚,天将将亮,太后身边的宫女忽然来报:“陛、陛下!不好了,太后娘娘头风发作,这次格外的厉害!”
严炔眉眼一凛,从案前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