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财气》江川野

5、四

　　这一定是何悸演过最刺挠的一次，没有之一。

　　整整一下午，林九玥很佩服自己居然能撑到最后不提前走。江翊最后下台就看着林九玥似笑非笑，嗯？看错了吗？江翊好像脸红了？

　　演唱会结束，林九玥径直去了展厅后台音乐室的门口，倚着楼梯，给何悸打了个消息。

　　—出来。
　　随后放下手机，点了根烟默默地吸起来。

　　收到消息的何悸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认命一般打开了门，探出头，一眼就看见了倚着楼梯上一脸冷淡的林九玥，何悸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你招招手我就过去啊？”林九玥一脸坏笑，灭掉了烟，微微颔首，就是不过去。

　　两人僵持不下，路过围观的粉丝似乎有瓜可吃，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何悸走下去，拉着林九玥的手腕快步把她弄进后台，紧紧关上了门。

　　林九玥靠在门边，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何悸，你朋友？”江翊看见何悸把林九玥带进来，双眼放光。
　　何悸在旁边有些许的尴尬，怎么介绍？跟他们说这是我老婆？
　　“是啊，朋友。”在何悸开口之前，林九玥抢先说。

　　看得出来，江翊脸上的欣喜快溢出来了。

　　你怎么会来？”在展厅睡了大半场，何悸断定林九玥不是来看演唱会的。既然不是来看演唱会的，那就肯定是来逮他的。
　　“我来看个演唱会，陶冶情操，不行吗？”

　　“妹妹，在这睡觉是不是特香？”许昭插了一句，但被何悸扫了一眼后就悻悻地走去换衣服了。

　　“林季年说有点东西需要我亲自来看看，”林九玥环视一圈，“这倒是挺意外的。”

　　靠北，被协议大舅子算计了，看了林季年对这个联姻很有看法。何悸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回家说，在这不方便。”

　　“那我先出去了，你动作快点。”林九玥走出后台，还非常顺手地把门带上。

　　林九玥前脚刚出去，江翊就赖上了何悸，“悸哥悸哥，能居然有这种level的朋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刚认识不久，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何悸开始收拾东西，换衣服，找车钥匙。
　　“那你这个朋友，她有男朋友吗？”江翊继续追问。

　　何悸呆住了，这怎么说？说她结婚了？对象是自己？于是……“没有。”
　　“哇那太好了，快把她微信给我。快快快，我要恋爱了。”

　　何悸当场石化，这微信，给还是不给。

　　何悸收拾好东西，走出画室去取车。

　　“好慢。”林九玥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甲，头也不抬。
　　“行了，快走，这里人多。”何悸推搡着林九玥，鬼鬼祟祟。
　　“怕什么，我很见不得光吗？”林九玥不解。

　　何悸看了眼后面的人群，越离越远，“你领教过舆论的威力吗？”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臭名昭著的？”

　　“我可不想被人堵。”何悸摇摇头，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尤其是不想因为你而被迫领教。”

　　啧。

　　走到车前了，林九玥正要往后座钻，何悸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把林九玥扔了进去，顺便系上了安全带，“你什么毛病？”男女力量悬殊，林九玥挣不开。

　　“你给我坐前面去，不想扭头跟你说话，脖子疼。”
　　“切，说话用嘴又不是用眼睛。”虽然不满，但是安全带都系上了，林九玥也懒得换座位。拉下前面的镜子，正准备给自己补个口红，也不知道何悸是不是故意的，进车关门的动静特别大。林九玥手一抖，口红画出去了，“何悸你故意的吧？”

　　“我没注意，抱歉。”和悸拽了张纸巾给她，嘴上说没注意，内心想着就是故意的。

　　林九玥接过纸巾，仔细的擦掉画出来的口红，没再理何悸，何悸也很专注地倒车，谁也不搭理谁。渐渐驶上大路，林九玥忍不住打破沉默，“去哪啊？”

　　“家。”
　　真是言简意赅，“我不想去你家。”

　　“那就去你家。”说完何悸就开始掉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你信不信我放Niko咬你？”林九玥的语气带着威胁。
　　“没在怕的。”
　　林九玥的威胁竟然被忽视了……

　　“黑背咬人可疼可疼了。”
　　“它敢咬我，今晚就把它下锅。”何悸语气淡淡的，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好吧何悸她确实敢。

　　林九玥哼了一声，闭上嘴不理他。

　　“江翊对你有意思。”这次轮到何悸说话了。
　　“谁？”
　　“就是刚刚在台上跟你眉来眼去那个。”

　　“噢～那个很好看的小哥哥啊。”
　　林九玥知道何悸说的是谁了，“真的吗，他好好看，你俩不是认识吗，推给我微信呗。”

　　这大概是林九玥目前为止跟何悸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但何悸听到林九玥问自己要江翊微信的时候，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在马路中央正常行驶的时候，急！刹！

　　由于惯性，林九玥猛的往前，撞上安全气囊。要是它弹出来还好，就是因为没弹出来，撞的那才叫一个疼。林九玥捂着被撞肿的脑袋，披散着头发，行动迟缓，“何悸你有病啊！你驾驶证买来的吧？在马路中间急刹车你不要命了？”

　　何悸则撞上了方向盘，不过因为前面有手挡着，不至于伤很重。

　　林九玥很庆幸后面的车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因为没有这急刹车而导致连环车祸惨案。

　　“没事吧？”何悸问她。林九玥拿开捂着额头的手，“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头上青紫一片，还肿了一块。确实不像没事的样子，“那个……对不起啊……”

　　“你下去！我开！”林九玥气鼓鼓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向驾驶座何悸看她下车，还愣在原地。林九玥踹了一脚车门，把何悸赶下车。后面的车已经开始按喇叭了，林九玥还好奇地向后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堵了。

　　“今天大道堵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林九玥瞪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何悸，骂骂咧咧，踩下油门。

　　一路忍着头疼开车，其实除了刚撞上的时候比较疼，其他时候倒是没有感觉。也有可能是怒火攻心，太神生气了顾不得疼。一路狂飙，还闯了两个红灯，反正这车也不是林九玥自己的，不用管。

　　“姑奶奶，超速了……”
　　“闭嘴！”

　　七苑，

　　停好车，何悸跟在她后面往里走，一声不吭。下了车以后这疼痛劲儿就上来了，林九玥捂着额头，一脸难受。直到出了电梯，到了家门口，林九玥听到Niko兴奋的扒门声。

　　“不想摔地下的话，就往旁边过去点。”林九玥扭头对后面的人提醒了一句。但看何悸一步没挪，那就听天由命吧，他开心就好。

　　“嘀——”
　　门开了，“汪！”

　　Niko扑过来的样子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何悸被这一声中气十足的狗叫震的战略性后退两步，但是，还是来不及了。

　　何悸就站在林九玥后面，Niko扑过来的时候，林九玥撑不住往后倒。于是，Niko来了个一石二鸟。还好，何悸没有倒下，反而接住了林九玥，否则这个场面将会非常难看。

　　“咳，放开。”林九玥注意到了何悸放在自己胸口上的爪子。何悸接住她的时候不小心……总之放的位置不太合适。

　　“哦……抱歉。”何悸松开了手，林九玥吧唧一声坐在了地上，“你能不能等我站好再……啊算了……”林九玥一手捂着头，一手摸摸摔到的屁股。拽着Niko的项圈，弯着腰，狼狈的进屋。

　　何悸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刚刚……软软的。

　　“干啥呢，进来啊。”

　　Niko在门口盯着何悸，何悸刚想迈进去的步伐又生生缩了回去，黑背真的太吓人了。

　　林九玥斜眼看见了这一幕，嘴角上扬，故意装作忙碌，把何悸晾在门口，和Niko面面相觑。

　　“Niko—小宝贝过来—再让爸爸摸摸。”等林九玥忙完，转头看见的是何悸跟自己养了三年的狗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

　　何悸瞟了眼有些不可思议的林九玥，轻笑出声。

　　“随便坐，饮水机在电视旁边，想喝冰的自己去冰箱拿。”说完林九玥自己去冰箱拿了一袋龟苓膏冰额头，用一脸“别指望我招呼你”的看着何悸，自己走进卧室。

　　何悸径直往冰箱走去，打开门，映入眼帘的除了酒就是龟苓膏，满满一冰箱，有袋装的盒装的还有罐装的。

　　“林九玥你上辈子是乌龟吗，囤这么多龟苓膏？”何悸伸手拿了瓶酒，但转念一想还得开车，又把酒放了回去，换了袋龟苓膏。

　　“我就爱吃龟苓膏。”林九玥看何悸拿了袋龟苓膏，又补了一句，“就你手上拿袋，金银花味的，特好吃。”

　　林九玥换了件宽松的T恤，回到客厅，拿龟苓膏捂着额头，在沙发上坐的四仰八叉，两条腿再开一点就能劈个叉了。何悸默默地从沙发那头走过来，坐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犷。”

　　听闻这话，林九玥微微坐直身体，偏了下头，“在家还有这么多规矩吗？”

　　“你家里还有个人……”何悸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你都进我家门了就不算外人。”林九玥闭上眼，继续感受龟苓膏的冰凉，“况且现在为止Niko也没对你呲牙咧嘴，说明你是自己人。”

　　可能是因为何悸的手心残留着林九玥身上的味道，Niko居然主动跳上沙发，静静地坐在何悸旁边，去蹭何悸的手。

　　“刚刚是谁拦着不让我进来着？”何悸一边笑着，一边撸着Niko。

　　林九玥看着这一幕，居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温馨感？
　　呕，不是吧？

　　“别人家养的都是软萌软萌的小宠物，你家这是动物园里的猛兽。”
　　“那有什么，Niko还不是被你拿下了？”
　　“悸哥天赋异禀。”
　　“啧，三分颜色开染坊。”

　　“说正事，你哥怎么会让你来？”何悸坐直了身子。
　　林九玥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就你能查我，我哥就不能查你？”

　　“大意了。”
　　“不，是我孤陋寡闻了。”林九玥拿下龟苓膏，随手扔在桌子上，“今天我发现你居然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何悸笑笑，“怎么这夸人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硬是带了些嘲讽。”

　　“我现在真的你为什么把生意放心交给我了，”林九玥顿了顿，“你压根儿没管过生意。”
　　这么看来，敢情何悸是给自己找了个看家的。

　　何悸没有说话，但从他脸上的笑可以看出，林九玥说对了，“既解决了家里的催婚，又给自家生意找了个管事的，自己乐得清闲去画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你个老狐狸。”

　　何悸听完她的阐述，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领悟的很透彻嘛……”
　　林九玥满脸黑线，“靠，就真的没那么简单。”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一遇见你准没好事。”
　　“第一次见被泼了一身，第二次命差点没了。你是专门克我吗？真晦气。”

　　何悸在一旁笑着听林九玥骂，顺手扭开了林九玥刚刚扔在桌上的龟苓膏，“你都骂了一路了，要不要喝口龟苓膏歇一歇？”

　　林九玥接过，喝了一口，不对啊，何悸不是只拿了一袋出来吗？“你这个上哪拿的？”
　　何悸指了指桌面，“就你刚刚扔桌上的。”

　　林九玥看了看手上的龟苓膏，这不是自己刚刚拿来冰额头的吗？

　　……好气……

　　“这个，”林九玥指着自己额头的青紫，看向何悸，“你要怎么补偿我？”

　　何悸低头沉思片刻，”带你去看医生，看你这样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刚想爆粗，林九玥忍住了，咬牙切齿，“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做点好事，把江翊的微信给我，也许能成就一段姻缘呢？”

　　怎么这事还没过去……何悸扶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俩是属于双向奔赴吗？
　　“你这是要开始祸害小弟弟了吗？”

　　弟弟？林九玥愣了一下，“他比我小吗？我才二十三诶。”不过，“害，长得好看就行，年纪不是问题。”

　　“只要长得好看，大我十几岁都行。”

　　何悸陷入了两难。
　　这微信，到底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