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潇湘月》冰糖炖雪糕

3、议亲

　　沈怀瑾体寒，入了秋就更是如此，去年中了举人，便是那贡院就要了他半条命。

　　“瑾儿啊，祖母让人给你做暖心的老鸭羹，趁热喝了吧。”

　　沈怀瑾作揖，颔首微笑，声音温润如玉：“祖母待孙儿这么好，日后考取了功名，定要给你挣个诰命。”

　　“大孙儿就知道拿祖母打趣。”沈老太太笑的不见眼，席间旁人听到这话也不由忍俊不禁。

　　不少人讨好应承着沈老太太，连连夸着沈老太太这个绝顶好的嫡孙儿，听的沈老太太止不住的笑。

　　沈怀瑾不喜这些趋炎附势的势利眼儿，奈何都是一个家族的分支，不好落了各位长辈的面子，惹得家族内部不合，况且家族之间多走动，也有利于沈家的壮大与稳固。

　　差人要了副碗筷，静静地坐在内室，几个长辈的声音时大时小，不过嘈嘈杂杂，听不太清。

　　沈怀瑾将那碗鲜嫩浓郁的老鸭汤喝完了，鸭汤香味浓郁，是老夫人请的名医专门抓的方子，又辅以名厨煲的药膳。吃完便行礼离去了。

　　回屋就碰到了沈夫人。

　　徐氏坐在凉亭里。

　　恰逢秋季，庭园里的桂花正盛，落了满地金黄，各花争各彩，尤其是凉亭两边的菊花。秋菊独艳，唯有桂花和那临靠池塘的那片清逸竹林才能堪堪与之平分秋色。

　　不得不说，徐氏打理的这庭园是极好的。

　　沈怀瑾稳稳地抬了抬手：“儿子见过母亲。”

　　徐氏不急不缓地呷了口茶水，上好的信阳毛尖。柔柔地笑了笑，示意沈怀瑾坐在她对面，点了点石桌上铺着的几对折子和画像。

　　“如今，你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你那些个表兄弟光姨娘不说都有了好几个，唯独你如今连个暖房的丫鬟的没有。”

　　语气颇有些嗔怪。

　　沈怀瑾笑着摇了摇头：“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体弱，连以后能过多少个年岁都未可知，还是不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听到这，徐氏皱了皱眉，似乎不认同沈怀瑾的话，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嘴唇。

　　“况且儿子现在想好好读书，至于婚嫁之事情，儿子现在还无心这些。”

　　沈怀瑾倒了杯茶，笑了笑，举手投足都是风光霁月，惹得徐氏身边几个年轻的小丫鬟多瞥了好几眼。

　　徐氏摇了摇头，不赞同地看着沈怀瑾：“先成家后立业，你有上进心固然是好，可有一个贤内助帮你，能让你更好的去奔前途啊。这怎么能是祸害人家姑娘呢，你清秀俊逸，早早就是举人，日后前途不可估量，想和你结亲的人家可多哩。”

　　沈怀瑾自嘲地勾了勾唇：“固然条件再好，考虑到我的身子骨都要犹豫几分。”

　　徐氏怔了怔，有些愧疚地看向沈怀瑾，抿了抿唇：“都怪娘，如果当年能再细心一点，让人检查那些吃食，或许你就……”

　　“都是命数，母亲不必过于自责。”

　　徐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笑着道：“来来来，不说这些伤心事了，看看这几个姑娘，可有中意的。”

　　“许家的，这是太守的孙女，这个这个是钱将军的嫡女……”

　　“……”

　　沈怀瑾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只好应付徐氏的一腔热情，不想扰了她的兴致，连声应是。

　　“那你喜欢哪个？”徐氏期待地看着沈怀瑾。

　　沈怀瑾应付的有些力不从心，垂眸看着被画像填满的石桌，随意用手指着角落的一处画像，淡淡道。

　　“就那个吧。”

　　徐氏虽然不怎么满意，但还是尊重儿子的意愿，这么多年儿子终于开了个口子，就算给她娶个乡野村妇回来，也好过没有吧。

　　徐氏点了点头。

　　况且她也相信，她儿子眼光并不怎么差。

　　见面安排到明日午膳后，由两家长辈带着子孙于画舫相见，说是聊些家常琐碎，也不过是想让两个人趁此机会见个面。

　　但又不给他们孤男寡女的机会，就只是见个面，认一认人。

　　说话间，沈怀瑾的那个亲弟弟来了。

　　“干嘛呢？”轻佻的声音传来，两人闻声望去，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一脸骚包的儿子/弟弟。

　　“母亲只给哥娶媳妇儿，我呢？”沈绍礼一脸委屈，似乎对徐氏有好些不满。

　　“这般大了，还小孩子气。你花名在外，不愁给你找不到媳妇儿。”徐氏摇了摇头，打趣道。

　　沈绍礼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你明知道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什么样的人？”沈怀瑾指腹摩挲着茶杯磨损的一角，弯了弯眉毛。

　　“你确实不是那样的人，你整日醉卧美人膝，把酒言欢，作了好几首诗来怜惜你青楼里的那些个红粉知己，你的确不是这样的人。”沈怀瑾言语里多了几分笑意。

　　沈绍礼哑然。

　　从小就被他亲哥怼得说不出话来，纵然其他人都觉得他哥是个正直善良的真君子，只有他才知道他哥，他亲哥，背后骨子里的恶劣！！！

　　而且他就算告诉了别人他哥的真面目，也没人会相信，只会觉得他嫉妒他哥！！！

　　沈绍礼：弟弟我容易吗我

　　“沈绍礼，如果你什么时候能圆了母亲对你的期望，母亲估计睡觉做梦都能笑醒了。”

　　绍礼，绍礼，继承礼仪之意，希望他能当个温文尔雅的人，谁知道，偏生出他这么个混不吝的。

　　徐氏不忍看着沈绍礼目瞪口呆的痴呆傻样，只当他又犯了蠢，扶了扶额，不忍看下去，匆匆离开了。

　　沈怀瑾看着母亲逃离两个儿子的战场，笑了。

　　沈绍礼莫名地看着沈怀瑾不怀好意的笑容，转头看着母亲逃离现场的背影，顿了顿，突然火冒三丈。

　　又拿他挡箭牌！！！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母亲给他介绍姑娘，都拿他做挡箭牌！！！

　　估计这么多年在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莫名替沈怀瑾背了无数个黑锅吧！！

　　沈绍礼：我太难了。

　　他恨恨地剜了一眼沈怀瑾，后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哥只是对你有所期待，望你早日成家。”沈怀瑾笑了笑。

　　这人，端的是君子之风，好不要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