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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年春风年少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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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际一片灰蓝,几丝浮云后的月牙洒下暗淡的光芒。踏过白沙小径,两边开满了娇艳欲滴的白玫瑰。傍晚刚下了雾,四周迷蒙蒙的,白玫瑰上沾了些许露珠,晶莹剔透。
城堡里很安静,清风拂过庭院里的梨花树,素白娇小的梨花就悄然落下,星星点点,连同着月华星辉,覆盖在那柔软的泥土地上,芳香四溢。
推开大门,苏轻远走近大厅,大理石地板被佣人打扫得纤尘不染,奢华的水晶大吊灯照得整个大厅仿佛被笼罩在柔和的月光下,几缕星芒刺透彩绘玻璃窗洒落在大厅的壁画上。柔软的印有花纹的羊毛地毯上立着几盏黄金烛台,烛光摇曳,燃烧时散发出淡淡的白烟和馥郁的馨香。
说起来景曦对她其实是不错的,城堡完全是她理想中的模样,可他们就是没有感情。他一直把自己当假小子看,而自己眼里,他就是小时候骄傲得讨人厌的臭小子。
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二楼景曦的书房。结婚快一年,他一直住在书房,她从没进过他的书房,他不让她进去。每次想到这里她就很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心里。但想想自己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就没有什么值得抱怨了。
“夫人,少爷在游泳。”管家打断了苏轻远的沉思,毕恭毕敬道。
苏轻远点点头,跟着管家一路走到了偌大的室内游泳池。池边规矩地站着两排女仆,她从女仆手中接过毛巾,回首示意她们下去。她往前走,伫立在池畔,整个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大理石地板被灯光照得异常明亮,水面折射出的水光荡漾在墙壁上,映着她的身影。她敛下眼眸,压低视线静静地看着泳池中央来回游动的身影,眼底流转出璀璨的光泽,卷长的睫毛也一阵闪动。她抿了抿唇,秀丽白嫩的小脸上渐渐泛开浅浅的红晕。
哗啦——
绝美的身影游到她身边,破水而出,顿时水花四溅,星星点点,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滴滴水珠打落到她身上,清凉凉的。她怔怔地看着水中愈发成熟的身影,视线死死粘在他身上,仿佛中了魔法一般,再也移不开。
泳池里霎时寂静无声。
他半靠着池壁,神态慵懒,背脊却骄傲的挺得笔直。碧蓝的池面细波荡漾,覆盖住他颀长的身影。他细目微合,蝶翅般的睫毛低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沾在上面,闪着碎钻般的星芒。缓缓抬眸,他静静地看着她,柔软的发丝湿漉漉的黏在他苍白几乎透明的颈脖上,剔透的水珠便顺着他的肌肤滑落,在灯光下一阵闪耀。殷红的薄唇轻抿,神态仿佛高贵不容亵渎的神。
满室静谥。
滴答——
清脆的一声,水珠打落在池面上,层层叠叠细小的水波便荡漾开来。
苏轻远这才回神,蹲下身,有一下没一下的替他擦着头发。心中略挣扎了一下,她还是问出了口:
“为什么离婚?”
一想到离婚,她的心中就生出阵阵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异样的感觉。
他微仰着头,神态高贵不可一世。听到她的话,他低垂下眼帘,复又抬起,浓密的睫毛在他细瓷般的肌肤上洒下小块阴影。他凝视着她,瞳孔一片深沉,唇边却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
“以为你不会问。舍不得?”
她擦着他头发的手顿时一僵,随后恶作剧般的将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少自恋了,哼!”
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她哼的极其大声。
只听一声轻笑,他一把握住她纤细的皓腕,将她拉下水。
哗啦啦——
池面顿时荡起半米高的水花,如水晶般绚烂。
他将她包围在双臂之间,抵在池壁上。她惊慌失措的如八爪鱼般死死抱着他,等到站稳,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立刻红了脸,放下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他又轻笑出声,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温度也越升越高。
她如防备的小狗般瞪着他,原本柔顺的长发此刻凌乱的散落在肩上,水珠缓缓滴落。浅色连衣裙湿透了,紧贴在她娇小的身躯上,薄薄的一层。她有些困窘,秀美的小脸愈发红艳。
他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细腻透明,清晰可见血管。此时的他,犹如清濯的出水白莲,盛世无双。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里面自己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淡淡一笑:
“如果你舍不得,可以不离婚。”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二人之间,他低沉的声音有如夜半魔咒,缱绻至极。
她怔住,只觉得心脏仿佛要爆炸了般,一把推开他,狼狈地爬上池畔,一句话也没说,仓皇而逃。那道灼热的视线跟随着远去的她,不曾散去。
第二日的天色一片湛蓝,丝绸般的云层重叠在天际边,半掩盖住刺目的阳光。几只小鸟欢快地翱翔过苍穹,清风恰好吹来,将几片掉落的羽毛卷得四处飘荡。
一辆豪华的黑色跑车停在位于世开学院附近的一家商务咖啡厅门前。司机下车走到另一侧,弯腰恭谨的打开车门,车内缓缓走出一个少女。少女对司机点点头,一挥手,司机欠身,随后开车离去。
少女略抬起头,望向咖啡厅大门,绚烂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羽扇般的睫毛一阵颤抖。她穿着白色小洋装,长发在风中飞舞,偶尔扫过她晶莹的肌肤,恍如迷途的爱丽丝。樱唇浅浅一笑,她低下眼帘,推开咖啡厅的大门,迈步进去。
她是来找死党一起去上课的。
这是一家很简洁的咖啡厅,四面都是厚玻璃做的墙,采光优良,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街景。咖啡厅装潢很高雅,几盏藤蔓一般垂落而下的吊灯发着幽幽的亮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轻缓的钢琴声倾泻而出。咖啡厅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位客人,大多是世开学院的学生,也有些商人来喝午茶谈生意。
北谣光端坐在靠墙的位置上,看到苏轻远的到来时,立马站起身,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申请。苏轻远挑眉看着她,长发如她的思绪般纠结在了一起。
至于这么激动么?不是早知道她要来了吗?
目光落在了地上摊开的那本书上,苏轻远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暗自腹诽:
纯英文版的《基督山伯爵》……就你那点破英语,你看得懂么……
又看了一眼北谣光,苏轻远彻底僵住。
北谣光原本乱七八糟的卷发此刻异常乌黑柔顺,散落在她纤细的肩上。她身穿一条粉色连衣裙,上面缀满蕾丝,远看如小公主一般。只是她美丽的脸庞却苍白苍白的,死死咬住颤抖不止的唇,泪水吧嗒滴下。
苏轻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口气硬是没上上来。正当她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病入膏肓的时候,北谣光却几步冲到一个男人面前,一甩手给了他一耳光。
咖啡厅霎时安静下来。
北谣光毫不在意,一把抱住被她打的那个男人,指甲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哭的撕心裂肺:
“博雅……博雅……太好了……我又见到你了……”
那个男人被她这么一抱,整个人都僵硬了。
“博雅……我好想你……两年前你妈妈告诉我你死了……我有多痛苦你知道么……”北谣光越抱越紧,趁没人注意时对苏轻远眨了眨眼,又接着哭道,“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
苏轻远正纳闷和北谣光勾搭了十几年,也没听说过她有个叫博雅的男朋友,还已经死了。突然间看到北谣光正朝自己使眼色,这才明白过来,立刻摆出一脸哀戚如丧考妣的神情,走到他们面前,拍了拍北谣光的肩膀,安慰道:
“小光,你别这样,他不是博雅,博雅已经死了……”她装出悲伤的模样,又看向被抱住的那个少年,“不好意思,我是她朋友,她情绪不太稳定。”
好你个北谣光,这样的帅哥都被你给抱了,你赚大发了啊!
他轻轻推开北谣光,如墨的眸子仿佛含了水般,将他显得温雅如玉。他对北谣光浅浅一笑,递给她一块洁净的手帕,然后捡起地上那本书,拍干净还给她。
她怔了怔,接过手帕,擦去脸上的泪水,用温柔得让苏轻远直打颤的声音说:“谢谢……对不起,我刚才认错人了……你长得很像我男朋友,不过他……去世了。”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节哀顺变。”
北谣光低下头,作踌躇不已状,然后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那我……可以偶尔来看看你嘛?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只是远远的看着……你真的很像他……”声音越说越小,“不行的话就算了,是我冒昧了。”
苏轻远翻了翻白眼。
小姐,你摆出这种此刻拒绝你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的表情,他怎么好意思拒绝?
果然,他犹豫了一会,温和地一笑:
“好。”
见目的达到,北谣光点头:“谢谢,我还要上课,先走了。再见。”然后拉着苏轻远就离开了。
出了咖啡厅,苏轻远边走边说:“死丫头,想不到你这么会演戏啊。得意了?”
“哈哈,”北谣光极不淑女地大笑,丝毫不见刚才哭过的影子,“宋浠清,我们商学院最温柔的王子,宋氏的大少爷。兴趣是看书,尤其是世界名著,每天下午他都会到那家咖啡厅去,喜欢乖巧的女孩子。”
苏轻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好笑地拍了下苏轻远的头:“他那么出色,喜欢他的女孩子多了。我可是装成淑女在那家咖啡厅蹲了一个多星期的点,今天才有勇气去搭讪。说起来你不愧和我狼狈为奸这么多年,刚才配合的真好!”
苏轻远一阵干笑。
“总之不拿下他誓不罢休!”北谣光豪气冲天地对她笑了笑,“你要是有需要,千万别跟我客气,我绝对做你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