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得善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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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找到自己？”看着辛鹭坚定的目光，伏泽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辛鹭放下二郎腿，目光透过伏泽，似乎望向了遥遥的远方，“上一世的我也许已经死了，也许还活着，但所有的记忆都在，所有的困惑也还在。
上一世，我经历过抛弃、背叛、被无视、被轻蔑、被嘲笑；
也苦苦的挣扎过，通宵的做过题山题海，做过被人呼来喝去、爆肝的社畜。可直到消失的前一刻，我的心都空空荡荡的，没有过任何真实的存在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充实的幸福到底为何物。
也许把自己的心完全的寄托在某种信奉上，会叫我得到一时的平静。
就比如信奉你，并为了传播你的神迹而奋斗一生，那样的我肯定不会再迷茫，不会再空虚。
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呢？我自己在哪呢？
依托信赖别人、信赖你，能找到真正的我自己吗？
那样的充实，是真实的充实吗？很抱歉，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所以我没办法做你的神侍，我还是更想去找我自己。”
伏泽略略坐直了身子，看着辛鹭眼里闪现浮动幽幽光影，沉声问道：“你经历过什么样的背叛呢？又是何人将你抛弃了呢？或许有些冒昧，但我很想听一听。”
辛鹭目光微霎，唇角狠狠抽动了一下，赶紧别过脸避开了伏泽探究的视线，“既然知道冒昧，就不要问了。”
她环抱双臂的手越攥越紧，不好的记忆一帧帧地出现在眼前，叫她脸色越来越白，心情越来越差。
上一世的经历，她真的不愿再提起。
事实上，只是刚才简单的几个字，就叫她的手腕痛麻了。
她只觉得周身血管都被恨意充斥了，又胀又痛，疼得她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她倏地站起身，背对着伏泽，抬步走得远了些，“我，我只是随口一说，那些并不重要。”
伏泽扶着椅子的手略略收紧。
他只觉得此时辛鹭的身上罩着一阵冰寒的阴云。
即便她拒绝透露半分，他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她心里的痛感。
她方才无意的戳中了他的痛处，现在的他又何尝没有戳中她的痛处？
“自我存在的意义吗？”他低下头，轻声的转移了话题，“我虽然成为人不久，却也知道一个道理，也许能帮你找到答案，打开些许心结。”
“倒也没有什么心结，”辛鹭仍旧背对着伏泽，半点回头的意思也没有，顿了一小会，才又说道，“什么道理？”
伏泽缓缓抬起头，望住辛鹭的背影，语声异常坚定，“一个人存在的意义，活着的意义，不是寻找到的，而是你的行为赋予的。你选择做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人生，你的人生就会被赋予什么样的意义。
所以，莫要纠结太多虚无缥缈的东西，只用你的行为，去给人生定义便好了。”
辛鹭眉头狠狠一拧，皱着眉，仔细思考着伏泽这话的含义。
又顿了一会，她才缓缓侧头，斜斜望向伏泽，“所以，你还是要我信奉你？把一生都献给你的信徒事业？”
伏泽笑了，“答案，就在你的心里。”
辛鹭呼了一口气，心里果然有了答案。
她转过身，重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坐在伏泽的对面，重新环抱双臂，重新翘起了二郎腿，“你说的没错，我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与你想得很不一样。”
伏泽微微一笑，“何以这般自信？”
辛鹭翘了下脚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目的一直明确，就是想收我为信徒。我想的自然和你不一样，我想的是改造荒星，如果实在不能改造，那就想办法带领这些被放逐在荒星的人们尽快逃离。”
伏泽狠狠皱了下眉，却没有说话。
辛鹭则越说目光越坚定，“你刚才不是说要用行动给人生赋上意义，我此时与今后的行动，也许一开始还找不到什么具体的方向，可总归是在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这也许就是找到方向的第一步。”
伏泽别有深意的笑了下，“你就真如你想象的那般意志坚定？”
辛鹭丝毫不为所动，无所谓般的耸耸肩，“你就真如你想象的那般目标明确？”
伏泽顿时被激起了一种莫名的胜负欲，“那你我不妨一起走着看看，看看到底是谁先动摇。”
辛鹭再次站起身，走到控制台中央，打开指挥系统的各处空气投屏后，转过脸来，淘气的眨了眨眼，“这一场赌约，赢家注定只能是我。因为这一世，我不会再做个只重结果的人，我要做个享受过程的人。只要我走在追寻自我的路上，我就赢定了。”
伏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略略躺下，靠着椅背，双眼似闭非闭，“汝又焉知本座非注重过程之人？”
“我当然不了解你，”辛鹭收回视线，有条不紊地工作起来， “不过就连你自己也不了解你自己吧。古书上的古之神，对苍生万物，大约都怀着一种大智慧的悲悯之心。
不是那种对一人一物的悲悯，而是对众生的悲悯。
他们的视角无比开阔，行止无比飘逸，智慧无比高超，远非人类可比。
可如果换一个角度去看，是不是可以说，这些上古之神是因为本就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的呢？
比如二百余岁弓头鲸之于朝生暮死的蜉蝣，所感所知必然不可同日而语；
再比如思维活跃的人类之于单一结构的微生物，所情所思也必然不会在同一层次。
所以拥有人首龙身、身躯庞大、靠汲取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生存，寿命超长的上古之神们，境界和层次比我们人类高，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可是现在的你，已变成了人类，
被人类的七情六欲限制，被人类的生老病死所拿捏，思维方式与思想境界，便不再是原来的雷神伏泽。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在的你，高傲古板、暴躁易怒、自恃清高，哪里还有半点上古之神的浩然之气，大智大慈悲？
这样的自己，你自己都不够了解，我一个外人又怎能看得透？”
伏泽只觉一股莫名的火气顿时蹿上头顶，他差点当场爆炸，可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辛鹭这一番话，他竟无从反驳。
自从失去意识跌落异世，他的意识一直是混沌的。
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惊觉，在体内不断压制他神力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正是这具人类身体本身，正是这具人类身体产生的人类意识！
原来他不仅仅是被改变了身体，他的神格也因身体的不同而被抹灭了。
他到底是谁？
是伏泽？
不是，伏泽本该是最新一任的雷神。
是陨落的堕神？
也不是，他连神躯都没了，连堕神都谈不上。
是转世的凡人？
更不像了，他的体温远高于正常人类，体内还残存些许微弱的神力。
即便如何微弱，神力就是神力。
那他到底是什么？
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这个诡异的世界？
他的前路在哪里？
他到底能做些什么？
又或者他到底想要什么？
对面刚刚修复完最后一个系统bug的辛鹭长长的呼了口气，转头望向伏泽，双眼瞳仁不由得狠狠一缩。
躺靠在椅子上的伏泽紧闭着双眼，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胸口，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表情十分痛苦。
更吓人的是，他周身还散发着一层浅淡的光晕，光晕如沙尘一般不断往外扩散，而伏泽本就白皙的皮肤也随着光晕地飘散渐渐变得透明起来，透明得像是一尊浅色的琉璃雕像。
“我去！”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辛鹭脑子里顿时浮出“飞灰湮灭”四个字，她来不及关上操作系统，转身就往伏泽这边跑。
在医疗舱里时，他的身体状况明明都稳定下来了啊，难道是她花费重金买来淡水和面包起了反作用？
此时的辛鹭也顾不得心疼了，急急伸手就去探伏泽脖颈动脉。
辛鹭被烫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他的脖子没有100度也得有80度。
就在她痛得要抽手回去时，一只大手猛地抓住她，将她整只手死死按压在自己的胸前。
“啊！”辛鹭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按进沸腾的滚油之中，疼得她周身汗毛根根竖立，青筋沿着手背一路暴起直奔额头！
就在这时，辛鹭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男人虚弱的声音，“别走……”
被烫得满头大汗、双眼血红、不停跳脚的辛鹭强咬牙关去看伏泽。
他的嘴唇却是闭得紧紧的，半点说话的迹象也没有。
但辛鹭还是务必确定，那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如果此时松手，伏泽的身体一定会就此消散。
“我……我不走……”满脸泪痕的辛鹭咬牙切齿的回答，“你放心……我不走……”
话音刚落，辛鹭发现手上的痛感竟奇迹的消失了。
辛鹭诧异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那红肿不堪的小手，烫伤的红印竟然在一点点在消散。
她急急抬头去检查伏泽的脸，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不得善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