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伞的天空》水何采采

4、第四章（下部）

　　29楼

　　医院里。

　　“洋洋，小洋洋，答应我吧~~~~~~~~~~~~~~~~~~~~~~~~~~~”

　　“我亲爱的洋平，答应我吧~~~~~~~~~~~~~~~~~~~~~~~~~~~”

　　“宽容大度的洋洋~~~~~~~~~~~~~~云山苍苍，海水泱泱，洋洋之风，山高水长。。。。。。”仙道开始嬉皮笑脸地撒娇。

　　“拜托，不要乱改古诗了好不好？”洋平打断道：

　　“仙道，你看，这只刺猬那么庞大，那把残缺的断伞是不足以遮阳党风的。” 说着，把水晶刺猬摆到仙道面前，

　　“洋平，”仙道把洋平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难道你没发现，那只伞是刺猬用来抱着当抱枕的？”

　　“仙道，我骗过你。”

　　“我知道。是淳平把你推到马路中间的，你是不想让我生气，所以才隐瞒，对吗？以你的敏捷 ，怎么可能躲不过？”

　　“仙道，我不能和你抢在上面了。“

　　“太好了，求之不得~~~~~~~~~~~~~~~~~~~~~~~~”

　　“仙道，我。。。。。。”

　　“好了，用你岸本伯伯的话说，你哪里也没变，只不过不能灵活打架了而已，我也更省心了。”

　　“可是，我有个精神分裂的弟弟。”

　　“洋平，”仙道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首饰盒，打开，里面的钻戒同洋平手上是同一款，不过稍大些。仙道目光溶溶地望着洋平：“我们的弟弟会好起来的。帮我戴上，好吗？”

　　洋平，你看过安徒生童话吗？突然想起年轻的的国王和被后妈虐残的无臂姑娘，国王和无臂姑娘白头偕老。

　　仙道，窗外的天空好蓝。蓝得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的天空，是可以呵护伞的。

　　没有烈火骄阳的炙烤，没有狂风骤雨的冲刷，哪怕是一把断柄之伞，也会嗅着柔胰的阳光味道，在温软的暖暖草坪上，惬意地声声入睡，不是吗？

　　“洋平，谢谢你！”
　　仙道在洋平红粉绯绯的小脸左右及额心温柔地吻过 ，激动地说：“我要去告诉所有的人，水户洋平答应我了！”说完，手舞足蹈地跑出去。
　　洋平有些歉疚，彰，对不起，你的爱太让人沉沦了。

　　“咦？好快？”洋平不解地看着又跑回来的仙道。

　　仙道没有回答，仔细地将手探进洋平的被子里，嗯，干爽的。一上午没有帮他解决这些问题了。洋平受伤之后，腰以下一点知觉也没有，为了避免别人碰他的身体及保护他的自尊，这些事都是仙道亲力亲为。把洋平从洗手间抱回床上，仙道才再次手舞足蹈地离开。

　　彰，你好细心！为了回报你的爱，我甘愿活在尘埃里。

　　“洋平。”
　　淳平抱着画架，一瘸一拐地走进洋平的房间。

　　“你怎么了？脚扭了是吗？过来让我看看。”洋平紧张地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弟弟，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用力往床旁边挪出一块位置。

　　淳平也不听洋平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将画架摆到床边：“ 洋平，生日快乐。”

　　洋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洋平，生日快乐。”淳平又重复了一次。

　　洋平伸出双手，有些不真实地去摸画架，突然，只听淳平大叫一声：“你的手！”

　　“啪！”淳平将画架一把推倒，抓过洋平的左手：“婚戒？”

　　淳平将洋平的手狠狠一甩：“那就让我的尸体做你们的结婚红包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掉头就跑，TMD，脚怎么那么疼！

　　“淳平，你给我回来！”洋平喊道。伸手去够，糟糕，怎么轮椅离得那么远！可是，即便在身边，我暂时又做得到吗？

　　淳平居然回来了，看着洋平狼狈的样子，凄凉地笑了声：“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这就是威风凛凛的大检察官？你是个废物！你一个大男人，现在连下床都要仙道哥抱，你配不上仙道哥！”

　　洋平气得浑身哆嗦：“水户淳平，你，你，是的，我是废物，再也不能做检察官了，我配不上仙道，可这是，，拜谁所赐？你知道不知道，定为故意伤害罪，如果被提起诉讼，如此严重的后果你得坐几年牢？定为故意谋杀罪，你又该判几年徒刑？难道，你真的是咬伤农夫的毒蛇？

　　难道，我真的是仅仅是你手中把玩的一把伞？遮阳，躲雨，避雪，伤害以取乐？我们是同一父母所生，难道，你不是相同质地的另一把伞？我把儿时所有的快乐和爱都让给了你，如今，你却自私地将伞折断，弃在角落，还要夺走他唯一拥有的无价宝？（采采盗用鱼玄机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哈哈哈哈 ）医学上说，对待精神病人要献出尽可能的爱，我甚至连命都给了你，难道，你一点也没有动容？难道，你真的是禽兽！

　　水户淳平，你根本是个懦夫，发病只是你为自己的无能和狭隘的妒忌所找的借口，没有发病的时候，你的所作所为，只是你对自己一无是处的硕鼠行为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够了！闭嘴！”淳平拼命捂着耳朵，“你给我闭嘴！”

　　洋平依旧浑身颤抖，哆嗦着指着门口：“水户淳平，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个懦夫、硕鼠，你出去。”

　　“够了！已经够了！”
　　淳平血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将洋平从床上拽下来。

　　“哐！”已无力还击的洋平被猛地拽倒在横着画架的地上。

　　洋平挣扎着坐在画架的支架上，顿时，浑身的冷汗纷沓而来。

　　“洋平？”
　　淳平盯着自己的手，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洋平？

　　“疯子！”

　　仙道赶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急忙把洋平抱回床上。他的衣服怎么湿透了。洋平，正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他很疼吗？

　　洋平只觉得，刚才身体跌落的几处，骨头像被用千万把刀豁过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洋平？你好像很疼？”

　　明知不可能，仙道还是轻轻捏捏洋平的腿，“这里？”

　　洋平点点头。腿刚才被画架的木头咯得疼到死的心都有了。

　　仙道亢奋地晃着洋平：“疼吗？怎么可能？真的疼吗？太好了！！！！！！！！！！”

　　洋平努力睁开眼睛，似乎意识到什么近乎于奇迹的问题。

　　“洋平，这里呢？”

　　仙道试着掐了下洋平的另一条腿。

　　（十四）
　　我是硕鼠。吸血鬼一样贪婪地汲取着身边所有人的爱，甚至夺取了洋平儿时拥有的一切，伤透了爱我的人，可是，我为他们做过什么？

　　我是懦夫。我不敢面对自己的无能，我什么都不会，却什么都不做。以发病为借口，为自己的一无是处找所有的理由。

　　我是禽兽。洋平几乎把所有的爱都拱手让给我了，我却把他害得连自己下床都做不到。
　　那么好胜自强的洋平居然肯放下自尊，被别人照料？

　　——难道，这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洋平。”淳平痴痴地喊着。

　　仙道哥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术语，但我知道，洋平本来明明已经不可以再走路了，可他的腿被我那么一折腾，居然奇迹般有感觉了，再见他最后一面吧。

　　淳平在角落里瞥见，茵茵绿草地上，如今荏弱不堪的哥哥正微笑着，抓着仙道的胳膊，颤颤悠悠，摇摇晃晃地从轮椅上站起来。

　　仙道哥开心地刮了洋平的鼻子。

　　仙道哥，你真的这么爱洋平吗？为什么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的心总是像被天外陨石碾得粉碎粉碎？

　　医院的十二层楼好像也不是那么高吧。飞下去的感觉一定很爽，可是，洋平，我还想再和你说说话。

　　“洋平，十二层楼的天空很美。”我说。

　　“淳平，你要做什么？赶快下来！”洋平还是那么紧张我，真好。

　　“洋平，小时候我总在妈妈面前说你的坏话。”
　　“傻瓜，小时候的事我早忘记了。”

　　“洋平，我和同学闹别扭就是想看你打架。”
　　“傻孩子，哥哥保护你是应该的。”

　　“洋平，我阻塞了你画画的道路。”
　　“哥哥喜欢做检察官啊，不喜欢画画。”

　　“洋平，我害你差点不能走路。”
　　“哥哥已经可以站起来了，马上就可以走路了，到时候，哥哥再帮你打架，好不好？”
　　我隐隐约约听见仙道哥温柔地说，以后不可以打架哦。

　　“洋平，你为什么不恨我？”
　　“因为你是小天使，弟弟。”

　　“洋平，你才比我大1小时零两分钟而已，不要总以哥哥自居！”
　　“哪怕大一分钟我也是你哥哥。”

　　“洋平，这次我没有发病，我也不想要挟你了，可是，我不是天使吗？我想飞。”

　　“淳平！赶紧过来！”
　　我听到了仙道哥的声音。仙道哥推着洋平上来了。

　　“淳平，如果你真的内疚了，就听你哥哥的话，回到我们身边吧。”仙道一脸诚恳。

　　回到你们身边？看你们卿卿我我，然后把自己逼得更疯颠？

　　“不。”说完，我固执地纵身跳起。

　　十二层：哥哥，你好帅阿。
　　十一层：哥哥，你的空手道好厉害。
　　十层：哥哥，我恨你。
　　九层：哥哥，我讨厌你。
　　八层：哥哥，你不可以对仙道哥那么好。
　　七层：哥哥，你不要把我衬托的那么卑微。
　　六层：哥哥，我不敢看你的腿，我的心在流血。
　　五层：哥哥，你真的要和仙道哥结婚了吗？你是我的！
　　四层：哥哥，原来，我爱你？
　　三层：哥哥，我爱你。
　　二层：哥哥，我爱你。
　　一层：哥哥，我，爱，，你。

　　哥哥，原来，我疯狂地折磨你，妒忌之外，另一个原因是，我爱哥哥爱得欲罢不能，爱到自己都莫名。
　　哥哥，下辈子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你这个海纳百川的的宽容男人，值得任何人去爱呵。
　　下辈子再见了，我最最亲爱的哥哥。

　　“接住了！”
　　一帮人在欢呼。

　　我在哪里？

　　“淳平！”我看到，哥哥正和仙道哥赶过来。轮椅上的哥哥紧张地脸都变了。
　　原来，我被仙道哥布置的防护设施接住了啊。
　　“哥哥！”
　　哥哥从轮椅上扑下来，搂着我，我窝在他并不宽阔的怀里哭了好久，最后，居然睡着了，据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流泪了。

　　仙道哥，告诉哥哥，我回仙台了。不要挽留我，我喜欢仙道哥，更超乎寻常地爱着哥哥，以至于，始终无法面对你们。
　　仙道哥，好好对待我哥哥，一个宽容到这般地步的男人，是值得任何人去爱的。哥哥的身体不如以前了，仙道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对他好，谢谢你。
　　回仙台之后，我会乖乖看心理医生，乖乖吃药，最后，祝你们新婚幸福。这是淳平长那么大最真诚、是淳平用心去祈祷的祝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