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玷玷晶山

31、第三十一章

　　“你确定不捡一下你的烟头啊。”沈冰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上和茶几上的一堆烂烟头。
　　“哦。”
　　“我要先去洗个澡，我都好几天没洗了。”沈冰冲他微微一笑，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由自在。
　　这三个月是林瑞变化最大的三个月。
　　“等等…”林瑞握住他的手，“沈冰，我们……”
　　“嗯？”
　　“同居吧。”

　　“啊？”沈冰愣了几秒然后笑起来，“你在说什么啊。”
　　“我认真的。”林瑞真诚的看着他，“我们同居吧。”
　　“你得问问她。”沈冰指了指楼下，“我妈。”
　　“哦。”林瑞也意识到自己的请求是很荒唐的。
　　他才十八岁，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亲爱的，我们以后会住在一起的。”沈冰笑着说。
　　“嗯。”林瑞看着他笑了笑。
　　以后…还会有以后吗。
　　他都是一把骨头在这个小破城市扎根立业当老师一辈子教书育人的人了，他呢？他头脑那么聪明，上985是分分钟的事，哪天大学毕业出来了找一份好工作，也不至于在这个五线城市混，到时候遇到更多的人，更多比林瑞优秀一万倍的人，那时候他还愿意看他一眼吗？
　　会吗？
　　林瑞，你很没用，你不配得到他的爱——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你只是他暂时的恋人，不可能是一辈子的。
　　那天他说让沈冰走并不是简简单单因为沈冰的任性，而是他觉得他配不上沈冰。
　　他当初上的也是985大学，本来出来可以找更好的工作，但他却要坚持回到山西来，扎根立业一辈子，还因为这个和父母大吵一架，一个月没联系。
　　他可能对教师这个职业有种莫名的情愫。
　　林瑞大概扫了一下地板就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是沈冰给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了一丝希望。
　　他甚至常在无人的夜里悄悄难过，有时吞几片安眠药，有次不知道是听谁告诉他多吞几片降压药可以死掉，他果真傻乎乎的买来，一吃就是三十片。
　　那天半夜是他父母把他送去的医院，洗胃的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一根长长的管子从他的喉咙处插入，一直插到肚子里。
　　放水，吐。
　　再放水，再吐。
　　一根管子插进肚子里，放水，一股恶心充斥着他，当管子终于从他身体里出来时，他恶心的又吐了一遍，吐的整个病床都是酸水，衣服也全被打湿了。
　　任真看着自己的儿子奄奄一息也无能为力。
　　那年是他的二十五岁。
　　后来被转入了大医院输了一天的液，半夜时，一位年轻小护士来换药，嗓子沙哑且略带疲惫的和他说了一句话。
　　“为什么要想不开做这种事呢？”
　　对啊，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生活拮据，精神疾病，没恋人，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
　　健全人无法感同身受。
　　他也忘不了那年和妈妈坦白自己性取向的时候妈妈脸上的震惊，失望的表情让他陷入谷底。
　　妈妈噙着泪水恳求林瑞别这样。
　　妈妈。对不起。
　　那晚林瑞一夜无眠。

　　“亲爱的，你有浴袍吗？”沈冰在卫生间里问他。
　　“有，稍等一下。”林瑞起身走进卧室拿出他的浴袍。
　　沈冰也是很脸皮薄了，只给林瑞留了条门缝让他递进来。
　　“谢谢，暂时穿一会儿。”
　　沈冰把那件大浴袍套在身上，拽起衣边闻了闻，是林瑞的味道，那种感觉就像是林瑞在抱他一样。
　　有林瑞在，他就有十足的安全感。
　　这分手就和闹着玩一样。
　　还马上转学死也不见，想到这他就笑了出来。
　　“…诶？”沈冰突然感到自己从后面被紧紧抱住。
　　“大学之后想干什么？”林瑞把脸埋在他肩上。
　　“还没想好…你先放开。”沈冰试图挣脱开林瑞，但是林瑞的动作越来越紧，好像马上就要令他窒息。
　　沈冰从头烧到脚。
　　“我爱你。”林瑞说。
　　“我知道。”沈冰回应着。
　　“你不知道。”林瑞抱的越来越紧，像是想要把他吸进身体里。
　　“老师，我了解过你们抑郁症群体，你不用害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沈冰说，然后用脸轻轻蹭他的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