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玷玷晶山

11、第十一章

　　林瑞本来是打算早点睡觉的，但因为安眠药吃完了才迟迟不睡熬到现在。幸好他没睡着，他想。如果没接到沈冰的这次电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酒吧里的人们很多，一堆少男少女画着很浓的妆在沙发坐着，谈天说地。
　　林瑞没有挂断电话，但对面已经没了声音。
　　沈冰还是撑不住了，在不到一二平米的厕所里昏睡了过去。
　　“喂？沈冰，你还在吗？”林瑞心里火烧似的急。没拿外衣，直接起身拿起车钥匙跑下了楼。
　　情况紧急，他居然一时忘记该怎么办，愣了两秒钟才想起开导航。目标锁定沈冰说的卡吉酒吧。
　　林瑞启动车子，用力踩着油门。
　　……
　　“目的地已到达，本次导航结束……”
　　林瑞猛的停下车，拔出了车钥匙。他的手机还在和沈冰通着电话，只是对面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越走越近，他越急得冒汗。
　　林瑞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衬衫，但他此刻感觉不到一点冷。
　　他望了一圈，找到卫生间的位置冲了进去。
　　林瑞不知道沈冰在哪一间，只能一个一个开，最里面的上了锁，应该就是这个了。
　　“……他妈的。”林瑞小声骂了一声，“想让我救你还把门锁了。”林瑞使劲拽着那扇门，“沈冰，醒一醒，你再不醒我踹门了。”
　　来上厕所的人都异样的看着那边拽门大喊的疯子。
　　“开门！”林瑞喊道。
　　沈冰听到林瑞来了，迷迷糊糊的他也想尽自己努力去开门，可四肢就像断了一样，他只能瘫软的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使劲往手机旁挪了挪，轻轻的说：
　　“我在……”
　　听到沈冰声音的林瑞顿时安静了下来。
　　两人只隔着一道门，他们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炙热的心跳。
　　突然“砰”的一声，震耳欲聋，林瑞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对，他一脚踢开了这扇烦人的门。
　　只是一扇门，赔就是了。他想。他二话不说打横抱起蜷缩在角落的一小团，他的身体原来是这样的啊，软软白白的，就像一团棉花。
　　这是他第一次抱他。
　　“好了沈冰，安全了。”林瑞低头看他的脸，“我们回家。”
　　林瑞把他抱到车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醒醒。”林瑞现在搞不清这家伙到底是喝醉了还是被人有意为之下药了。
　　“嗯…”沈冰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你还活着啊。”林瑞气极反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嗯…”沈冰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和他说话，什么也没听清就嗯了一声。
　　林瑞没说话，把车钥匙插进了车里，“回去再收拾你。”
　　酒吧离小区很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但是林瑞坐在车上紧锁眉头，脑子里面嗡嗡的，心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难受，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一些痛苦的回忆。
　　想起大二那年，他十九岁。偶然认识了比他大二十岁的年轻教授，和他日久生情。
　　教授还陪他过了一个轰轰烈烈的生日，送了他九十九束玫瑰花。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来找到他骂他小三，他也绝不会知道自己深爱着的人早已有家室有妻儿。还在傻乎乎的当着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
　　那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回忆，他把他和他教授一起拍的合照，互相写的信……点点滴滴都存放在了一个极小的盒子里，放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一放就是八年。直到在搬新家时不小心翻了出来，又揭开了他身上那块本已经结痂的疤。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舍不得扔掉，因为那里承载着他和他初恋的所有回忆，他依旧把小盒子放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自我欺骗。
　　父母总是催促他，“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没有女朋友。”他总是笑着说：“不着急，还有三年才三十。”
　　他一直都放不下他，不敢接受新的感情，尽管那人是个骗子。
　　他爱他，却也恨他。
　　直到他遇到了沈冰。
　　二十七岁的林瑞遇到了十七岁的沈冰。
　　天是黑乎乎的，只有几排灯耸立在公寓，夜深人静，林瑞猛的按了一下方向盘，发出“哔——”的一声。
　　这一声似乎是吵醒了昏睡在副驾驶的沈冰，也许是睡够了，他在座位上扭了扭身子，朦胧的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前面黑乎乎的，旁边好像还坐着人。
　　林瑞？沈冰完全清醒了，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醒了？”那人头也不扭，阴森森的说：“我还以为你死了。”
　　“…对不起，我酒量不好，喝断片了。”
　　林瑞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这个阵势有些吓到沈冰，他知道林瑞一定是因为他去酒吧而生气了。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林瑞扭头，看着他道，“这种地方是你一个未成年学生该去的？”林瑞越想越气，吼得很大声，“不睡觉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沈冰一点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开始哭了起来。不是因为自责，而是因为林瑞的怒吼，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在林瑞心里维持的好学生人设崩塌了，林瑞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林瑞正想接着吼下去，看到沈冰这幅样子又冷静了下来。不管沈冰千错万错，自己刚刚都不应该那样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