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随记》华灯未央

1、她和猫

　　天气格外阴沉，乌蒙蒙的天光让人的心情都陷入了低谷。
　　小季看着隔着一层窗纱看着远方，眼中有着难以察觉的忧伤。
　　“小季，吃饭啦。”
　　“嗯，知道了，妈妈。今天怎么没有回来呀？”
　　“什么？！”
　　“就那只猫呀，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原本我还给它留了饭呐。”
　　“啊，它呀……”妈妈的声音低了下去。
　　小季察觉到了不对，脸上带了几分慌张“怎么了？”
　　妈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吐出几个字“它好像吃了药，已经死了。”
　　妈妈的话宛如晴天霹雳让小季呆愣在地，其实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猫猫今天早上就没有回来，平常都是它第一时间跳上床靠着自己睡觉，饿的不行了，不管多早也要把你喊醒去给它补充食物。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
　　“小季？小季？！”
　　“啊？”小季呆愣地回应了下，下一瞬间就绽开了如花一般的笑脸，“去吃饭吧。”
　　“你还好吗？”妈妈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没事没事，快走吧，快点吃饭。”小季笑着推攘着母亲。
　　吃饭的时候脸上也是没有半分忧伤，只不过比平常的胃口少。吃完饭顺带帮母亲洗完了碗就直接回了房间。
　　这一刻小季脸上那微笑的面具才分崩离析。
　　低低地啜泣若有若无地传出来，少女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她仿佛被深深的忧伤缠绕，仿佛身陷自责的泥沼无法逃离。
　　我就知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非要去吃，你就那么饿吗？
　　和你说了多少次，吃的时候要注意，除非自己抓到的，不要碰别的，结果次次不听话。
　　和你说的话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吧，多大个猫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明明昨天我还抱着你呢，想着昨天的肚子那么鼓，少吃点吧，小心难受。所以我忽略了你的喵喵叫，想着留下来明天吃吧。结果……
　　是不是昨天不放你出去，就不会有事了，是不是昨天和你玩，你就能乖乖地呆在家里了？是不是昨天只要多关注一点，结果就不会发生了。
　　……
　　数以百万计的疑问责难都涌上心头，也许我做的更好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可是小季知道这终究是一厢情愿。
　　哪怕重回昨天，她依然会放它出去，毕竟孩子大了，要去飞翔的，不可能把它关在家里。哪怕重回昨天，把它牢牢保护在手心，可是之后呢？难道三百六十五天都守着它吗？之后会不会也会有这样的事呐？
　　小季懂得现在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她无法重回昨天，她无法一直都看顾着它，甚至因为它的调皮捣乱也会发火生气，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悲伤，眼泪不争气地涌动着。
　　小季还记得第一次见它，自己觉得它很丑，花色不亮丽，一只眼睛顶着个黑圈，所以就取名叫小丑。
　　可能是小奶猫，吃的也很少，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小季说着不管，还是很担心。特意给它做了饭，特意给它热的牛奶，特意给它准备的猫屋，把口是心非演绎的淋漓尽致。
　　后来小猫长大了，花色也撑起来了，但是小季依然喜欢“小丑小丑”叫着，这是他们独有的联系。小猫的毛发很好摸，揉起来软乎乎的一团，哪怕是伸出小爪子，依然是粉嫩嫩的一点都没有杀伤力，时不时用你的手指头磨牙，你轻轻地喊一声“疼”就松开牙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你，好像在好奇明明没有用力呀，怎么会疼呐。
　　只是现在都是已经回不去的曾经了，小季越想越难过。
　　点点哭腔溢了出来，她真的好想它，想要和它玩，想要给它做它喜欢的吃的，想要和它陪伴好久好久……
　　恍然间小季听到了猫叫，是一声软乎乎的，最主要的是和小丑的叫声一样。
　　小季睁着红肿的眼睛抬起头，她看见了什么？！
　　是小丑，它的眼睛依然是亮亮的，不是那冰凉的惨白色。
　　小季出声“小丑？！”声音带着淡淡的嘶哑，小季不敢置信地看着远方。
　　忽然间小季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喵喵叫，而是正常的人类话语。
　　小丑温柔的注视着下方的女孩儿“谢谢你，遇见你我很开心的。”
　　“小丑？！可不可以……”小季喃喃道。
　　“对不起，其实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但是控制不了本能嘛，所以不要怪自己，我很开心可以和你生活的。”
　　“可是，可是我们本来可以一起长大的，一起去更遥远的地方，一起……”
　　“你还会遇见更多的人更多的伙伴，你依然会……”
　　“不，我想要和你一起，我想要我们一起去遇见更多的人，去……”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我可能得走了。”
　　“不要，你既然能回来，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小季急冲冲地跑过去，想要把它抱入怀中。
　　“我会过得很好的，不要担心，不要哭泣。”小丑扭扭尾巴，最后用舌尖轻轻地触碰了下小季垂落的指尖，“再见了。不要为我难过。”
　　“小丑？！”小季呆呆地捧着有点湿润的指尖号啕大哭了起来。
　　声音里满满都是眷恋都是想念。
　　“小季？小季？”
　　温暖的声音唤醒了在哭喊着的少女。
　　少女睁开眼睛，眼角还是挂着泪珠“妈妈。”
　　“嗯，没事啦，不哭啦。它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妈妈用着温柔的嗓音缓缓地把小季包围。
　　“嗯，我知道。”小季在妈妈的怀里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不带着冰凉，只有温暖。
　　因为她已经和它告别了，它会过的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