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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章 ...

  •   彼时胤禛正在随康熙巡视农田,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胤禛勒住马绳,登时转眸以期待的眼神看向康熙。

      “汗阿玛!”

      康熙望着儿子这兴奋劲,抬了抬手。

      “快回去吧。”

      “儿臣多谢汗阿玛!”

      胤禛身穿红衣,孤身策马往紫禁城赶去。年轻阿哥鲜衣怒马,将身后的御前侍卫甩了老远。

      苏培盛骑了半天跟不上,拿衣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嚯!我看以后谁还看说我们家四爷骑术不佳!”

      ——————

      西四所里头,阮嘉还哭着呢。

      眼睛肿的跟桃子一般,德妃也不知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人家怀了孩子高兴的敲锣打鼓,偏你哭成这样。”

      德妃无奈,好听的话全都劝完了,小福晋愣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好歹终于是盼到胤禛回来了,外头一声洪亮的阮嘉,惊得德妃险些跌了手中茶盏。

      没有下人通报,胤禛大步流星冲将进来。

      德妃生了胤禛这十八年,竟是头回瞧见自家儿子这么高兴。

      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都快比上年画娃娃了,高兴的嘴角眉梢全上扬。

      “我回来了。”

      胤禛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德妃也在屋子里头,径直一把抱住阮嘉。

      年轻人,就是火热,德妃保守,不好意思瞧,然扭开脸后还是忍不住拿余光偷偷瞟。

      阮嘉瞧见了胤禛,心里头才没那么慌了。

      “四爷。”

      她整张脸都埋进胤禛怀中,委屈巴巴。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可不能瞎说!”

      德妃听到这话,吓得立马出声。

      胤禛也是这时候才发觉额娘也在,他朝德妃点头示意,随即顺了顺阮嘉的后背。

      “是不是太害怕了?”

      阮嘉乖巧点头,她也还没做好做额娘的准备。

      更何况,三嫂的孩子没得那样惨烈,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若是当真害怕,那咱们就不要了。”

      胤禛倒是很痛快,阮嘉听到这话,颇为迷茫的看向他。

      真的吗?

      “只不过他已经在了,如果你不要他,也是要挨些疼痛的。”

      胤禛知道阮嘉只是心性还不够成熟,慢慢将道理拆开说给她听。

      “更何况,里头万一是一个小小阮嘉呢。”

      胤禛摸了摸阮嘉的小腹,“咱们不要她,世上可就再没有下一个了。”

      德妃看着这般温柔的胤禛,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么多年来,谁说起胤禛不是说他脾气清冷不爱搭理人的?就连当初的孝懿皇后也说过胤禛这孩子生性冷傲。

      德妃万万没想到,胤禛对福晋竟是这般怜惜,生怕话说重了将美人吹走了似的。

      “嗯。”

      阮嘉听到胤禛这么说,眼泪这才渐渐的停了。

      她捏着胤禛的衣领,略微抿唇,在思索着什么。

      若真是一个小阮嘉,没了实在可惜。

      “所以,你坚持坚持。”

      胤禛笑着拨弄阮嘉哭乱了的碎发,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我陪你一块,保证不气你。”

      胤禛自然不会气她,也不至于像三阿哥那么混账。

      “你是不是很高兴?”

      阮嘉从未在胤禛眼中看到过这样的光彩,他就像是得到了全天下一般。

      “虽然你很害怕,但我真的遏制不住的开心。”

      胤禛话中带了几分歉意,他摸了摸阮嘉的小脑袋。

      “抱歉。”

      他其实没有什么好抱歉的,阮嘉却因为这句话释怀了不少。

      “那就留下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阮嘉轻声嘟囔,伸手扯了扯胤禛的耳朵。

      这时候阮嘉才发现胤禛耳朵热得厉害,简直烫手。

      “四爷,你是不是风寒了?”

      她顺带着又伸手摸了摸胤禛的额头,同样很烫。

      “脑袋好像是有点晕,我还以为是太高兴呢。”

      胤禛失笑。

      德妃听到这话,赶忙紧张的走上前,拿手背试了试胤禛的额头。

      “了不得,快些去叫太医来。你俩快别抱在一起了,仔细传给你。”

      胤禛听到这话,连忙松开手,迅速离得远远的。

      阮嘉有些懵,眼睁睁望着德妃将胤禛拉到了隔壁屋子里。

      小福晋跺了跺脚,真是的,刚才还说会一直陪自己,话刚说完人就倒了。

      ————————

      德妃意外的很关心胤禛,忙前忙后张罗个不停。

      等太医熬的药送到了,瞧着胤禛喝下去,德妃这才松了口气。

      “你身子素来不算好,这着急忙慌迎着寒风赶回来,气血一冲自然会病倒,下次注意些。”

      德妃轻声劝说道。

      “好。”

      胤禛这次很听话,回应德妃的语气也很温柔。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德妃还是扭开了脸。

      “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德妃陪了阮嘉这么久,自个儿也累了。

      “额娘。”

      胤禛叫住了德妃。

      “今日多谢你。”

      这还是胤禛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德妃说谢谢,语气还是这么柔和,实在让人意外。

      德妃望着面色苍白的大儿子,自己对他的关心似乎真的少了些。

      “嗨,这都是本宫这个额娘应该做的。你好好养身子,得空我再来瞧你。”

      德妃转身走了,胤禛面上是难能可贵的平静。

      苏培盛蹲在胤禛身边,“四爷,您从前只怕都没有像今日这么高兴过吧。”

      “是啊。”

      胤禛顺过话头,安静的闭上了眼,嘴角的笑容却一直放不下去。

      “不过四福晋吵着要吃龙眼呢,内务府这时候早就分完了。”

      “拿上银子,打发人出宫去买。”

      胤禛淡淡开口,“这个还需要问我吗?”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

      四福晋有了身孕,一时间传的里里外外都晓得了。

      这眼瞧都夜里了,苏培盛又专门打发人去给福晋出宫买东西。

      李氏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动静,翻来覆去的谁不着。

      她坐起身,给自个儿披了件衣裳,端了一盏灯朝书房走去。

      李氏站在门外轻轻叫了两声四爷,里头没有动静。

      她咬唇,大着胆子推门走进去。

      “四爷,妾身心中放心不下,想过来伺候伺候。”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李氏走到床边,烛火映照出胤禛清冷的面容。

      他睡得异常香甜,就连睡着了都像是在笑一般。

      真的有这么高兴吗?

      李氏蹙眉,将灯放到桌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摸胤禛的脸。

      不料这举动竟将他吵醒了,胤禛半眯着眼。

      “你怎么来了。”

      态度还是跟平常一样,若是没有福晋,李氏会以为胤禛天生就是这样不咸不淡的性子。

      可如今有了福晋,她也不能再骗自己了,四爷喜欢福晋,并不喜欢她。

      李氏含着眼泪,扑到胤禛怀中。

      “妾身心疼爷,想来照顾您。”

      “不必了,我的身子没有大碍。”

      胤禛有几分不耐烦,毕竟他睡得正沉,突然被吵醒,自然生气。

      “四爷。”

      李氏泪眼婆娑坐起来,手指却迟迟不从胤禛胸口挪开。

      “眼下福晋有了身孕,妾身也想给爷生孩子。”

      她轻声说道,若是换做从前,胤禛兴许还会夸她两句。

      可是如今,胤禛实在没有心力同她周旋。

      “先出去吧。”

      胤禛推开她的手吗,神色淡漠。

      “可是……”

      李氏还想再争取一下,可胤禛的表情却叫她不敢再开口。

      他要是真生气了,那李氏往后的日子可就完了。

      “那四爷好好照顾自个儿,妾身告退了。”

      李氏抹着眼泪走出去,忘记拿灯。

      胤禛无奈起身自个儿吹灭了那蜡烛,这才重新安安稳稳的睡下。

      却说李氏哭哭啼啼在院子里头走,宋氏听到声音,不由推开了半边门。

      “你这是来看我笑话吗?”

      李氏穿着单薄,在寒风里头瑟瑟发抖。

      宋氏见她面露敌意,不由叹了口气。

      “你我都是失意人,我笑话你做什么?”

      宋氏转身从屋子里头取出一件厚厚的裘衣,给李氏披好。

      “四福晋受宠,对咱们也不错,你又何必非要去争?咱们在这院子里头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宋氏实在搞不明白,院子里头有了四福晋,她们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比从前好了不少。

      李氏为何非要折腾。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自个儿愿意做走狗,可别作践了我。”

      李氏推开宋氏的手,连带着将衣裳也扯了下来。

      “谁乐意做妾,凭什么咱们就非得低人一等,受人家的施舍过日子?”

      李氏的话,让宋氏很是震惊,从前她只当李氏只是想得宠,没料到竟是想做正室。

      可她们这样的出身,又怎么可能呢。

      “你别糊涂了。”

      宋氏轻轻摇头。

      “是你糊涂才对,成日在福晋面前摇尾乞怜,可又换来了什么?自打四福晋得宠,四爷还去过你屋里不曾?”

      李氏这话说到了宋氏的痛处,她沉默着。

      “恩宠和荣华是要自己挣的。”

      李氏哆嗦着身子,转眸回了自己屋。

      宋氏孤独站在院中,呆呆想了一会,随即叹了口气。

      “格格,咱们进屋吧。”

      宫女上前劝说,宋氏颔首,随即低声问道。

      “恩宠荣华,有什么好争又有什么好抢呢?”

      面对宋氏的疑问,宫女摇了摇头。

      “奴才不明白格格在说什么。”

      在宫中,连一个小宫女都知道谨言慎行,可惜李氏却不懂。

      ——————————

      二、

      次日清晨,胤禛病好了些,早起喝粥,见只有半碗,一时不解。

      “是福晋给您剩下的,桃胶薏米仁粥。”

      胤禛左右扒拉两下,这丫头,把自个儿爱吃的桃胶全挑出来了用了,反倒是这薏米仁没怎么动。

      罢了,他倒也不在意,满桌子的菜都是阮嘉用剩下的,胤禛吃的也很欢。

      苏培盛却在旁边候着,支支吾吾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

      “有话就说。”

      胤禛瞪了苏培盛一眼,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藏着掖着了。

      “诶,是。”

      苏培盛清了清嗓子,压低了身段。

      “昨儿个李格格,在院子里头说了些不入流的话。”

      西四所的太监宫女,虽说有一部分背后有别的主子,但这几年下来,苏培盛也顺着胤禛的指示培养了不少眼目。

      李氏昨儿冲昏了头脑,在院子里头同宋氏说的话,一溜烟的功夫就送到了苏培盛耳中。

      她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苏培盛在胤禛面前说起的时候,心里都在感叹着,怎能这么蠢。

      “往常还觉得她是个懂事的。”

      胤禛喝完手里的粥。

      “既如此,便去永和宫找额娘。说李氏性子顽劣,着打发出宫,去寺内清修吧。”

      胤禛做事素来果决,有这样的决定也在苏培盛意料之中。

      “是。”

      苏培盛没说什么,转身便去办了。

      却说这李氏也实在惨的很,她心里头虽说想要加害阮嘉和腹中骨肉,可她的脑子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这什么都没做,就被逐出了宫。

      李氏满腔的怨念,坚持要见胤禛。

      “格格,您不是不晓得咱们四爷的脾气吧。如今还愿意保全你的身份和体面已经是四爷手下留情了。”

      苏培盛叹了口气,谁叫她话里话外都要找四福晋的晦气呢,触了胤禛的逆鳞,说再多也没用了。

      “我只是一时气急了,并非真心话。烦请公公帮帮我,叫我再同四爷见一面可好?”

      “格格,再闹下去可就不是这么点惩罚了。”

      苏培盛这个人,素来都和颜悦色。

      如今连他都板起一张脸,李氏晓得自己是没救了。

      当下心灰意冷,紫禁城里头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能大得过皇子。

      既然胤禛已经铁了心要将她赶出去,自然没人救得了她。

      李氏哭哭啼啼吵醒了阮嘉。

      她捧着心口,略微咳嗽了两声。

      “寸芸,外头这是闹什么呢。”

      寸芸赶忙拿着精致的烧蓝小罐子过来,阮嘉挥挥手,示意自己不想吐。

      “是李格格,据说冲撞了四爷。”

      寸芸给阮嘉披上衣裳,屋子里头炭火烧的很暖,不过阮嘉身子虚,手还是凉的。

      “怎么呢。”

      “四爷要将她赶出宫,去寺庙里头清修。”

      阮嘉眉头微微一皱,这可是件大事。

      李氏这辈子岂不是就毁了吗,她这是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竟惹的四爷如此生气。

      “福晋,您就别去劝了。”

      寸芸拉住阮嘉的胳膊。

      “奴才顺耳听了一下,原来是因为李格格对您不敬,甚至还想加害您。”

      听到这话,阮嘉眼睛都瞪大了。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

      “奴才不是瞎说,苏培盛放的口风。”

      寸芸淡淡一笑,拉扯着阮嘉继续躺好。

      “四爷做的没错,您如今怀着身孕,身子骨正是最为脆弱的时候。

      若是这李格格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那真是后悔都没地方后悔的。”

      胤禛做事情的确狠辣了些,可站在阮嘉的立场上来看,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寸芸自幼跟在原主身边,办事是极有分寸极为理智的。

      “你说的也对。”

      阮嘉听劝,她并非是什么良善圣母。

      这李氏打她进宫便不大安分,从前便因为欺负自个儿年轻冒犯过不少次。

      原本以为时间过去了她自然能改,哪里想到竟是变本加厉。

      如今四爷帮她出手,也不必叫她劳神。

      “那我再睡会。”

      阮嘉按着额角复又躺了下去,不过躺了没多久还是重新坐起来。

      “唉,给她包些银子吧,就当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奴才就知道主子你会这么说,银子都包好了。”

      寸芸将桌面上的钱袋子拿到阮嘉面前晃了晃,随即轻声道。

      “主子别把这件小事搁在心上,如今怀着身孕,什么都比不上您自个儿的心情。”

      紫禁城里头的人命自然分贵贱。

      奴才比不上主子,侍妾比不上福晋,更何况阮嘉这位福晋肚子里还怀着四爷的骨肉。

      阮嘉点了头,自顾自喝了碗热热的燕窝,方才继续睡回笼觉。

      李氏临走前,将寸芸包的银子狠狠扔在了地上,嘴里头胡言乱语说着诅咒的话。

      可众人却只是麻木的盯着她瞧。

      这位蠢钝的格格,就这么葬送了自个儿的前程,从今往后她的日子活的便比宫里头的奴才还要低贱些了。

      宋氏站在门后,她没有出来相送。

      “是你告诉的苏公公吧。”

      人走远后,宋氏方才轻声开口。

      昨夜那个劝她回屋的小宫女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你做的很好。”

      宋氏低声呢喃着。

      她同李氏认识七八年,在这宫中是一同长大的。

      自然有些情意,不过宋氏对她更多的却是怨恨。

      如今李氏出了宫,当初她们两个推福晋下水的事就再没人知道的。

      虽说她还是有些怜悯李氏的可怜,但心里头却是实打实松了口气。

      “你往后还可以继续同苏公公来往,我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宋氏将门关上了,她看上去颇为失落。

      “格格,您的事情奴才从来没跟苏公公说过。”

      那小宫女低声道,宋氏摸了摸她的小手。

      “我知道。”

      ————————

      冬日愈发的寒凉,即便胤禛已经想方设法找了最后的蚕丝被,屋子里更是整日烧着炭笼子。

      阮嘉却还是觉得冷。

      胤禛的风寒好了之后,便每天夜里都抱着阮嘉睡。

      好在胤禛身上热乎乎的像个火炉子,否则阮嘉真觉得自个儿要冻死在这个冬天了。

      这日夜里,阮嘉睡不着。

      她轻轻扯了扯胤禛的胳膊,将人给弄醒了。

      “怎么?”

      胤禛下意识去摸阮嘉的额头,生怕她生病。

      “我有点想吃糖葫芦。”

      这大半夜的,宫门都已经落了锁,哪怕要买也要明日了。

      可胤禛只是笑了笑,“你这馋猫。”

      随即胤禛便掀开被子,“等一会可好?”

      阮嘉拥着被子坐起来,极为乖巧的点头,“好。”

      听到里屋的动静,苏培盛和寸芸连忙带着人进来,一问才晓得,四福晋竟是想吃糖葫芦了。

      “福晋。”

      寸芸叹了口气,哪怕四爷惯着,却也不该这样胡闹。

      “这冰天雪地的,御膳房早就叫了差,宫门也落锁出不去。您不能等明日再吃吗?”

      即便是寸芸,都觉得阮嘉要求过分了些。

      阮嘉摇头,“适才做梦梦见了吃糖葫芦,醒过来心里头便想念得很,若是不吃,只怕晚上睡不着。”

      寸芸没怀过孩子,哪里晓得阮嘉此刻的难受。

      这女子有孕,性子和喜好哪里是自个儿能决定的。时而想吃冷的,时而喜欢热的,更有甚者还会吃些自个儿平常最厌恶的吃食呢。

      被寸芸这么一说,阮嘉自个儿也委屈呀。

      她并非故意折腾人,实在是想的受不了。

      “外头买不到,莫非咱们自己不能做?”

      胤禛却已然有了成算,这做糖葫芦并不难。

      叫苏培盛溜去御膳房将原料弄来,自个儿在屋子里头架出一口小锅便行了。

      “咱们这样大的院子,莫非连个会下厨的人也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人群里头,宋氏怯生生举起了自个儿的手。

      “从前在家中倒是做过些吃食,糖葫芦大概也晓得,让妾身试试吧。”

      宋氏不开口,胤禛都快忘了这院子里头还有这么一个人。

      “好,那就你来。”

      胤禛点了头,没过多会,锅子便架了起来。

      随即宋氏便开始熬糖浆了。

      阮嘉坐在里屋都能闻到外头花厅传来的香味,她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寸芸,给我穿衣裳,我也出去凑凑热闹。”

      “是。”

      寸芸见主子有了精神,立马笑吟吟伺候阮嘉穿戴好起身。

      等进了花厅,却瞧见奴才们都围在那里呢。

      西四所何曾有过这般其乐融融的时候,就连胤禛也温柔着一张脸,并没有呵斥这些不守规矩的奴才。

      阮嘉瞧见这一幕,心里头也暖洋洋的。

      外头寒风再怎么厉害,屋子里头都充满着浓稠甜蜜的糖浆味道。

      “四福晋。”

      奴才们见她出来,赶忙行礼。

      胤禛也走了过来,紧紧握住阮嘉的手。

      “外头冷,就这么耐不住?急着要吃了?”

      胤禛笑话她,阮嘉拿手捶了捶胤禛的胸口。

      “对啊,我就是贪吃。”

      宋氏已经裹好了两三颗,亲自端到阮嘉面前来。

      “请福晋试吃。”

      胤禛颇为顺手拿过筷子,亲口喂阮嘉吃。阮嘉只需要张张嘴,嗯,正是梦里的那股子甜味。

      “好吃。”

      阮嘉笑着看向宋氏,随便在腕子上取下一个镯子赏给她。

      “你做的很好,我今晚总算能睡着了。”

      宋氏见她高兴,也跟着笑起来。“福晋喜欢就好。”

      不过阮嘉却只是吃了两颗,剩下的便再吃不下。

      “旁的大家都分着吃吧。”

      奴才们平素哪里有吃零嘴的好福气,这里头的宫女大多也跟阮嘉差不多的年纪。

      小丫头自然都喜欢吃些新奇香甜的食物,听到胤禛的话,齐刷刷磕头谢恩。

      这个冬日过去的比阮嘉想象中要快一些。

      ——————————

      三、

      阮嘉这一胎过了三个月便算是坐稳了,外头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德妃专门吩咐,叫她不能整日在床上躺着,也该下去锻炼锻炼。

      德妃的话,阮嘉还是听的。

      翻过年关,二月二日,是胤禛头一天上朝的日子。

      阮嘉也不顾胤禛阻拦,一大清早便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亲手替胤禛穿朝服。

      图纹大蟒的玄色朝服,衬的胤禛整个人面如白玉,气宇轩昂。

      他似乎个子又高了些,阮嘉想给他戴帽子都得踮起脚。

      “四爷这么一扮上真真俊俏非凡,比平日里头的衣裳好看多了。”

      阮嘉轻声说道,眼里满是对胤禛的崇拜。

      十八岁便上朝了,这也说明胤禛是极有能力的。

      胤禛高兴的捏了一把阮嘉的脸蛋,“好了,你快些回去睡觉吧。”

      “不着急,我送你到门口。”

      阮嘉笑着牵起胤禛的手,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四爷可千万别太操劳了。”

      阮嘉实在是个温柔的知心人,胤禛颔首,心里头暖的很。

      “你放心,我定会早些回来陪你。”

      胤禛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小福晋重新进了屋子方才放下心。

      不过上朝的路上碰巧撞见了三阿哥,因为先前三福晋孩子没了的事情,康熙叫三阿哥好生反省不必上朝,故而这也是三阿哥今年头一回上朝。

      先前康熙答应他出宫开府的事情,也一并搁置了。

      兄弟两个有不少日子没见面,今儿个一见,真真儿是风水轮流转。

      原本意气风发的三阿哥此刻颓丧的很,就连眼圈都还是黑的,看着可怜。

      再反观一向不受宠的四阿哥,倒是春风得意,步步生风。

      “四弟兴致不错啊。”

      “三哥瞧着倒是憔悴了不少,你可千万要注意身子才是。”

      胤禛笑着点头。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三阿哥却啐了一口,哪里还有他从前的气度和风姿。

      从前大家都称赞三阿哥文韬武略,可越是风光霁月受尽追捧的人,狠狠跌入泥里之时就越是狼狈。

      三阿哥一直很受康熙器重,这还是头一回被康熙这般眼里的斥责,如今都还没缓过神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孩子没了,是你在汗阿玛面前添油加醋。”

      胤禛听到三阿哥这么说,却只是淡淡一笑。

      “三哥误会了吧,那日在背后放冷箭的人可不是臣弟。再说了,臣弟说的话,哪里能在汗阿玛那里有这样大的作用呢。”

      三阿哥听到胤禛这么说,竟突然愣住了。

      他不是蠢货,胤禛一说,便反应过来。

      “三哥,事情都过去了,如今计较又有何用。”

      胤禛的确没有去踩三阿哥的尾巴,他只不过顺水推舟,将他的弱点告诉了太子而已。

      五阿哥说的没错,这二人不大对付,太子逮住了机会,哪有不狠狠落井下石的道理。

      三阿哥气的拂袖而去,将胤禛甩在身后。

      胤禛并不在意兄长的愤怒,左不过这些年他也见多了。

      上了朝堂,胤禛并不紧张,相反的他只觉自己一腔抱负终于有地方施展。

      只是事关吏部官员调动,他不过只是说了两三句,就被康熙打断。

      “还是按照太子说的办。”

      望着康熙看向太子的慈爱,胤禛只好恭顺应了一声是。

      上朝议事不过只是有资格进入棋局,但这盘棋的主导权,自然不会在他手上。

      众人散去,三阿哥气冲冲找太子理论,二人竟是就在乾清宫门口争执起来。

      太子脾气大,听到三阿哥夹枪带棒骂他,抬手就要打。

      “二哥,算了!”

      胤禛赶紧拦住太子的手,这可不是在阿哥所,也不是在尚书房。

      金銮殿汉白玉台阶上头,大臣们尚且还没走远,若是太子真将三阿哥打出什么好歹,别说他自己了。

      在场所有的皇子都要受牵连。

      “注意身份。”

      胤禛轻声提醒了太子,这话倒还真的拉住了脾气暴躁的太子爷。

      太子气的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衣袍,“老三,今日我先饶了你,若还有下回,定然揍你。”

      三阿哥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回骂,却被大阿哥捂住了嘴巴。

      “真想闹得汗阿玛生气吗?快些算了,早早的回去。”

      大阿哥体格比三阿哥更壮些,很快将人给拖走了。

      胤禛叹了口气,这才松开拉着二哥衣袖的手。

      “老四啊,也多亏你提醒,否则我还真一时冲动把他踹下去了。”

      太子脾气是比较暴躁的。

      胤禛不由笑了一句,“就是因为我被二哥踹过,所以才反应的及时。”

      五年前的那一脚,他可还记得呢。

      太子脸上的笑容僵硬住,随即略带了几分歉意。

      “你还记得呢。”

      “倒也不是非常深刻。”

      胤禛笑吟吟摇头,太子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时候咱们都年轻气盛,我说什么你非要和我对着干,所以哥哥这才一时没忍住。”

      太子这几年对胤禛的态度好了些,其实也主要是因为胤禛挨了打后便学会收敛锋芒了。

      “嗯。”

      胤禛颔首。

      “你这心里头别老总记得哥哥打你的事情,时不时也要想一想哥哥对你的好处。”

      “是。”

      胤禛仍旧不咸不淡的点头。

      太子整理了一下衣袍,随即东张西望片刻,方才又接着说道。

      “你呢方才拉住我,劝说的很好。我打量着,你也不是像老三那般不懂事的个性。

      适才吏部整治的事情汗阿玛交给我来办,不过你提的建议却也不错。这两日辛苦辛苦你,陪哥哥一块把这件差事办好了如何?”

      太子并非真的不讲理之人,在治国方面和对待兄弟方面,他也还算是清醒的。

      只要不发脾气,总体而言并不坏。

      “多谢二哥提携。”

      胤禛了解太子,自然也就拿捏住了。

      “嗯,你很不错。”

      太子拍了拍胤禛的肩膀以示鼓励,却不知今日三阿哥突然发怒就是面前这位很不错的老四偷偷拱的火。

      ————————

      “苏培盛,你回西四所告诉福晋一声。午膳我不能回去用了,顺便记得给百福也招呼一声。”

      胤禛接了太子给的差事,便打算马不停蹄出去办。

      “是。”

      苏培盛笑着应下,望着四爷这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由轻声感叹。

      四爷真真儿玉树临风,虎虎生威,一表人才啊。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能够在朝堂上有所作为,若是孝懿皇后泉下有知,一定非常欣喜的。

      只不过阮嘉却不大高兴,胤禛不回来,她用膳都不香了。

      习惯了胤禛一天到晚在身边陪着,如今冷不丁见不着,哪里会不想念呢。

      看着趴在自个儿脚边闷闷不乐的百福,阮嘉叹了口气。

      “我总算能明白你了。”

      百福抬起头,极为小声冲着阮嘉呜呜了两下。

      阮嘉同百福相处久了,也不怕它了。

      她俯身将百福抱起来,却发觉百福怪怪的。

      将肚皮翻出来一瞧,立马便把狗丢地上了。

      “怎么了怎么了?”

      阮嘉拿帕子擦着手,“这狗实在……”

      苏培盛跑进来,百福却突然抱着他的腿蹭了起来。

      哎哟,这下大家都尴尬了起来。

      苏培盛连忙把百福抱起来,“春天到了,这也很正常。福晋您别放在心上,我这就把这小畜生带走。”

      阮嘉见苏培盛慌慌张张抱着狗跑了,不由笑出声。

      说起来也是,如今春暖花开,百福这只小公狗自然也想要个伴。

      左不过她闲来无聊,“寸芸,咱们找一只小母狗回来如何?”

      寸芸无奈摇头,自家主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福晋若是想的话,奴才倒记得从前府上有一只看家护卫犬,它每年都生小狗呢。”

      “没错,你提醒我了,我这就写信给额娘。”

      阮嘉笑着点点头,转身去写信。

      信上说,烦请额娘速速挑一只样貌上等,性格乖巧的妹妹狗送进宫来,四爷有急用。

      这信当天便递到了大太太手上,她打开一瞧,有些懵了。

      “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咱们家福晋叫我们选漂亮的侍妾进宫去?”

      “不会吧,不是写的狗吗?”

      “你懂什么啊。”

      大太太瞪了一眼男人。

      “咱们福晋如今怀着身孕,不能伺候四阿哥。这应当是巧思,表面上要狗,实际上是跟咱们说暗语呢。否则怎么说妹妹狗?还说是四爷急用呢?”

      “你想多了吧。”

      “我的女儿我难道不懂,打小就聪慧,心较比干多一窍的,怎么会是表面意思呢。”

      大太太认定了自个儿的想法,盘算着挑几个标志的姑娘进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0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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