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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恩人 ...

  •   冯宇将狼狈不已的周竹星扶起来,看向姜蘅:“道法中的行炁是用来修身的,姜小公子却用来伤人,稍有些不妥。”

      他的语气温和又带着严肃,像是在教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

      姜蘅只是看了一眼冯宇,然后淡然地转身离开。

      冯宇皱眉,都说这姜小公子性格古怪,没想到果真如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他能感受到姜小公子对他明显的敌意。

      他们之前难道有见过吗?

      他摇摇头,或许是姜小公子在道馆散漫惯了,突然被人管教心中多有些不适。

      —

      柳枝枝后悔极了,要不是头上戴着斗笠,她恨不得现在就在马车勒死自己。

      这偏偏如此倒霉,遇见谁不好非得遇上冯宇。

      从马车上下来她还有些恍惚,这下算是彻底要靠姜蘅一个人在里面自力更生了。

      肩突然被人拍了拍,柳枝枝回头便看见那张笑得分外假意的面孔。

      “我就瞧着眼熟,走进了一看果真是主母你呢!”秦氏笑得灿烂,然后指了指旁边那间雅致的小屋,“事情突然还未来得及和主母禀报,三姐儿娇弱,我实在不放心她,所以临时在西郊买了间房子,所幸大一些,到时候可以接大公子来住住。”

      小屋虽然不大但是胜在雅致,可若是四个人住就未免显得憋屈了些。

      见秦氏那得志的样子,她也装作惊讶:“没想到小娘这么有先见之明!也在这处安置了房子!”

      秦氏很敏锐地抓住了她话语中的“也”,还没等她琢磨清楚柳枝枝想要干什么,只见她指着对面那个气派的老宅说道:“这不是巧了吗,我和小娘距离更近了。”

      住的这般近也是柳枝枝没想到的,不过也好,住的近了在她眼皮子底下秦氏才不敢随便耍手段。

      果真,得知这从早上起突然开始捣腾的老宅是柳枝枝安置的房屋后,她瞪大了眼睛,憋了许久才不甘心道:“主母出来,王府中一干事务要交由谁处理?”

      “啊?”柳枝枝懵懂地眨眨眼睛,歪歪脑袋真诚地问道,“府中的事务不是一向归给小娘管吗?就算我在也没有任何用,说不定还会给王府添不少乱子。”

      说完她还低下头羞愧地遮遮脸,看起来当真像个主不起事的笨丫头。

      如果秦氏不认识她的前提下。

      “小娘要进来坐坐吗?不过我觉得小渔这懒胚子肯定还没整理好,别脏了小娘的裙摆,小娘还是等些日子再来吧。”看着秦氏那张利嘴也有在今天吃瘪的时候,她暗自窃喜,表面却装作“你好我也好”的模样和秦氏挥别。

      “主母!主母!”正在扫院子的小渔一瞧见柳枝枝便开心地跑过来。

      关上了门柳枝枝才敢放声大笑,她拉过小渔偷偷扒门缝:“你快看秦舞伶那个臭脸的样子,她肯定想不到我们也在这,还跟她住的这么近。”

      看清那妇人是秦氏后,小渔惊讶地捂住嘴巴,“竟然是秦氏!我就说今天恍恍惚惚感觉看到她了,没想到我们竟然就住在对门,主母,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柳枝枝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漫不经心:“别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秦氏现在的一门心思放在姜傅身上,就算是想对付她恐怕也无力。

      —

      待到下学时,学子们纷纷结伴出去,门外也是聚集了许多马车,一见到他们出来,夫人老爷们很快就从马车出来迎接。

      “我儿今日在学堂中如何?”

      “穿这身冷不冷,明日要不要加衣?”

      “今日学得了什么功课?快说出来让老子听听。 ”

      “……”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比起其他人期待的目光,唯有一抹白色的身影不一样。

      他站在原地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神态。

      “走吧。”抬步向外面走出去,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呼唤声。

      “大公子!”

      “小渔!”仙鹤瞧见她努力抬手挥着。

      小渔跑到他们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大公子,主母派奴婢来护送大公子回去。”

      姜蘅视线绕过她想后面看,只有一片雪白和一架红木马车,没有她的身影。

      似乎看出来姜蘅想要找谁,小渔及时说道:“主母今日并没有来。”

      “嗯。”他知道。

      随小渔上了马车,那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生出些许期待。

      此时待在家门口的柳枝枝正在琢磨着如何把墙头那根枯死的藤蔓拽下来,长在这种地方实在碍眼。

      她踩在那块颤颤巍巍的石砖上,踮起脚尖伸长手臂还差那么一点点,她皱着眉试着跳起来,好不容易抓到藤蔓的尖,还没来得及欣喜脚下的砖石赫然碎裂,重心消散,她扯着藤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相反她直愣愣坐到柔软的沙袋上,惊魂未定地转头才发觉自己坐到一辆手推车上,抬头看,那手推车的主人似乎也是被惊吓到了,喘着粗气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多谢。”她轻轻说道,带着微颤的哭腔。

      翟飞云见她无事也送下一口气,忍不住说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般不小心?”

      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姑娘,静下来才发现这个姑娘穿得锦衫绯罗,细皮嫩肉,不想是住在他们这里的人。

      再偏头就看见多年未开过门的老宅赫然打开着,他心下一惊,“你是什么人?这老宅可是你打开的?”

      眼前的大汉端是有三十多岁,穿着灰青粗布衣服,古铜色的皮肤和健壮的皮肤显得很是粗矿,尤其是在他脖颈处那狰狞的伤疤十分骇人。

      她还是有些害怕的,从小推车上爬下来,小声说道:“这是我家宅子。”

      大汉愣住,在苍茫的冷风中他这才赫然发现眼前这个姑娘似乎正在和记忆中的模样渐渐重合,他哑着嗓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宣岚笙可是你娘亲?”

      柳枝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甲轻颤,她扶着小推车走得急躁,上前追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娘亲?你是什么人?”

      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知晓她娘亲的人,柳枝枝印象中关于宣岚笙的事情由为稀少,只有在柳府时那些人相互传的事情,而如今却突然遇到了一个知道她娘亲的人。

      明明是七尺儿郎,多少大风大雨他都忍过来了,可是再看见明媚如朝阳的柳枝枝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突然半跪下,“小小姐,小姐在世时于我有救命之恩,翟飞云永生难忘,无以为报!”

      他本想功成名立时回来回报,可她已嫁作人妇。

      本想看她余生喜乐,却在那个大雪漫天的日子里永远失去了她。

      那年唢呐声响,白纸与飞雪融在一起成为脚下的泥泞,而他从雪地里醉了又清醒,清醒了又醉倒,一直爬到她的墓前叩了三个头等到天明,从此余生无所求,成为了一介莽夫浑噩度日。

      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遇到柳枝枝。

      这是母亲救下的人,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轻轻扶起那人:“翟大哥记得我娘亲这份恩情就好,只是没想到这般巧我们还能相遇。”

      “不巧。”他心中放不下她,从老宅旁安顿下时,他与柳枝枝早晚相见便成了定局。

      敏锐地注意到她刚刚走起路来似乎有些不方便,他担忧道:“小小姐的腿怎么了?”

      “无事,大概是刚刚摔下来时不小心扭到筋骨了。”她动了一下腿,属实是有些疼痛难忍,但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笑得勉强。

      “那怎么行,扭到筋骨肯定痛楚,我帮小小姐正过来好了。”

      “不用……”

      “阿母。”话还没说完,脚步声便传来。

      她转头恰好对上姜蘅冰冷的神情,那漆黑的眸子里如同深渊一般深不见底,让人看一眼便沉溺在里面。

      “蘅儿你回来了!”她指向身边的翟飞云,语调欢快,“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翟阿叔。”

      他走过来甚至连眼睛都没转,直直抓住她的手腕:“我们回去。”

      “等一下。”另一只手腕一紧,翟飞云阴沉着脸,语气不快,“她的腿还有伤。”

      这时姜蘅才顺着握住柳枝枝手腕的那双手向上看到翟飞云,他重新将目光回到那手腕上刺眼的存在,半眯着双眼:“松手。”

      柳枝枝微微挑眉,瞥了一眼阴郁的姜蘅,忽而娇笑着甩开翟飞云的手:“翟大哥不必担忧,这只是小伤,要不了紧的。”

      她反手拉过姜蘅的手腕,眉眼间娇柔如春阳:“走吧,我们回家。”

      手腕上温热又柔软的感觉酥酥痒痒,隔着布料却更显得真实又模糊,他低头,那女人依旧演的很好,让人几乎看不出破绽,她眉眼弯弯,看向他如同暖阳。

      姜蘅低头,除去了一身戾气,乖巧温顺的模样与方才完全不一样,他低低应声:“嗯。”

      这年大雪纷飞挡了他要去道术的路,却送来了她,那个这些年唯一一个同他说——

      姜蘅,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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