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见适天，笑往昔 ...
-
像是过了千百余年，我的神志依然沉浸在漫无边际的空白中。眼前那双清冷的眼中，有多少怨恨，又有多少厌恶，我不敢知道，唯一我知晓的是，这双眼中，什么都有，却惟独没有一丝对我的爱恋。
好傻啊，真的好傻。不是没有人喜欢我，为何偏偏将一颗心，放在这个人身上。
等到感觉到下巴被人捏紧，我的神志才从那片空白回来，眼前浮现的，是一双充满愤怒的脸。
你又生什么气，二百年过去，难道还不能让你看清司春之死的真相吗？
“你！”适天死死的掐着我的下巴，只说了一个字，便盯着我再不言语，而那眼中的情绪，我却看不懂了。
我们就如两军对垒一般，死命的互相盯着看，终于适天松开手，后退一步，“你的法力？你的修罗之躯怎么变成这样？”
我心中无奈苦笑，身上的凉意越聚越浓，我看着适天，摇了摇头，“我既然是应劫之人，没有魂飞魄散，我已经知足了。我幻体被父王禁锢，身体变成这样也是当然。你们仙界非要我魂飞魄散，我不甘不愿，只愿从此与仙界诸人再不相见，不过若是来打散我的魂魄的是你，我也无话可说。”
想到方才父王与那敖叮相亲相爱的情景，我冷冷自嘲，看清吧，你不是什么非你不可的人物，你以为离开修罗界，躲避了天劫，你父王就会视你如从前，你以为你现在法力被封的自己，还能如以前一样做个父慈子孝的好女儿。
终究，你不过是个可以被替代的修罗而已，成鱼，你真是痴活了两千年。
“我不是来打散你魂魄的。”我兀自在心底里嘲笑自己，却冷不丁的听到耳旁适天沉稳的声音，不禁收回心思，转头看向适天。
依旧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我笑起来，“那你来做什么？来为司春报仇吗？她真的不是我害的，你还是不信吗？”
适天身子微微一顿，我疑似眼花，又是自嘲一笑，还指望他真的心中有你，别搞笑了。
“司春的死，是秋菲做的，与你无关，当初是我冤枉了你。”
止不住的笑意从胸腔发出，我忍不住捂着心口哈哈大笑，“冤枉，是啊，当初冤枉了我。所以你刺我的那一剑便该什么都不算了。所以我当初被仙界遭到的羞辱便该什么都不算发生了。哈哈，好笑，真是好笑。”
身体突然被适天紧紧抱住，头顶一个声音紧迫的说：“别哭了，你别哭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哭了？
我推开适天，伸手摸了摸脸，感受到满脸的湿润，又是大笑：“我没哭，只不过是太好笑了，所以才流了泪。你错了？不，你哪里有错，错的是我。是我傻乎乎的喜欢你，傻乎乎的待在仙界让你们作弄，以为你终有一天会喜欢上我。是我的错，你怎么会有错。”
通过模糊的眼，适天的表情也模糊起来，我擦了擦眼，感觉身上越发冷清，打了个哆嗦，坐在床上，微微喘着气。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别告诉我，过了二百年了，你来向我道歉。”
“修罗界主说你封印差点破体而出，若不是他施法，你不用仙界来人就自发的魂飞魄散了，为何不好好照顾自己。”适天声音带着迟疑，似乎对我关怀备至。
我看着适天的眼中，只觉得那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适天可以娶上好几个妻妾，却不肯将感情舍与我一点点，如今说着这话，到底是嘲讽还是真的关心，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再考虑了。为了适天，我在仙界只剩下最后一丝尊严，如今他一句你还好，就能让我忘了当初在仙界遭遇的一切？
“没什么，不过是先前糊涂，想着离开修罗界，做个自在潇洒的人，不过离开太久，封印镇守不住。如今已经清醒，不会做傻事了。多谢你的关心，如果不是来打散我的魂魄的话，请大王子就离开吧，我这里没有茶水招待，恐怕怠慢了大王子。”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入到手掌里，微微感受着疼痛，缓解着身上的冷意，淡淡的开口。
.
真的累了，当初满腔的热情已经在仙界被耗磨得一丝不剩。
如今看着适天，不可避免的想起当初在凌霄殿的羞辱，我成鱼从小到大，谁不是宠着我让着我，不见得我受半点委屈，可是在凌霄殿，却让我真实的尝到了屈辱的滋味。
那日在凌霄殿，侍女指认是我杀害司春，我百口莫辩，原本指望着适天相信我，却不料到等到的竟是一剑穿心。
那一剑，刺穿了我所有的痴念。我不顾心口鲜血汹涌，扑上前苦苦求问：“我没有杀司春，你为何不信我？”
那日适天依旧是冷冷淡淡，那双眼，盯着我看，无一丝动摇。霎时间我明白，十年的纠缠，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一片怨恨。
可怜那时的我太傻，仍然怀着一丝希望，以为适天不过是伤心愤怒太过，尚要开口辩解。却不曾想，仙界界主到来，言说司春掌管仙界百花命运，如今司春一死，仙界百花凋零，让我跪在仙界众花面前认罪。
我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时候，我满身鲜血，站在众人当中，问适天：“你也要我跪？”
而适天的回答，却是：“你就算跪了，也难以饶恕，最好远离我仙界，休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便刺你一剑。”
见我一次，便刺我一剑！
那句话，却比任何一剑更要刺痛我的心。
我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站在枯萎的百花丛中，将鲜血洒在地上，口中念咒，一时间，花开遍地，芳香满园。我全身鲜血，就站在鲜花之中，笑道：“我没有杀司春，你信不信我没关系。你不愿花运混乱，那我就让百花重开。我喜欢你，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我这里好痛，真的好痛，我想，如果我不喜欢你，这里就不会痛了吧。以后，我就不喜欢你了。这里再痛下去，我真的会痛死的。”
那时候的我，捂着心口，终于撑着最后一点法力，回到了修罗界。而那时，若不是奈何瓶护主，我早已死去。
如今再见适天，心口依然疼痛，我想，我仍旧喜欢他，喜欢的仍然心痛。
.
适天上前一步，又将我抱在怀中，胸腔随着呼吸慢慢的震动，敲击着我的心口。“对不起。成鱼，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为了这句话，我纠缠了十余年，到如今，在我成了应劫之人之后，却从适天口中说出。
可我，却没有力气再心痛下去了。
推开适天，我抬起头，看着适天眼中的悔恨，冷冷的笑起来，“你喜欢我，那你，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我？”
不愿听他再说，强撑着站起身，走到门口一摆手，“大王子，我这儿太小，真的容不下大王子屈尊而坐。如今龙族到来，大王子何不去看看那龙女的风采。也好比较一下，当初的我是多么的蠢笨。”
适天还要多言，我却冷冷的盯着他看，手指着门外，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见适天，笑往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