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尽》轻影

34、第三十二章 真相

　　云水走的匆忙，连外头大衣裳都来不及披上就出去了。只听那小厮在后面一边追着一边喊：“爷，你伤刚好，可千万别冻着了……”

　　他……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又是怎么受的伤，也不知现在好得怎么样了。想起在香满楼最后一次见他，他来给她刮痧，那时候还好好的，只怕是这半年里面的事了。

　　麦娘晚上是不要人守夜的，素萍只在睡前过来照应一下，等她睡下了也便回自己屋去睡。

　　今晚素萍看大少爷来了，原想着等晚些时候再去看看要不要送茶水点心，不想半途来人将云水叫走了，她只得皱皱眉头，匆匆跑进屋看看。

　　只见麦娘丝毫没有失望的样子，就算云水走了，她还是自个儿弹了一会琴，倒也十分尽兴。素萍暗自庆幸，要是换做别的姨娘碰上这样的事，十有八九得发脾气，他们做下人的这晚上就别想好过了。

　　“今日白天里睡得多了，到了晚上反而走了困，你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吧。”相处几天下来，麦娘发现素萍简直就是个包打听，虽然来的时间短，可这府里发生的事，还真没有她不知道的。不知道沈氏是怎么找着这么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还打着老实的名义送给她。

　　素萍听麦娘这么说，也知她是有事要问，借着换茶水的名义出去外面看了看，进来又掩了门窗，方坐下来陪麦娘喝茶。

　　“也没别的要紧事，就是想问问大少爷在府里的景况。”麦娘开门见山，也不饶什么弯子，“你也知道我是和云水哥在外头一起长大的，后来他回了王府，我们也有好几年没有见着了。”

　　“姑娘是想问大少爷在外头的事，还是在府里的事？”素萍眨巴眨巴眼睛问。

　　“就说说你知道的。”

　　“听大少爷院子里的姐姐们说，大少爷那虽有两个大丫鬟，就是之前给他预备做房里人的，但如今两三年了还没收房。听说再过两年，还是要放出去配人的。至于外头，墨离少爷倒是常往窑子里去，大少爷却是极少去的，只是偶尔陪人应酬。除了……除了有一次……”

　　“有一次什么？”

　　“姑娘，我说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少爷现在可是一门心思在你身上。”素萍只道是麦娘在为今晚上的事情沉心，赶忙劝道。

　　“你看我像是那样小气的人吗？有什么你就只管说，在这我也没处告诉别人去，不会有人怪罪你的。”麦娘笑言。

　　“就是有一次，两位少爷不知为何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起来。墨离少爷倒还罢了，大少爷也去凑那个热闹，他们说那女子墨离少爷早几年就看中的，却不想最后清倌夜让大少爷给买了去。兄弟两个因此还闹了一场，据说那件事是有宫里的人给大少爷撑腰，后来王爷虽然为此事生气，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现在姑娘也不必为此事忧心，那青楼早就一场大火烧成灰了，只怕那个女子也早就不在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大少爷受了伤……”

　　“受伤？！你说什么时候？”麦娘手里的茶碗不禁握紧了几分。

　　“姑娘你别急，大少爷的伤现在已经好了。就是在那青楼着火的晚上，大少爷从宫里办完差回来，看到那里有火光担心有蛮人作乱便骑马过去巡视，不想被燃着了的木头砸着了，足足躺了两三个月才能起身。那时宫里每日都派御医来，陛下赏赐了不少东西，墨离少爷也每日都去照顾着，兄弟两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如今陛下对大少爷是更加器重了，赞他恪尽职守，我们大少爷还真算是因祸得福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瞿墨离将她和艾草从香满楼救出后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音讯，而到了后来的小院之后，那些侍卫们也是几次三番的瞒着她云水的消息。

　　若是单纯的在外面被柱子砸到，怎可能伤得那么重？那块襁褓上的明黄布片明明是被遗留在她的房间里的，上头有烧焦过的痕迹，麦娘猜他断不可能为一件身外之物而涉身险地。恐怕是他以为她当时还在房里，于是便亲身冲进火里去寻她的时候，顺手带出来的……

　　麦娘再次审视那块写有她生辰的布片，手指在焦黑的边缘停留，难以抑制的心潮澎湃。她原以为那夜他已经将她彻底放弃了，约定的时辰已过便再也顾不得她的生死。却原来他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宁可自己重伤也要在火海里寻她……

　　“姑娘，你睡了吗？”宋嬷嬷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进来了。

　　“啊，就睡了。"麦娘忙的把布片往被褥里面一塞，翻身躺下。

　　“我看素萍早就回去了，姑娘这边还点着灯，恐姑娘不吹灯就睡过去了夜间走水，顾进来看看。”宋嬷嬷盯着麦娘的床褥看了好几眼，才解释道。

　　“不碍的，嬷嬷也早些回去睡吧。”麦娘想了想，又道，“过两天我想去佛堂念经，你帮我问问，不知这王府里是否方便。”

　　宋嬷嬷点头称是，吹灯退下，一夜无话。

　　瞿王府内，连带侧妃在内，各方姨娘们年纪都不大，平日里也就没什么人去佛堂内诵经。麦娘和管家娘子报备过后，便换了素净衣服过来。上过香，静静的盘坐在蒲团上诵往生咒。

　　这个习惯原本在香满楼时就有，其实她也知如她这样有血债在身，屡犯杀戒实在是罪孽不轻，就算诵一辈子经也难以赎清。如今这么做，也不过是求一点点的安心罢了。

　　一连诵过三遍，觉得身边有异，麦娘才缓缓睁开眼。跟前背对着她站了一个人，却是瞿墨离。

　　“你现在这么做，是因为小桃他们的事，所以良心不安？”他转过身，淡淡的问。

　　麦娘站起来，屈膝行了一礼：“给少爷请安。”今天不是休沐日，他怎么有空来这里？

　　“麦娘”，他又叫了一声，“那天……不是你做的事，你为什么要承认？”

　　“麦娘不知少爷所言何事。”这地方虽然平常没什么人来，可到底是在王府里。隔墙有耳，麦娘实在是不愿与瞿墨离再有什么瓜葛，免得惹祸上身。

　　“你就真的那么爱他，他瞿云水杀人发火，不管他做什么，你都愿意替他背黑锅，是吗？”瞿墨离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麦娘用力挣扎了几次还是没能挣脱。

　　“少爷，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还请你放手。”瞿墨离闻言，只得愤愤的松开了手。

　　“那你说，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就算小桃姐他们的事并非出自麦娘本意，但他们到底是因我而死。我不能亲到坟前祭拜，只能在此为他们超度亡灵。何况……”麦娘突然语气一转，目光也瞬时变得阴冷，“少爷上次说的对，麦娘并非良善之人，在这之前，我手上早就已经有好几条人命了。”

　　麦娘说完，不愿再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免得到时惹来什么闲话。转身出了佛堂，却发现宋嬷嬷并未走远，一直都守在门口的样子。

　　“嬷嬷，少爷来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回到住处，麦娘语气里不禁有些埋怨。

　　“姑娘一个人在佛堂里我不放心，所以一直在那守着，后来少爷进来姑娘闭着眼没看见，他也不让我出声提醒，所以……”

　　麦娘听她解释，心内忽的生出一丝怀疑，为何两次瞿墨离来和她独处时，宋嬷嬷都在场？可明明她是随她从外面来的，这么快就……麦娘一时也想不明白，挥挥手先让宋嬷嬷下去歇着了。

　　过了腊八，接着就是小年，朝廷那边早已封印，要一直到正月十五过了才重新开始上朝。瞿王爷难得白日里也待在家中，陪伴女眷们。瞿墨离那家伙从封印那晚起就跑得没影了，惹得家里两个姨娘有些恼，不知为何这几日连着给麦娘脸色看。麦娘只道她们是欺生，心里有怨气，自然是要找个人发泄的，所以也没往别处想，心里自是不以为意。

　　倒是瞿云水，依旧是天天往宫里跑，不是办公却是赴宴去的。外面都传穆帝荒淫无度，宫内每日里都有宴席，云水更是每次都被叫去君臣同乐，连麦娘都常常见不着他人。

　　除夕前夜，云水又进宫了。麦娘在自己院里用过晚饭，弹了会儿琴正要歇息，外头突然有人来传，竟是瞿王爷要见她。

　　“王爷要见我？这个时候……”麦娘有些犹豫。来传话的人确实是瞿王爷身边的人不假，可是天色已晚，一个当爹的突然将儿子的未来姨娘叫去，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是。王爷请姑娘不必带人，随小的过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