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五章 横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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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高寡妇一手指着麦娘，一边尖声喊叫着欲要夺门而出，“鬼，鬼啊——”
小桃等人都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那高寡妇已经跌坐在门槛上，一行抖一行颤颤巍巍的念叨：“清歌，你是清歌……你是死了的人了，不要来找我，不要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儿子啊……”
小桃的丈夫上前一把把高寡妇搀了起来，“高大妈，这个是我小姨子啊。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高寡妇喃喃的，被扶着坐到凳子上，脸色煞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是我亲妹子丫，好好的一个姑娘，眼看就要办喜事了，高大妈你这样说可真是太不吉利了。”小桃听到喊清歌，约莫是猜到了几分，此人必定和香满楼有些渊源。但她并未显露出什么，只是倒了杯水给高寡妇压惊，又转身吩咐艾草，“小妹，高大妈许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看着像是丢了魂似的，你快些去请东首住着的刘神婆子来给她叫叫魂。”
院子外头听到喊声来看热闹的人闪开一条缝，艾草立即小鱼似的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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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神婆带着家伙在小桃家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走路依然晃晃悠悠的高寡妇送回去。
麦娘默默看着眼前嬉闹的人群，恍然有种不真实感。无力也无心去争辩什么，只是转身进屋，直到外头熙攘的人群散去。
小桃进屋时，麦娘已经坐在绣架前忙碌开了。
“麦娘？”小桃犹豫了下，轻声唤了她一句。面前忙碌的身影只是低低“诶”了一声，并未抬头停下手里的活儿。
“其实，我原以为……唉，没想到会这样。”小桃叹口气，想接着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的样子。
“大姐，你别说了。”麦娘支起身子，离远了些看，摇摇头拿起剪子开拆。心里有事，果然做什么都不得劲。
小桃见她如此，也不便再劝，只得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看她行事。
麦娘一点一点将刚才绣的那几针都拆了，拿小刷子慢慢刷掉绒毛，才缓缓抬起头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这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其实当初我放她出去的时候就该想到的……她今日见我这样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刚才憋着一股气绣了一通，终于可以让她至少在面上平和下来了，缓缓收了东西，麦娘方道：“罢了，这些……以后再弄吧。”快要完工的鲜红嫁衣折好放进了箱子底层，她面上尽是近乎冷漠的淡然。
傍晚的庄子里有泛着一股嘈杂过后的淡淡土腥味。路上有各种家禽家畜回程时留下的些许痕迹，麦娘一步步小心的避开，不知不觉已经绕到了庄后。这里原本也是有人住的，只是后来这边的几家人不知出于何故搬离了，房屋院舍便废弃破败，如今已经鲜少有人过来。
周围很安静，脚下也不必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麦娘信步走着，思绪却因为这四周的宁谧而泛起浓浓的悲凉之感。
路边草丛里开出一簇红的花，那抹红色仿佛勾起了过去近前的所有往事，麦娘的心也跟着夕阳的余晖一点点落下去……
那样明艳的红，在记忆里最深的该是醉月那次吧，那块染了黑尘的红盖头迎着风挂在烧焦的树枝上，成了她心里永远的阴霾。再后来是在香满楼，小桃，还有她自己，只是那些也都葬在火里了。若是都化成了灰，便一切都成了无人忆起的过往，倒也干净，只是……事实总是不能如愿。
若是当初就预料到会有今日，那时是不是要放那高婆子出去？麦娘想了想，又苦笑着摇头。她是哭不出来的，就算心里再难过也挤不出眼泪。
“嘿！”前边墙角后面突然爆出一声响，麦娘唬得脚下一顿。定睛一看，墙后面闪出一个脑袋，两个，三个……总共五六个，俱是庄上的半大小子，接着便有一个捧着小竹筐的少年被推了出来。
“给你的，吃杨梅。”少年把竹筐往麦娘手里一塞，眯起眼睛挠着后脑勺笑的满脸憨厚，全不顾刚才竹筐内浸出的汁水已经将他胸前的衣服染得一片紫红色。
“诶？”麦娘疑惑的掀开盖在上面的蕨草叶子，满满一筐乌红水嫩的果子，个个都硕大饱满，显然是刚从树上采下的。
“他是高家的柱子！”后面不知哪个多嘴的喊了一句，一群人突然呼啦啦跑散了，那少年也腼腆一笑，跟着跑了。
“额……谢谢你。”麦娘冲着背影喊。
手指被筐上的汁水染上了红色，这般如血的色彩炫的麦娘眼前晃了晃。刚才……他约莫是还不知道庄子里面发生的事吧。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艾草和那大小子看麦娘带着吃的回来，早接过竹筐一边吃去了。小桃另存了一份饭菜在锅里热着，看麦娘回来端出来。麦娘也不等旁人劝，只一口一口机械的扒饭。
阿旺屋子另一边拿着大碗喝凉茶，小桃沉默着替麦娘夹了两筷子菜，屋子里只有孩子小声的嬉闹。
“麦娘”，小桃顿了顿，“如今这景况，我和你姐夫商量着，想让你先去他兄弟那住段日子。”
“就听姐姐姐夫安排吧。”麦娘爽快的答道，起身收拾碗筷。
“那你明儿开始就收拾收拾，我们……”小桃还想说点什么，阿旺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事不宜迟，明儿一早就走。”
麦娘点点头，顾自回房收拾，外面传来小桃有些嗔怪的声音，“何必那么急，就算庄子里有人说闲话，还不至于明儿个就把麦娘抓去祠堂问话。这一走了，我们姐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说上话……”
“你一个娘们儿懂什么，你哪里知道那些人的厉害，当年二子的大姐，就是因为这个在牌坊下烧的。”
“爹，娘，他们要在牌坊下烧什么，人也可以用来烧吗？”是胖小子的声音，很快就被小桃的呵斥压下去了……
麦娘在里间听着，仿佛只是听别人的事一般，面色平静，手上丝毫不乱。艾草哄完胖小子回来，麦娘尤坐在床上抱着包袱发呆。
“二姐，你说……他们为什么容不下你，难道一朝掉进火坑里头，就不许人再出来了吗？”艾草眼泪汪汪，幸而高寡妇不认得香满楼内的小丫头，那些庄上人也没怀疑到她头上。
“他们恨的不是有人从良，而是明明已经不干净了还要……”麦娘忽然觉得喉头一紧，后面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水若燃早就喝她说过，就算是只在那里待上一晚上，谁也难保她是干净的，何况……
“可是，可是瞿大少爷又没要你，你哪里不干净了？”艾草嘟嘟嘴道。
“行了，睡吧，明儿还要起早呢。”麦娘吹灯。闭上眼，竟睡的十分安慰，一夜无梦。
次日依旧是鸡鸣时分醒来，许是前一夜说话说得晚，艾草和隔壁小桃他们都还睡着。没有了孩子们的哭闹，麦娘觉得这个清晨安静的有些异样。
轻手轻脚的梳洗了，艾草尤未醒，麦娘看她睡的香甜也不忍叫她起来，自出了门先去叫小桃他们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话。麦娘忍不住推门进去，里面竟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伸手一摸却是凉的。外头锅铲都没有动过，小桃一家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出去。
难道，昨晚这里没有人睡？
麦娘正要回头出去院子里找找，突然脑后吃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五章 横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