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冤家路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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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临近傍晚。
淡蓝色的天空已经晕上一层墨色，附近的街道一个个亮起路灯，光影交错在川行的车流里，玻璃上泛起一片氤氲。
陆忱然懒散地靠在车后座上，打着游戏，手机里不断传来Victor的音效。
助理林小维看向后视镜，轻声提醒道：“忱然哥，到了。”
陆忱然打了个哈欠，将屏幕竖了过来，闻声推门下车。
林小维神色有些难堪，探头道：“对了，周哥让我提醒你，小心点别被拍到了。”
周柯是陆忱然的经纪人，由于自家老板天天被狗仔拿来冲业绩，他也为此挨了不少批。
陆忱然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将帽沿向下扣了扣，敷衍地回了句：“知道了。”
下车后，他又看了眼手机定位，面前状似船帆的白色大楼，正是此行的目的地A市临湘大酒店。
跟叶宸约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陆忱然走进大堂的电梯，刚想按下楼层键，迎面又进来一个人。
那人身着黑白色竖状条纹衬衫，体态很好，戴着黑口罩，上半张脸被一顶黑色渔夫帽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
总觉得有些眼熟。
陆忱然又扫了一眼对方的衣服，胸前别的一枚胸针，印着大大的黑色Even vlog。
因为参加人数众多，节目组为了更好的区分嘉宾和工作人员，都统一派发了胸针，其中咖位最大明星胸针才是黑色vlog。
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是同行。
陆忱然也不再藏着掖着，率先取下将鸭舌帽：“你也是这次Even直播的嘉宾。”
对方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将口罩拉直下颚，露出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江允的肩膀很薄，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是如此，袖口向下滑了滑，露出一截细白的腕骨：“你怎么在这。”
陆忱然也同样错愕，身往向把手处靠了靠，单手插兜：“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他真是倒了血霉了，最近怎么老能碰上江允。
陆忱然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个纪念币嘛，不想要你扔了就行。”
江允懒得理他，冷声道：“你觉得我很闲吗。”
也是。
毕竟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以前江允最多骂他两句，更多的时候是直接漠视。
既然不是来寻仇的，那应该就只是来住酒店的。
陆忱然想到这里，又开始贫嘴道：“江老师这是要去收拾行李吗。”
“正好叶导约我谈合作，我看时间还早，要不要顺便帮你一下。”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优越感，帮忙当然是不可能的，重点是前半句。
叶宸在影视圈里可是国师级别的地位，能被他钦点的演员娱乐圈里屈指可数。
江允拍掉他预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神色有些凝重：“301包厢？”
陆忱然揉了揉酸痛的手背，眸光中流露出几分诧异：“你怎么知道？”
江允冷漠地移开视线：“被约的又不止你一个。”
陆忱然嘴角刚刚牵动的笑意，瞬间就凝固在了脸上，随即消失。
他仔细回想叶宸发来的消息，这次是约的是两个主演见面，对方是一位跟自己咖位差不多的人，而《仲夏》又是双男主剧本。
所以第二个男主就是江允？
想到这里，陆忱然脑子里翁了一声，心中升出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别告诉我这次跟我合作的艺人是你。”
江允没搭话，脸色也同样难看，径直出了电梯。
*
301包厢。
叶宸一身墨蓝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梳着背头，笑呵呵地看着满脸黑线的的二人：“大家都到了。”
“来来来，都坐，都坐。”
两人谁都没多说什么，默契的选了个离对方最远的位置落座。
叶宸给面前的茶杯续上茶水，开门见山道：“你们也都知道，《仲夏》试镜选角的时候我因为工作原因不在。”
“其实这次来，我就是想来见见两位主演，顺便让你们先熟悉熟悉。”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让演员们在进组前就提前破冰，能大大提高拍摄效率。
见两人依旧没有交流，叶宸说着就站了起来：“那要不我先介绍一下？”
江允气压很低，开口打断道：“不用了，我们认识。”
叶宸“哦”了一声，显然更加满意：“是以前有作品一起合作过吗？”
陆忱然向椅背靠了靠，下颚线被灯光描绘得十分清晰，还沉浸在大ip被毁了的痛苦中，不爽道：“不是，是私人恩怨。”
叶宸刚从M国回来，还不清楚如今内娱的各种复杂关系，没听出来其中的特殊含义：“那既然都认识，那咱们就聊点别的。”
“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我，关于剧组的，档期的，关于角色都可以。”
可以现在就退出剧组吗。
陆忱然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还是秉承着，非必要不得罪人的原则，没说出口。
这个时候他通常选择做一个倾听者，倾听这个叫江允的傻逼如何想方设法将自己从剧组叉出去。
江允果然没让他失望，抿了口水，试探道：“叶导，您有考虑过陈望的其他人选吗。”
剧本里陈望这个角色基本主导了整个故事的脉络，至少也得找一个稳重一点的演员来演，而不是陆忱然这种整天没个正形的。
他说罢，抬眸就扫见，陆忱然正环抱着双臂看着自己，他的眼尾微微上挑，目光中夹杂着一丝不悦，耳骨钉在灯光的照耀下，异常晃眼，跟他本人一样轻浮又招摇。
“您好，您的菜已经上齐了。”服务员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叶宸沉思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含糊道：“这个目前我还得想想，但陈望这个角色首选绝对是小陆，大家先吃饭吧。”
“咱们边吃边说。”
陆忱然对于刚刚的提问早就十分不爽，站起来皮笑肉不笑道：“我记得，江允你最喜欢吃香菜了吧，来多吃点。”
说着他就一连送了几筷子的香菜小炒牛到江允的盘子里。
江允闻到这个味道就恶心，强忍着不适，轻声呵斥道：“滚。”
陆忱然不光没滚，反倒更加变本加厉，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偏头散漫道：“怎么不吃啊。”
“是不合胃口吗。”
幼稚。
江允起初没搭理他，但最后忍无可忍，顺手将几个虾连壳夹进他碗里，冷冷道：“你也一样。”
“多吃点。”
陆忱然看着几个被筷子扎穿的虾头，感觉背后不自觉得升起一阵寒意。
他海鲜过敏，但凡沾到一点，整个碗里的东西都吃不成了，放下筷子，也没了半点食欲。
叶宸看着面前两位主演，其（苦）乐（大）融（仇）融（深）的样子，十分满意，起身招呼道：“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叶宸出去的刹那，两人几乎都迅速将碗里的东西倒掉。
陆忱然咳嗽了几声，喉咙已经有轻微的不适：“江允，你也太恶毒了吧，我最多就想恶心一下你，你这是直接想让我死啊。”
江允在心中暗道活该，瞪了他一眼：“是谁先开始的。”
陆忱然自知理亏，移开视线，谴责的话都咽了下去：“懒得跟你争。”
*
十分钟后。
叶宸急匆匆地回到包厢，捞起外套，一脸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啊，B市临时有个事，要我过去一趟，今天要不就…”
江允看穿了他的心思，敛了敛眸光，帮他说出了后半句：“您先去忙吧，其余的可以改天再定。”
“实在抱歉，咱们以后再约。”叶宸又尴尬地点了点头，又回了个消息，就冲包厢外走去。
门被“哐当”一声关上，随着电梯的楼层提示音响起，脚步声也彻底消失。
包厢里就剩下两个人，气氛更是尴尬到了极点。
陆忱然指尖扣了扣桌面，率先开口道：“谈谈？”
江允斜睨了他一眼：“谈什么。”
废话，还能谈什么。
陆忱然直了直身子：“当然是这个本子的最终归属权。”
虽然他根本不缺资源，但《仲夏》终究是个大ip S级配置，终究还是不一样。
江允几乎没有犹豫地开口道：“我不可能跟你合作。”
陆忱然“嘁”了一声，别过头去：“说得好像我愿意跟你合作一样。”
而后他一挑眉，又补充道：“所以说总得有一个人退出吧。”
江允理了理衣袖的褶皱，语气没有半分留恋，平静道：“哦，那让给你了。”
这就让给他了？
陆忱然有些意外，这么大的ip，江允居然不争取一下。
而且这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施舍，他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如此看轻过。
顿时一股浓浓的胜负欲在心中升腾，陆忱然昂了昂下巴，清高道：“寒颤谁呢，你不要的我也不要。”
江允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对他的选择更是不感兴趣，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便。”
今年其实他还有一个综艺档期，刚好跟进组的时间冲突，本来就打算二选一，现在刚好可以用这个理由推掉。
虽然《仲夏》丢了是有些可惜，但他也不想跟陆忱然过多纠缠。
江允正打字编辑消息，刚想给叶宸发过去，突然就被人一把拉住。
陆忱然已经偷窥了全部消息，一只手扣住他的腕骨，神情怏怏道：“江允，你这是想让我里外不做人啊。”
“你有理由，我又没有。”
现在临近开机，如果两个主角都罢演，更多的怒火会被归结到后者身上，这无疑是对导演的不尊重，更何况是叶宸这个级别。
江允掐灭屏幕，十分贴心地给了他第二个选择：“那你可以退出。”
“我替你说几句好话。”
这样正合他意，说实话他也挺喜欢《仲夏》这个本子的。
江允替他说好话。
谁信啊。
陆忱然思索片刻，曲起的腿向前伸了伸，肩膀倚靠在椅背的一侧，阴阳怪气道：“那我看今年的金狮奖不用评了，直接跟主办方打电话，写你名字算了。”
就算他不要这个本子，也不能便宜了江允，本来就是S+制作，再加上叶宸亲自指导，这种配置要是江允还拿不到奖，那就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允想一拳打在他那张欠揍的脸上，但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忱然想了想，起身从酒柜里拿出十几罐啤酒分成两堆：“这样吧，公平竞争。”
“谁没喝趴下，谁就享有归属权，怎么样？”
他说着已经单手将一罐啤酒的拉环拉开，另一只一手插兜，像是赌定了江允会同意似的，整个人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过了片刻，江允沉声应道：“好。”
虽然听起来还是很不靠谱，但以陆忱然的脑子能想到这个办法，也已经实属不易。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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