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望不可及》黄木叶

12、同床共枕

　　沈栀兰已经禁了三天足，这三天里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有时更是哭着哭着入了眠，次日凌晨她的眼睛总是红肿。用膳时也总是没有胃口，更甚的是沈栀兰有时候刚用完膳，下一刻哭得太凶就全都吐了出来。
　　这几日沈栀兰的身形日渐消瘦，原先的好些衣服穿着也不合身了。
　　“秋雨，去把我床头的小匣子拿来。”
　　秋雨从沈栀兰的床榻上将小匣子取来，沈栀兰接过抱在怀里。她打开木匣，看着里面的物件。
　　那根竹签是上元节观灯，崔梒落给她的糖画。
　　那块兰花方帕和香囊是她前年生辰时，崔梒落亲手缝制。
　　还有那一根木签……
　　木匣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她都能够一一说出这是何时何地收到的。
　　“秋雨，找个日子送去崔府吧。”
　　沈栀兰合上木匣子，递给秋雨。
　　“小姐，如今夫人不允许我们楼里的人去崔府。”
　　沈栀兰的手顿了一下，又把木匣拿在手里。喃喃道：“那就等下次，下次再还给她。”
　　“秋雨，那个人的婚事在何时？”
　　秋雨自然知道沈栀兰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口。
　　“……半个月后……就在小姐您生辰日那天……”
　　“哈哈……那你到时替我将我那日要带走的银两送到崔府，就署名无名氏吧。”
　　“是，小姐。”
　　秋雨退下后，沈栀兰忽的想起院里的那几朵花。她推开房门，一阵寒意侵袭。沈栀兰穿的单薄，却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
　　白霜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摇着尾巴跟在沈栀兰身后。沈栀兰看着那几朵被冰雪覆盖的花，伸出手将雪拂去，又用手连根拔起。
　　花根茎上的刺扎在手心里，鲜血顺着手腕向手肘延伸，在关节处滴落在洁白的雪上。地上的雪被晕成红色，沈栀兰却浑然不觉。
　　白霜闻到血腥味，伸着舌头要舔舐沈栀兰的伤口。沈栀兰撇开它的脑袋，白霜好似着急地嚎叫了几声。
　　沈栀兰看着白霜，更觉心凉。连白霜都看出了她的悲伤，为什么那个人却可以这么果断地和她撇清关系。
　　沈栀兰走会内室，手上的血滴了一会就冻住了。她推开房门，踏进门槛，身上一股寒气。
　　“小姐你方才去哪了，我刚拿药回来……”
　　秋雨方才去取药，欲给沈栀兰背后上药。一回来就不见人影，她心里放心不下，跑出去找了一番，没找着人。
　　“没。你来给我上药吧。”
　　白霜围着秋雨，咬着她的裙摆，冲着沈栀兰狂吠。
　　秋雨直觉有事，可沈栀兰往日常穿深色衣裳，此刻竟看不出衣上沾染的血迹。秋雨将白霜赶到一边，仔细地为沈栀兰抹药。
　　白霜挤开秋雨，在秋雨要怒斥时，咬着沈栀兰的衣袖撕扯开。沈栀兰白皙的胳膊暴露在外，那一抹红显得格外刺眼。
　　“小姐？！你的手……”
　　秋雨将沈栀兰的手抓出来，摊开看了看。那刺已经深深扎在手心里面。秋雨倒吸一口气，嘴里讲着逾越了，将沈栀兰的另一只手也摊开看。
　　“小姐，你怎么弄伤的？”
　　沈栀兰沉默不语，秋雨压抑一肚子怒气和心疼。
　　“就算小姐你伤心欲绝，也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我会……心疼……”
　　沈栀兰眼皮颤了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滴滴滴落在秋雨握着她的手背上。
　　“可……阿……阿娘就也不会心疼……”
　　“那个人也不会心疼……”
　　沈栀兰抽泣着，说话哽咽。
　　秋雨就静静地听着，拿出帕子给沈栀兰擦泪。人有时候哭过一场，总会比原先会好很多。
　　“小姐，你觉得你永远是被人抛弃的那个是吗？”
　　沈栀兰没有答复，秋雨接着讲下去。
　　“秋雨和白霜就不会抛弃小姐，永远不会。”
　　“除非小姐不需要我了，否则我就永远不会离开。”
　　“小姐还有我。”
　　沈栀兰听着秋雨的肺腑之言，哭的更凶。
　　秋雨小心翼翼地将她手心的刺挑出，边吹边给她上药。头上传来一阵呜咽声，她抬眼就看到沈栀兰哭的不能自已。
　　“小姐，怎么了？”
　　“阿……阿……阿娘……”
　　沈栀兰哭的喘不上气，呼吸紊乱。
　　“慢慢说，别急。”
　　秋雨轻拍沈栀兰的背部，帮她顺气。用温柔的语气安抚着沈栀兰，让她慢慢地呼吸。
　　“我……阿娘都没有……给我吹过……”
　　“她……从小到大……都……没在意过我……”
　　秋雨虚抱住沈栀兰，手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小姐，没关系，以后我会陪着你。”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你。”
　　沈栀兰还在哭，她不知为何停不下来。总觉得有一肚子的委屈，原先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当秋雨拍着她的背，告诉她这没什么时，她的眼泪就决堤了。
　　“……秋雨……你……别骗我……”
　　“我……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你别骗我。”
　　沈栀兰抓着秋雨的衣裳，紧紧抱着秋雨，好似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我不会，我不会骗你。”
　　秋雨加深了这个拥抱，她愿意用生命起誓，永远不会欺骗沈栀兰。
　　沈栀兰抓着秋雨渐渐哭睡了，秋雨的肩上一片湿润。她蹑手蹑脚将沈栀兰抱起，看着她安稳入睡。到偏房换了身衣裳，担心沈栀兰半夜恶梦惊醒，又抱了床被褥在沈栀兰房内打地铺睡。
　　沈栀兰半夜被魇怔，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梦话，说的很不踏实。
　　秋雨听见动静，立马陪在床边。握住沈栀兰的手，轻轻地拍她的腹部哄她安睡。
　　这几夜她都如此做，沈栀兰夜间睡的确实比前几日要安稳的多。不过到了白日，她又会悄声离开沈栀兰房内。
　　再后来秋雨就向沈栀兰提议，若是睡不踏实就抱着白霜入睡。沈栀兰采用了，可没过几日还是会睡不安稳。秋雨纠结许久，自告奋勇陪沈栀兰一起睡。沈栀兰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