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寄生》桃子卿太太

14、疑惑

　　第十四章

　　暖暖以百米赛跑的冲刺速度沿着人行道跑了一段，确定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熟人能让自己冷静整理思绪后停下来扶着人行道上的樟树大口喘气，懒得去理会路人们投来的奇怪目光和小声议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脑海里一片混乱。
　　“夏暖暖？”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暖暖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一张淡漠的脸。
　　娇小的个子，时尚的穿着，长长的大浪卷头发，画着淡妆，浅蓝色的眼影让她有种难以接近的冰冷，声音如清泉一般。
　　她捋了捋头发，手腕上的链子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在大家上看到狂奔后又忽然停下来抱着树喘气的人，我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你，慢慢走近看了，发现竟然真的是你。”语气淡淡的，她眨了眨眼睛，像洋娃娃一样娴静。
　　“莫、莫言？！”暖暖又惊又喜，“真的是你啊？！”
　　“嗯，我来这里找工作。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暖暖拉起她的手，然后大大地拥抱了一下，使劲在她怀里蹭着，“好久没见到你啦，遇到你好高兴。”
　　“嗯，我也是。”

　　叫做倾莫言的女生和LEE有些地方很像，为人淡漠，脸上很少有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少有波澜，冷静，成熟。不同的是LEE身姿高挑，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而莫言，是小家碧玉的洋娃娃型，个子娇小，妆容精致，眼睛明亮，偶尔她眼里也会露出凌厉的目光，让人惊讶于她娇小个子里坚韧的力量。
　　莫言的工作是化妆师，暖暖本和这样潮流的领域没有一丁点儿联系，也从来不接触这方面的资讯，只是通过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这种偶然联系有了一面之缘，短暂的寒暄并没有让她们注意到对方，却在接下来的几次巧遇里又了频繁的接触，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那你是打算先休学一段时间，考虑好自己的出路后再做决定吗？”饮品店里，莫言搅着面前的热可可问她。
　　“嗯。”
　　“那么，想好了吗？”
　　暖暖咬吸管的动作停住了，褐色的饮料卡在吸管里不上不下，凝固了一般。
　　“看来还没有，”顿了顿，莫言又说，“真的不知道的话，就先从喜欢的事情想起好了。”
　　“喜欢的事情？“
　　“嗯，把喜欢的事情当做以后从事职业的目标，本来事情就是这样简单啊。就像我喜欢化妆师这个工作，才会去做一样。”
　　“唔……小动物，花草，看书，画画。”
　　“喜欢小动物可以去宠物店，喜欢花草可以去花店，喜欢看书可以当图书馆管理员，喜欢画画的话，那就去画啊。”淡淡的口吻，在暖暖眼里很困难的事情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
　　“我希望以后可以养些宠物，种些花草，闲事就看看书画画，这样就很满足啦。”
　　“四样都包括在里面了，你可真的一点都不贪心。”
　　“嘿嘿。那莫言你呢？现在的状况怎样？”
　　“明天去面试，运气好的话能被录用。”
　　“提前祝你好运，我现在在一家宠物店打工，录用的话我就请你吃饭给你庆祝！”
　　“好啊。”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和地址，挥挥手后愉快告别。

　　短暂的热闹欢愉后，终究留下的还是烦恼的自己，坐上回程的公交，暖暖心里还是一片空落落的，向天的告白，和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情，混在一起。

　　喜欢向天，好像已经成了很久以前的事。
　　确实曾对他有过那样的感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自己的克制，早已将那种默契相依变成了亲情一样的存在，确实曾经因为让给别人不甘心过，后悔过，不止一次想过在他身边被称为“女朋友”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但，放下一切看清道路，发现也仅仅是不甘心而已。向天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但那种感觉，更像是亲人。
　　对不起啊，向天，占有了你那么多特权却不能回应你的心意，我真的感到很愧疚。暖暖叹了口气，对任何人都可以说出拒绝，唯独向天……就像不希望LEE难过一样，暖暖也不希望向天有任何失落和难过，尤其这种情感还是因自己而起。
　　向天和LEE都是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
　　我也想保护向天。
　　啊……保护！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东西，我也想保护LEE！这样说来的话，我对LEE产生种种说不清感情的原因，是我已经把她当做了亲人吧！这样一来的话，就什么也说得通了呀！
　　想念，担忧，心疼，保护欲，关怀，各种特权，因为已经把LEE当做亲人了，所以才会是在心里特别的存在啊！！暖暖恍然大悟，心情雀跃不已，连走路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却在看到檐时又放慢了脚步。
　　Eaves……
　　一回到这里就会想起她。
　　参杂了比亲情更多更复杂的情绪。
　　嫉妒。不安。害怕。失落。不甘。惶恐。悲伤。独占欲。
　　各种负面情绪一起袭来，没有亲情那样温暖和光明正大，隐匿在阴暗的角落里，藏头露尾，担惊受怕唯有自己。
　　暖暖第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在离檐十米不到的人行道上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发了很长时间的呆，这种想回去却又不想回去的犹豫，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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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莫言推开檐的门，暖暖一见她，就立刻欢快地迎了上去。
　　“莫言~~~”像撒娇的猫一样粘到她身边，声音软软粘粘，抱着女生亲昵地蹭着，“你来看我了呀~~~”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种一见熟人就拥抱的打招呼方式哦，”莫言笑了笑，“面试的地方离这里很近，顺道就过来看看你。不错的地方啊，挺适合你。”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后说。
　　“嗯！”暖暖拼命点头，“住的也很好，店长LEE是个很好的人呢。”说着她扬起灿烂的笑脸向那张挥手招呼，“LEE~~”
　　LEE放下手中的事情向这边走来。
　　“朋友？”看着她们亲昵的样子，LEE问。
　　“嗯！她叫倾莫言，是一位化妆师，”暖暖勾着她的肩，脚尖跳起又落下，欢快雀跃的样子，随后她站到LEE身边，模样乖巧地介绍道，“这是LEE。”
　　两人点头微笑算是认识了。
　　“既然是暖暖朋友的话，不妨到里面坐坐吧，我去给你们倒茶。”LEE微微欠身微笑。
　　“这怎么好意思……”但话未说完就被暖暖推搡着走进里屋。
　　“走吧走吧，有好吃的点心哦~”
　　越来越热闹了呢，出现在自己和暖暖身边的人。LEE微笑的表情下，也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越是不想两人的安静生活被打扰，却……不过还好这次出现的新朋友并没有和向天一样有让自己莫名排斥的心情。看样子是很要好的朋友啊，那样亲密无间的姿态……这样想着，不由得用余光偷偷将她瞄了一眼。
　　莫言敏感地感觉到又目光在自己身上做了短暂的停留，但寻去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没了痕迹，而暖暖依旧沉浸在快乐的气氛中。是自己太敏感了吗？莫言心想，那个LEE，是个怎样的人呢？
　　莫言坐在桌旁，打量着房内的同时不时看一眼那两人：LEE在不远处的橱柜边泡茶，暖暖在一旁帮忙递东西，两人偶尔相视而笑，轻声细语闲谈几句。
　　这就是和暖暖相处了七个月的人吗？

　　“呐，暖暖，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七个月了啊，那，和LEE相处得怎样？”晚上的时候莫言和暖暖电话聊天，扯了一些闲事后问，其实这才是她这次打电话过来的重点。
　　“LEE她，是我心中很重要的人，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唔……”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怀疑，“呐，暖暖，我指的是，就像我和你一样的朋友。”
　　朋友也分好多种，交情深，交情浅，见个面打声招呼一起逛街吃饭玩玩的，也可以被定义为一般意义上的朋友，但莫言所指的“朋友”，是能走到人心里深处，相互扶持，相互照顾，分享难过和悲伤的那种，莫言真心希望暖暖在这里也能交到那样的朋友。
　　“嗯，”暖暖重重点头，“LEE就是那样的人，我们两个很好。谢谢你，莫言，还担心我在这里有没有交到朋友，放心好了。”
　　“哦。”莫言露出舒心的笑容，“不过，还真的很奇怪呢，虽说你和她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总觉得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了嘛？”
　　“以你以前的性子，一见到好友不是拥抱就是牵手，嬉笑打闹推搡，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们感情很好’，但在LEE面前却很安静，把我介绍给LEE的时候还是以前勾肩搭背的习性，向我介绍LEE时却只站在一旁一点小动作也没有，起初我还以为你和她关系一般呢。”
　　“哎？”听她这么一说，暖暖也疑惑起来，LEE和莫言一样，都是刚开始给人感觉淡漠不容易接近的类型，但暖暖对莫言可以冠以友谊的名号肆无忌惮地表现出的亲热举动和打闹，但对LEE……好像没有。
　　暖暖脑海的记忆迅速倒带，回到最初，又从最初回忆到现在，再倒带回去。
　　没……有……
　　怎么可能会没有？！！
　　等一下，前几天我在阁楼还抱了她的！还有上次还和她一起睡的！还有还有……
　　没了。
　　真的没了。
　　亲密的举动拥抱牵手企图跳上别人的背爬来爬去、厚着脸皮在别人看书的时候把对方的书抽掉、搞怪想引起对方注意的吵闹行为……没有。
　　明明，LEE在自己心里是那么重要的人。
　　为什么没有那样亲密无间的行为呢?
　　为什么自己没有主动表示那样亲密的行为呢？
　　因为……对方是大小姐的缘故吧。但那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呀，在那之前呢？冷漠如莫言也会因暖暖一系列行为抚额，瞬间从冷面转型为吐槽角色，为什么和LEE这么长久的相处里反而变得矜持起来。
　　暖暖又开始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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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暖暖踩着拖鞋悠闲地打着哈且走到桌旁，LEE在专注地泡咖啡，暖暖轻手轻脚走近，忽然“嗨”地大叫一声从背后抱住她的腰，LEE吓了一跳壶里的咖啡溅了出来，暖暖可不管，脑袋在她后背上不停蹭来蹭去嚷着：“饿死我了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知道啦你可真够烦的，先把盘子端过去。”
　　暖暖于是端过盘子，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不时学兔子蹦跳几步到达桌前坐下，等着食物的到来。
　　以上，只是夏暖暖的脑内想象而已。

　　事实是，暖暖踩着拖鞋悠闲地打着哈且走到桌旁，LEE在专注地泡咖啡，暖暖拖着腮一边进行着脑内剧场，一边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付诸现实。
　　明明这是自己在朋友间常有的事。
　　不是自己不愿意这样做，也不是怕LEE不喜欢，莫言当初也不喜欢与人这样过于亲密，但面对夏暖暖最后也只举手投降。
　　那又是为什么？
　　没有勇气？——夏暖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没勇气的人，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挑衅了，所以她站起身来，迈开了脚步。

　　LEE心轻轻一颤，手晃了一下，少许咖啡溅到了台面上，后背传来的温暖让自己一下子无所适从，她感到暖暖的双手紧紧环在自己腰间，她的脸颊贴在后背的衣物上，她的体温，她呼吸时吐出的温热，正隔着衣料传递过来，那全部都是她的气息。
　　时间有一刻的定格。
　　夏暖暖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抱住了LEE的，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满脸通红，心跳加快，闭上眼睛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
　　安静得没有声息。却比任何场面都要情感波动激烈。
　　暖暖考虑着是否应该放手，然后用几句玩笑掩饰自己的慌乱，她的脸从LEE背上移开的那刻，LEE的心又被拨动了一根琴弦，发出清冷的颤音。暖暖的手动了动，她准备松开，LEE的手却在这时按了上来。
　　“这样就好。”力道紧紧地，按住她的双手。LEE平静一下心绪，让下句话的语气不带上之前那句的一丝惊慌，“就这样，不要放开。”
　　暖暖有些许诧异。
　　“冬天……快到了，天很冷，所以……这样子……很好。”LEE低下头，声音轻柔，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暖暖看不真切。
　　“嗯，我知道了。”暖暖点头，这一次，安心地又将脑袋靠上去，双手环的更紧。
　　我要给你温暖，LEE，给你快乐，给你特权，我要给你，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
　　由我，夏暖暖来守护你。

　　仿佛静止的世界里，有什么在迅速成长，无法阻挡。晨光下的空气中，弥漫着粉色的蔷薇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