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豪门孤女之后》清溪鹅卵石

44、落水

　　本朝分别有折柳相赠的习俗，柳叶坡原本不叫柳叶坡，不过这里刚好有个渡口，岸边又恰恰栽种了几颗柳树，渐渐此地也就被唤成柳叶坡了。

　　后来不知怎的，每到上元七夕中秋这种日子，此地逐渐就演变成了青年男女相会之地。

　　这也是为何潘若安给江瑶那首诗里，会提到柳叶坡相会的缘故，不过这地方虽然知道的人不少，可也都是在本地人口中相传。

　　就是江瑶来此地将近一年，若不是钱灵儿提及，那也是不知道的。潘若安才来了几天，怎么会知道这么个地方？若说没有人暗中捣鬼，江瑶是断然不信的。

　　柳叶坡离的不远，此刻街上的人群渐渐散去，行走不那么受限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个人便到了。

　　“咦，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吵吵嚷嚷的？”钱灵儿指着聚在渡桥边的一伙人，有些奇怪的问道。

　　此地既然为青年男女相会之所，自然清幽，除了像钱灵儿这样好事凑热闹的，一般人也不会特意过来在此地聚集。如今这么多人在这聚做一团，实在有些奇怪。

　　江瑶心里隐隐有点期待：不知道高侍卫到底会做什么？她拉着钱灵儿：“那咱们过去看看？”

　　钱灵儿最爱热闹，听江瑶如此说，忙不迭的点头。想起母亲嘱咐她不许惹事，便借口说道：“若是有事，咱们说不定还能去帮帮忙呢，我爹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君子所为。”

　　听了此话，春分到嘴边的规劝硬生生咽了下去，好吧，姑娘您总是这样有道理！

　　走到近前，江瑶寻了个在那里八卦的正起劲的的妇人打听：“这位嫂嫂，出了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聚在此处啊？”

　　那妇人本就说的兴起，见有人捧场便又打开了话匣子：“呦呦呦，可是不得了啊！现在这人可真是不能貌相，表面上斯斯文文一个小后生，谁曾想竟然是个登徒子。见着个小娘子如同饿狼一般扑上去就搂抱，把人吓的直接跳河寻了短见。”

　　“跳河？”钱灵儿惊呼出声，江瑶心里也是一咯噔，纵容心里不喜可是她也没想害了谁的性命，死生大事，毕竟那人罪不至死。

　　正说着又听到河边有人呼喊：“救上来了，救上来了！让让！都让让！”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壮硕的汉子抗了个湿淋淋的小娘子从水中出来，交给在岸边快哭死过去的丫头之后，竟又回身扎进水里将潘秀才也捞了上来。

　　寒冬半夜人们穿着棉衣尚且寒冷，何况这人只着了内衫又在水里泡了这许久，上岸之后经风一吹变更显得萧瑟。

　　江瑶心里敬佩他，从钱家一个男仆手里要了件棉衣又添了一贯钱，让人给他送去，又对那仆人说；“回头姑娘赔你件好的。”

　　那仆人也机灵：“那小的可有福了！”

　　不出所料落水的女子正是江珊，江瑶心中冷笑：就知道她不会安分，逮着个机会就想害自己，这次害人不成反害己了吧！

　　本不想理会她，可是到底都是姓江的，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也不能做的太绝，只好过去安抚江珊的丫头，又问出了什么事？

　　谁知那丫鬟看了她如同见鬼一般，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一句整话。江瑶心里嗤了一声，暗笑：果然做贼心虚。

　　她对着江珊主仆都没有好脸色，对着潘若安自然更不会好了，幸好钱夫人担心女儿，派出来跟着的仆从多，其中几个壮仆可是派上了大用场。

　　江珊经过此番惊吓早已经昏死过去，江瑶简单给她做了急救，然后就将人弄上钱家的马车，送去离此最近的医馆。

　　至于姓潘的，江瑶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最终决定：由两个小厮弄个简易担架抬着，也给他弄到医馆去了。

　　江瑶紧接着又派人回江府报信。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在江家二房人过来之前，她还得一直待在医馆看护这两人。

　　好在因为施救及时江珊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惊吓过度才昏迷过去，潘若安更是不要紧，此刻已经转醒过来了。只是不知因为什么，有些瑟缩的猫在那，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江瑶看钱灵儿一脸倦色，劝她早些回去，莫要跟自己一同在此耗着，毕竟这并不干她的事。

　　钱灵儿想到江家的龃龉，实在不放心将江瑶独自留在此处，虽然玩乐许久此刻已是十分倦怠，她还是强撑着不肯离去。

　　江瑶见她坚持便也只好说道：“既然不回去，总得差人回去报个信，免得家里惦记。”钱灵儿这才应了。

　　钱灵儿年纪小，前半夜熬着不睡那是因为兴奋热闹，如今四周一片寂静，她困意袭来很快就熬不住了。她坐在医馆的床上，靠着大丫鬟春分，头一点一点的打盹。

　　江二夫人就是在这时候到得，她一阵风似的闯进来，看到还昏迷着的江珊整个人都不好了。发疯一般冲向江瑶，质问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自己女儿害成这个样子？

　　江瑶眼里冒着火，话里淬着冰：“二婶母慎言，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容不得你颠倒是非，既然二婶母已经来了，这里就交给你吧，灵儿我们走。”

　　钱灵儿也十分恼火，任谁帮着救人忙活了大半夜，本家来人了不但一句谢没有，还反咬一口都不能高兴的。

　　她们要走，江二夫人却一脸强横，拦着不许：“不把事情说清楚，今天谁都不许走！”

　　江瑶冷笑：“二婶母当真要在这说吗？反正我是不怕的！就怕有的人一会儿要后悔！”

　　江二夫人听了这话就有点犹豫，不过我想到江瑶之前的狡诈，认为她不过在虚张声势而已。正要继续发难，却见女儿身边的大丫鬟扯着自己的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二夫人见着这个不能护主的丫头更是恼怒，自己女儿好好的怎么就能落水，都是这些人不尽心。

　　“有话就说，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丫鬟道：“夫人，咱们姑娘是不小心落水的。当时二姑娘不在近前。”

　　江二夫人听了这话简直气死，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傻，当中拆自己的台吗？刚想发作却见对方一个劲冲着自己使眼色，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江二夫人冷静下来，心道：莫不是这里还有什么隐情？到底没有继续跟江瑶纠缠，当然好脸色也是绝对不能好脸色的！

　　出得门来，钱灵儿依旧愤愤不平：“真是过分，早知道就不该管她，真是好些当做驴肝肺，你那个二婶母哪有她那样的？根本就没有个长辈的样子嘛!简直气死我了。”

　　边说边拉着江瑶上了马车。上车后，看着满水渍污垢的车厢，江瑶十分歉疚：“把你的车驾都弄脏了，待我回去禀明祖母，必然要去登门致谢的！”

　　钱灵儿困得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姐姐不必客气，我只是替姐姐不值得，难怪江珊那么蛮横，原来是养女随母。”

　　江瑶跟她说了不少两房的龃龉，她便也大喇喇的数落起心中不满。

　　江瑶苦笑：“到底都姓江呢，撞到眼前了总不好不管！”

　　钱灵儿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有些泄气的靠坐在车壁上：“那倒，也是！”

　　不管内里怎么样，外人眼里江瑶跟江珊就是妥妥的堂姐妹，不可能真的不管江珊的死活。
　　***

　　江瑶到家后累的一头扎在床上，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田妈妈急的团团转，二房那边的动静那么大，她多少也听见了些，只是不知道细情。想问江瑶只是一脸疲惫的冲她摆摆手，犹豫片刻一跺脚出门来找甘草。

　　甘草今夜也累坏了，田妈妈进门的时候她正坐着泡脚。

　　听见门响抬头见是田妈妈，她懒懒的摇了摇手：“姑娘没事，今天姑娘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好心救人来着。妈妈您别急，也别着急问话，我实在是太困乏了，等明儿睡起来再跟您老细说。

　　田妈妈嗔道：“还没服侍姑娘歇下，你倒是受用上了，越来越没规矩。”话虽如此到底，知道甘草平时的为人，想着若不是累得很了断断不会如此，便也由着她去了。

　　这边又进了屋子，见江瑶躺在那任由白芷黄芪给她擦脸换装，连眼睛都不肯睁开，心疼得不行。走过去温言劝慰：“姑娘，好歹把外袍脱了再睡，不然明儿醒来身上要难受了。”

　　一面说一面硬拉着江瑶将外袍除了，之后给人盖上被子熄了灯，亲自将人安置妥帖才从屋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