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豪门孤女之后》清溪鹅卵石

32、疑云

　　雪后初霁，一轮浅金色的日头从东方徐徐升起。甘草一大早就跑到屋里将被窝里头的江瑶摇醒：“姑娘，醒醒，快起来了。”

　　江瑶烦躁的翻了个身：“别吵。”

　　“姑娘，快起来吧！今天出太阳了呢！”甘草不放弃的继续摇。

　　“哎，出太阳就出嘛，你没见过太阳？”江瑶死也不要起床，外面那么冷，今天又不用去江老夫人那请安，傻子才起这么早呢？

　　等等，出太阳了？天晴了？那今天不是要去伯府做客？想到这儿江瑶一个骨碌从床上翻起来，嘶嘶，好冷！她瞬间又躺了回去。

　　甘草被她家姑娘弄得哭笑不得：“我把衣服都已经熏好了，您穿上就不冷了。”

　　江瑶不满的撅撅嘴：“烟熏火燎的，一股子炭火味儿，夫人准得嫌弃！”

　　甘草忙道：“不会不会，奴婢加了上次夫人送给姑娘的香料呢，夫人闻了保准喜欢！”

　　伯夫人善调香，上次江瑶随口说了句：夫人身上的味道不似一般女子用的香那般甜腻，反倒有一股凌冽之意，十分好闻！

　　伯夫人当时没说什么，事后却差人送来一盒子香。江瑶本不爱这些东西，但又想着若不用，只怕将来伯夫人问起不好答对。

　　谁知一用之下大为惊叹，这香味竟然跟别个十分不同。熏过之后仿佛至身雪后松林之中，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江瑶有些遗憾的想，可惜现在是冬日，若是夏日熏染此香，闻之必将更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梳洗已毕，江瑶略用了些早点，便带着甘草来跟江老夫人告假。能攀上伯府江老夫人自然巴不得的，哪里会不应。

　　点头之余也不忘了嘱咐江瑶，让她莫要忘了在伯夫人面前引荐江珊。要不是伯夫人的帖子上只写了江瑶一人的名字，而且这又是私人的小聚，江老夫人恨不得次次都带上江珊才好。

　　就这还依然不死心的提了一句，江瑶却立时就否了：“孙女尚不了解伯夫人的脾性，此番能得到夫人青眼，大概也因着在寺里的一段缘分，上次宴饮带着姐姐也就罢了！

　　若是这样的小聚也要次次带着家中姐妹，只怕夫人要疑心咱们府里对伯府不放心，故此才不肯让孙女一人独自前去，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倘或夫人一时恼了，再不肯让孙女过府岂非得不偿失？不如孙女暂且一人前去，待与夫人混熟了再带着姐妹们过去，也不显得太过突兀。”

　　江老夫人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话也不错，这才不再提带着江珊一起过府的事了。

　　连着下了几日的雪，乍一放晴，众人忙都拿着各色工具铲除积雪，清扫道路。一路上都是这般热气腾腾，干劲十足的画面。江瑶的思绪越飞越远，当年在宁州她也常见到这样的场景，甚至还会亲自参与其中。

　　而父亲和同僚的叔伯们，到了这种时候更是忙的不可开交。贫寒的百姓需要救护，伤残的兵士需要抚恤。

　　贫民聚集的地方，常有年久失修的房子被大雪压塌了的，若是没能及时发现营救出来，百姓或因此就失了性命。

　　这些流离失所的人自然都需要安置，否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出乱子。搭建临时的收容点，开粥棚，建药庐做义诊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想想那时候的日子可真好啊，虽然忙累但心是满的，血是热的，情绪是高涨的，仿佛连呼啸的北风都没有那么骇人了。即便怕冷如江瑶，也不肯在屋里躲懒，或是药庐或者粥棚必然能见着她的身影。

　　江瑶正想着心事，冷不防车子猛然停了下来，要不是有甘草拉了一把，江瑶就得一头栽倒。

　　甘草才要发作，就听外头传来车夫的大声呵斥：“小兔崽子走路不长眼睛啊，就这么窜出来？找死是吧？”

　　紧接着又向车内的主人请罪，又江瑶问摔着没有，要不要紧？

　　甘草出声道：“幸而我扶得快，姑娘倒是没事，曹大叔，这是怎么了？”

　　车把式老曹就隔着车帘子抱怨：“一个小崽子，斜刺里就往路上冲，要不是小的手疾眼快拉住了马，只怕他这会就得让马蹄子踩扁了。”

　　江瑶拉开车帘往外看，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跌坐在路上，这么冷的天脚上连双鞋都没穿，此刻脸也破了，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江瑶将头转向甘草，甘草立刻心领神会的拿出一个荷包：“曹大叔，您把这个给他吧！这么冷的天也怪可怜的。”

　　曹把式就是一愣，这要是换了旁的小姐，只怕不怪罪都是好的了，万一要是赶上心情不好，说不定连他都得跟着吃排头。这位可是真行，不但不怪罪还要给银子？

　　曹把式顺着车帘将荷包接过，然后冲那小儿喊了一句：“接着！”

　　那孩子下意识的伸出手，一个荷包稳稳地落在掌心。他愣了下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辆马车已经自眼前徐徐驶过。

　　到了伯府递上帖子，等了不多时便有个婆子过来。那婆子笑的亲切：“江姑娘，老婆子姓周，夫人吩咐我来接姑娘，姑娘请随我来！”

　　走了一段江瑶就觉出不对：“周大娘咱们这是去哪？”

　　那婆子笑吟吟的：“咱们是去见夫人呐！”

　　江瑶心里瞬间就拉起了警报，她来伯府算上今天也才只有四次，但也知道今天这路走的不对了。伯夫人的院子在伯府的东路，以前虽然每次走的路也不相同，方向却是不会差的。

　　这次这婆子虽然在小心的掩盖着她们行进的方向，故意带着江瑶在园子里绕圈，但是江瑶从小在边塞长大，自七八岁就开始跟着大人们学习辨别方向了，自然比寻常人更机警些。。

　　这伯府又盖得方方正正的，等闲就算闭着眼睛江瑶也不会转错。况且这婆子眼神闪烁，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未曾直达眼底。这个人肯定有问题！江瑶在心里下了定论。

　　江瑶轻轻拉了甘草一把，主仆两个对视一眼俱都心里有了成算。

　　“哎呦，哎呦！”江瑶忽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姑娘您怎么了？”甘草赶紧扶着江瑶。

　　“我肚子疼！”江瑶一脸的痛苦。“周大娘这附近可有净房吗？”

　　周婆子心里暗暗着急，想了想说：“姑娘，咱们再往前头不远就到了，不如姑娘再忍忍，到了地方什么都是齐全的。”

　　江瑶心里把这婆子骂了个遍：“说谎话都不带眨眼的，这刚进了内院还没有走几步，你告诉我就要到了，你当我是第一次来，还是把我当个傻子？”

　　江瑶痛苦的摇着手：“我一步都走不动了，哎呦，哎呦哎呦，不行了，估计是早上吃凉了，我要痛死了！”

　　甘草在一旁急的直跺脚，她四处乱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所在说：“那边是不是有净室，姑娘您且忍忍，我这就扶您过去！”说着也不管周婆子的阻拦，扶着江瑶就往那边走。

　　周婆子犹豫了一夕，到底还是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喊：“姑娘，您别急，咱们这就到了。”

　　到了近前只见这果然是一处小小的院落，约莫是个书斋的模样，门外还有两个丫鬟把手。见到江瑶一行人，厉声呵问：“站住，干嘛的？这边不能乱闯，你们不知道吗？”

　　甘草连忙解释：“两位小哥，我们姑娘是伯夫人的客人，如今正是准备去拜见夫人的，可是我家姑娘忽然腹痛不止，想要借这边的净房一用，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既然是夫人的客人，难道没有人带路吗？怎的跑到这儿来了？”其中一个略微年长些的丫鬟开口。

　　“来了来了，老婆子手脚慢这才落到了后头，还请姑娘们行个方便！”周婆子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那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些许惊疑。其中一人将江瑶几人领到内室所在，道：“小的就在此候着，姑娘收拾好了还请速速离去。”

　　江瑶拒绝了周婆子的搀扶，只拉着甘草进了净室，进去之后果然见后墙上有扇窗户，主仆两个相视一笑，小时候学的本事如今还真是大有裨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