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与将军》叶塘

30、东西呢？

　　江瑶回来的时候，江珊并没在原来的座位上，连她身边的丫鬟也一起不见了。江瑶笑着摇摇头：终于得了这么个机会，自己这位堂姐只怕来不及要去各处奉承。

　　施施然在原位坐下，她既无心交际也懒得被人打探，那索性就在这里听曲吃东西好了。

　　伯夫人的寿宴摆在府邸花园中心偏西南的位置，这里一座半悬空的屋室，门口开在北向，南面设窗临水。

　　将一溜窗子推开，便能远远的看着对面的戏台，隔着水音儿听丝弦锣鼓，g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屋子南面最东边的角落还开了一扇小门，可以从这里走上屋室前搭建的一道回廊，站在廊下临风赏景，若有兴致也可登上木船，泛舟水上。

　　这承恩伯于享受一道真是精通！江瑶心里给出这样的评价。

　　目光再次回到戏台，台子上一个仙女模样的旦角不停的咿呀着。她才从宁州回来，洛城的官话听说倒还勉强，听戏那是全然听不懂的，也只能瞧个热闹罢了！

　　“哎！你是不是也觉得无聊啊？”江瑶顺着声音转过去，只见一个圆脸的姑娘正用她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炯炯的看着她。

　　这人是谁？江瑶心里有些奇怪。

　　江瑶冲来人笑笑，倒也不掩饰：“我听不太懂。”

　　钱灵儿快步绕过身前的桌子，在江瑶身边的空位上坐下：“那我帮你讲吧！这出戏我可熟悉了呢，每逢家里有人做寿必要唱上一回的。”

　　江瑶稍微犹疑了下：这姑娘倒是自来熟。然后便笑着说了声有劳。

　　钱灵儿便叽叽喳喳的介绍起来。终于一出戏唱完，钱灵儿跟江瑶也熟悉起来了。

　　“你是伯府的亲戚吗？刚来洛城？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呢？”钱灵儿是个直性子，快人快语的有话直接就问出来了。

　　江瑶倒觉得她这样子倒比那些面上客气，实则肚子里九转十八弯，不定憋着什么主意的人可爱多了，便也愿意跟她多说几句。

　　“并不是，我之前一直随父母在宁州生活，前不久才转回洛城，所以小姐并不认识我。”

　　“哎呀，你干嘛这么客气呢，可别小姐小姐的叫我，听着就觉生疏，我叫钱灵儿今年十五岁，你呢？”

　　江瑶便也自报家门。

　　“如此说来你便是姐姐了，那以后我就叫你江姐姐，你也叫我的名字灵儿好不好？”钱灵儿看起来一派天真，仿佛真的很喜欢这个新结识的朋友。

　　江瑶想了想，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还是少犯疑心病吧！这姑娘或许当真只是天真烂漫，喜欢交友而已。

　　又或者？江瑶看了看跟自己一样，窝在角落里的钱灵儿，她也跟自己这般刚来这边，没什么至交好友？又或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被排斥在这群闺女圈之外。

　　不要小看这些贵女圈，她们可是相当排外的，没看江珊拼尽了全力赔笑脸说好话，不也还是没什么人正眼瞧她嘛！

　　钱灵儿顺着江瑶的目光看去，便见着了刚陪着一群贵女从外头游玩回来，正在如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江珊。

　　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姐姐是不是不认识她们？这群人里为首的是卫安华，她是永安侯的独女，她身边那个穿粉衣服的事承恩伯府的姑娘，那个绿衣服的是……”

　　钱灵儿一口气说出来五六个名字，末了到了江珊这儿便有些迟疑：“那个打扮的一身锦绣，仿佛立刻就能登台的我看着眼生，不知道是什么人，待我一会打听清楚在说与姐姐知道。”

　　“不过我看她，在卫安华面前连腰都直不起来，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来历。”

　　江瑶闻言略闭了闭眼，江珊今日的行为的确让人没眼看。便是抱着结交的心思，那也得两厢情愿才好。她这样单方面的去巴结，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必打听了，我知道她，这是轻车都尉府江家的二房嫡女。”江瑶主动告诉钱灵儿。

　　“呀！那她是怎么混到这里来的，没听说伯府跟江家有交情啊？姐姐你可真厉害，这都能知道……”

　　话说到一半，钱灵儿忽然反应过来：“姐姐，你不是说初来洛城吗？怎么连她都认识？”

　　江瑶的声音不辨喜怒：“因为她是我的堂姐。”

　　钱灵儿就如同吃了定身丸一般，瞬时就僵住了身子。之前母亲就告诫过自己，嘴太快容易惹事，偏生她总是扳不过来，每每干些嘴比脑子快的事。

　　如今可不就是，刚刚为着交到了新朋友开心，哪曾想一转头就在人家面前说了人家家里姐妹的坏话。这对方怕不会要跟自己绝交吧？

　　钱灵儿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仿佛一只要下蛋的母鸡一般，她咯咯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道歉：“姐姐，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钱灵儿这边还在慌里慌张的想着措辞，江瑶就淡淡的说：“没关系，你说的又没有错，而且本来我也不喜欢她，自然不会怪你！”

　　钱灵儿的定身丸仿佛又多吃了一枚，大家族最重视的就是团结，讲究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单纯活泼如钱灵儿，那也是绝不肯在外说半句自家的不甚的。

　　怎会像江瑶这般，大咧咧的说出自己与堂姐关系不睦，要知道这丢的可是两个人的脸，甚至是整个江家的脸。

　　愣了半天，最后钱灵儿忽然一掌拍在江瑶肩上：“好姐姐，我就说和你投缘嘛！果然咱们都是直率性子，遇事绝不藏着掖着。”

　　又保证道：“江姐姐你放心好了，我虽然话多，可也分得清轻重，刚刚那话我是绝对不会跟旁人说的。”

　　江瑶笑笑，心里倒有些觉得这个姑娘真的不错，值得相交了。之后的时间因有钱灵儿再旁指点，江瑶不但认识了许多洛城的贵女，还顺带听了许多八卦，钱灵儿倒是很好的帮着对洛城不熟悉的江瑶补了一回课。

　　到了宴席的后半段，几乎就只剩下吃吃喝喝了。伯夫人推说身体不好早早就离了席，将后面的事情交给伯府中那位生了庶长子的姨娘代管。

　　钱灵儿悄悄告诉江瑶：“刚刚我告给你的，陪在卫安华身边的伯府姑娘，就是这个冯姨娘所生。”

　　江瑶故作不知：“伯夫人竟然没有子女吗？”

　　钱灵儿：“伯夫人只有一个独子，这府里一直都是冯姨娘的天下呢!”

　　江瑶觉得在别人府里，这样大咧咧的议论人家家里的私事不太好，忙岔开话头：“妹妹你尝尝这个，我吃着这个蜜汁莲子还不错，入口又软又糯，还有一股莲叶的清香之味，半点也不腻人。”

　　钱灵儿也是个吃货，闻言立刻就把话头转到吃喝上面：“我家有个南边的厨子，他最擅长最这些甜菜了，对了，他有一道桂花糯米藕做的极好，改日我请姐姐家去尝尝，巴拉巴拉……”

　　江瑶登时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被人拿住了话柄。这钱灵儿虽然直率，到底太不谨慎了些，容易得罪人不说，也难免落人口实。她这性子，也难怪会跟这些闺秀处的不好了！

　　一场宴席吃过，钱灵儿已将江瑶引为挚友，临分手的时候她依依不舍的拉着江瑶的手：“江姐姐，我过两日就给你下帖子，你可一定要来啊！”

　　江瑶笑眯眯的点头：“一定。”

　　这边江瑶无心插柳的收获了个小妹妹，那边江珊也自认为结识了一群手帕交。江珊颇有些自得的冲江瑶挑衅一笑，怎么样？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必靠你才能进入这勋贵的圈子了。

　　江珊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来时江瑶坐的马车，然后压根没等江瑶，招呼着车夫一阵风似的走了。

　　江瑶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不知道待会看到车里的情形，自己这位好堂姐还能否像刚刚那般得意。

　　江珊为了这场宴会，从昨晚起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刚刚在伯府为了保持仪态更是茶都不敢多喝一口，又陪着贵女们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感觉这会儿口干舌燥，嗓子都要冒烟了。

　　她上了马车立刻就吩咐丫鬟春鹃倒茶。谁知春鹃拎起茶壶一掂空的，又看看旁边储水的铜壶，也是空的。然后打开存放点心的各处暗格，全部都是空的。

　　这？那些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