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你我的十八岁》南星诺

14、支持

　　周一，旭日初升，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向暖念完本周的例文，从台上走下去，对年级主任颔首。
　　“念得不错啊，向暖。”年级主任乐呵呵地开口。
　　向暖笑了笑，走下台，目光落到年级主任一旁的戚妄。

　　他神色懒散，不知是不是昨夜熬夜，眼窝下有些泛青，看起来有些休息不佳，有一股颓丧的感觉。

　　视线落在戚妄手中捏着一张有些红墨水的信笺纸。
　　这是自己的纸。
　　上面还有明显的红墨水，是周六不小心掉落上去的，有点明显。

　　向暖垂下了眼眸，向班级集合处走去。因为念完稿子，所以向暖直接去了最后一排。

　　年级主任手拿话筒走上了台。
　　“上周我们学校在公共场合之下，发生了一件极其恶劣的打人事件，给全校同学，以及风宁一中，都带来了恶劣的影响。当事人高一一班戚妄与丁泽润居然在上体育课期间……下面二人轮流上台念检讨书。”

　　首先上台的是丁泽润。
　　台下寂静无声。

　　丁泽润颤巍巍地走上台，拿着演讲稿，接过年级主任递来的话筒。

　　“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丁泽润。上周我与戚妄同学因为些许小事，从而发生了矛盾与争执。通过老师们的悉心教导，以及回家反省一周。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我犯了多么大的错误，接下来我将从这几个方面来改变自己……”

　　向暖不由得感叹，这丁泽润写检讨书还是有那么几把刷子。全部在忏悔，而且侧面夸了学校，感谢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尽心尽力的老师。

　　这人上辈子看来是太监吧，这么会溜须拍马。

　　丁泽润继续声情并茂地朗读，“我丁泽润下次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他向台下鞠了一躬后，继而对向一旁的老师再鞠躬，“谢谢大家，我的检讨到此结束。”

　　底下静默，看着年级主任满脸红光，足以看出很满意这份的检讨。

　　杨国虎开口，“丁泽润同学检讨书念得十分感人，我相信他也会改正的。你们是祖国的花朵，也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们老师做为园丁，自然要加以管教。好，那接下来是高一一班的戚妄上台念检讨书。”

　　台下有些骚动。

　　近乎一半的人都知道打架的缘由，而其他的人也知道戚妄。

　　少年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两步走上台。暖黄的熹光照在他的身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少年身着黑白校服，面色平静，修长如玉的手打开了演讲稿。

　　在这一刻，许多人有那么一种感觉。

　　好像这丫不是来念检讨书的，似发表什么获奖感言。

　　戚妄左手拿着话筒，右手拿着演讲稿。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碰撞，敲击出动人的音符，“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戚妄。”

　　戚妄声音淡淡，没有丁泽润那般的声情并茂：“关于我上周我与本班丁泽润打架一事，我在此做出深刻的检讨。”

　　向暖静静地听着。

　　“我深深地后悔我之前所做的任何事情。现在想来，我应该下手再重点，毕竟早晚都要做检讨。”

　　底下一阵骚动。
　　这戚妄触犯校规，还这么目中无人。

　　杨国虎气得手指发抖，“戚妄，你赶紧给我住口！”

　　戚妄没有理会他，语速更快，“关于我打人这事，我到现在都觉得我没有错。丁泽润不尊重他人，如果他下次再犯，我还要打一次。”

　　丁泽润觉得毛骨悚然，他宽大校裤底下的腿抖了抖。

　　戚妄开口，“还有，不是自己以为的小事就是小事。”

　　丁泽润冷汗涔涔，戚妄刚刚这句话是在反讽自己刚刚说的话——因为些许小事，所以才和戚妄打架。

　　“祝大家脚踏一切，展望星河！”

　　向暖猛地抬头，刚刚戚妄说的，是自己之前所写的班级口号。还有，之前念的上半部分检讨，也是自己所书写的。

　　台下宛若沸腾的水。
　　“卧槽，戚妄牛逼啊，这样跟老师对着干！”
　　“666，反正我爽了。”
　　“丁泽润刚刚那么爱做戏，说话夹枪带棒的，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四周纷纷扰扰，老师在后面维持着秩序，可是却未见多大的效果。
　　年级主任一把拿过话筒，怒喝，“你们都给我闭嘴。”

　　“再吵，今天你们别想吃早点了，也别想上早课，都给我在操场上‘活动一天’。”

　　这样隐藏的含义，学生自然听懂了。看着年级主任这么生气的模样，她们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火上浇油。

　　看着台下安静的小鸡仔。

　　年级主任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你们一天为这样的垃圾欢呼什么？打架就是错的，不要跟我说理由，我只看结果。”
　　“同样的，如果你们考试成绩不好，也就是一个垃圾。社会看学历，看规则，不是你们以为的意气用事就可以成功。”

　　“念什么检讨？就应该学学丁泽润，知错能改。简直就是连自己的脾气都管不住的人，以后还能做什么？”

　　年级主任面色通红，越说越激动。
　　话筒蓦地被一抢，戚妄高大的身影落了下来，带着无声的压迫。

　　年级主任颤巍巍地开口，“戚妄，你还不迷途知返吗？”

　　向暖双手握紧。不要，千万不要。
　　老师大步跑到台上，企图控制着局面。

　　戚妄看着年级主任眼里十分明显的惧意，他嗤笑出声，“对啊，打架不能解决一切的事情，但能让你这样的人害怕，就达到目的了。”

　　慌乱来到台下的老师，蠢蠢欲动的学生，以及戚妄看不透的青春。

　　戚妄缓缓地拿起话筒，在手上把玩着，开口，“正如年级主任所说，如果……”

　　看着来到的帮手，年级主任的底气又来了，“如果现在你们就是学生，什么事都不能做，就连考个试都每天担惊受怕的，还能做成什么事呢？”

　　“我永远不会担惊受怕。”

　　年级主任鼻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讥诮意味明显，“话别说得太早，你们现在连高考这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没经历过，就这样盲目自信。”

　　年级主任站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拿过戚妄的话筒，看着底下众多的老师，还有戚妄的班主任，张国斌也在场。他松了一口气，其实戚妄很尊敬张国斌，只要张国斌在，戚妄就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年级主任杨国虎开口，“各位同学，刚刚发生了个意外，还望各位同学不要向戚妄学习。像他这样的学生，目无尊长，一无是处，只是出钱来我们学校借读的。”

　　杨国虎冷哼一声，他从小到大最讨厌这种人出钱走后门的人了。自己一步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从小地方到大城市，没想到如今走后门这么明目张胆，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学籍并不在这，鬼知道他的成绩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他虽然进入了高中，但打架那不就是一个小混混吗？更何况，还有他刚刚的态度。

　　学生面面相觑，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是听说过戚妄的。什么中考状元，如今被年级主任这般说。莫名地联想到这状元去上网，经常打瞌睡，看起来就没有学霸的样子。

　　不像常规学霸，安静努力。

　　戚妄冷笑一声，“是校方让我来的。”

　　“怎么可能？”年级主任梗着脖子，风宁一中进来的学生，要么统招，要么出钱。学籍不在这里，高考成绩自然不计入学校一本率。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免费借读？

　　“你要是好学生，你就是对老师？”杨国虎开口，“什么都不用说，你先拿到成绩再说，不要口出狂言。”

　　戚妄嗤笑，“如果我拿到第一怎么样呢？”

　　“第一有什么好了不起的。”说完这句话，杨国虎迅速发现与自己所说的话有所悖逆，面色有些红，他讪讪地补充了一句，“除非你能期末考拿到全市的第一，再来跟我谈条件。”

　　风宁是乃是省会，拥有着顶尖的教育资源，学生卧虎藏龙，一级一等完中数不胜数，几乎状元都出自风宁市。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在风宁市拿到全市第一，那基本上国内所有的名牌大学都可以任君挑选。

　　戚妄笑了一下，语气淡淡，“行。”

　　杨国虎梗着脖子，“如果你考不到，那就记过处分。我们学校记过处分超过三次，就劝退。”

　　“就这样？”戚妄仔细思考，像是感叹，“赌这么大，就来个处分？”
　　“你……”

　　戚妄开口，“如果我考不到，不用处分，我直接离开这里。”

　　底下也很震惊，赵鹏千怒骂，“戚妄是疯了吗？”

　　风宁一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学校，如果从风宁一中离开，那还有哪些重点公立学校敢收留？

　　年级主任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他不想玩那么大的。只是，戚妄继续开口：“如果我考到了，你就要对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话道歉。”
　　“成绩不是决定一切。”

　　张国斌叹气，“国虎，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年级主任也被逼急了，他就不相信这个纨绔子弟能考到全市第一，“好。”

　　戚妄走了下来。
　　没有老师阻拦。

　　杨国虎面色青一阵红一阵，他拿着话筒，“像这样的学生就是一个错误的案例，第一，属于努力的人，而不是好高骛远的人。”

　　戚妄走向自己的班级。
　　他抬眸，与向暖此刻四目相对。

　　“啪”一声掌声，格外地响亮。

　　紧接着无数的掌声响起，像是旭日缓缓初升的过程。

　　越来越多的掌声响起，宛若平等的太阳光。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要震破天际。

　　戚妄翘起唇角，看着向暖。

　　她像是无可避免的阳光，也是温暖且耀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