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结束之后》夜雨穿林箭

8、惊变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而小有滋味。梁磊每天搅尽脑汁都在思考怎么能突破陈爸爸的防线，根据调查，陈爸爸不是一般的封建，二婚的邻居都不会请他家去吃喜酒，一准儿被指着鼻子骂。

　　这可怎么办……梁磊不耐烦的在桌子上敲手指，以他的设想最多就是丢过去一堆钱，淹死人家，然后顺利解决事情。可陈勤金口玉牙，必须要陈爸爸和颜悦色的答应才行，这条件实在太苛刻，谁家老爸能和颜悦色把自己儿子送给人当媳妇儿？

　　梁磊天天蹲着想心事，这边陈勤这却出了件大事。
　　陈勤人勤快，没事弄个抹布打扫打扫，客人一走，烟缸茶水马上清个干干净净（肯德基里养成的习惯），组长也挺喜欢他，叫他好好干。

　　陈勤负责的品牌区，一共有4个促销员21台笔记本。每个人负责一排机器。
　　这天，陈勤正在习惯性的用软布试擦电脑，突然走过来几个人，那帮人一进来，就东摸西摸的看电脑。

　　陈勤觉得对方不太象是要买电脑的人，也格外的警觉起来，时刻看着自己的管辖范围，就怕没注意被人家偷走一台。
　　这帮人倒也没怎么样，东张西望了一会，又走了。陈勤心里叫着阿弥陀佛，看着那群人走远了，赶紧拿软布擦掉液晶屏幕上的五爪印。

　　这事过了几天，陈勤也没往心里去，但是到了周六，这群人突然又来了，比上次更多，大概有十来个人，一过来就把柜子前面挤的满满的，陈勤拉紧了弦，眼睛一时不停的盯着对方的动作，眼睛一直来回在自己的管区内扫动。

　　结果对方是真的要买电脑，选了个IBM，接下来是交钱开票，带头一个男的懒洋洋的说：“我把钱给你，你帮我去办了吧。我也站累了，坐一会。”
　　陈勤没办法，又不放心，悄悄给旁边几个同事打了个招呼，才火速冲进了财务室，财务室人又多，他等了好一会，才把钱交上，又到出纳室去开票，拿到□□后，又转到仓库那边去提货，这才满头大汗的冲回来。

　　几个人好端端的坐在哪里，陈勤一扫电脑，一台也没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把□□和电脑都递过去。
　　对方什么话都没说，拿着电脑□□就走了。
　　正好又有客户来看，陈勤缓过神来，赶紧移过去，摆出笑脸。

　　这个客户显然是有备而来，直接就问了╳╳型号，陈勤把他引到电脑前，正准备介绍，突然看到机器的屏幕已经被划了一长条痕迹，贯穿整个屏幕，他惊呆了。
　　陈勤呆了五秒，马上去看其他的机器，果然，每台机器都被从左自右的斜划了一条刀痕。
　　一共7台电脑，台台如此。

　　陈勤有点腿软，这几台电脑全部是IBM，其中还有T系列，7台电脑就值十万……
　　肯定是刚才买电脑那帮人，陈勤立刻跑下楼，冲出电器城，大门外人来人往，哪里还看得到人？陈勤不死心的左边跑了跑了几十米，又朝右面追了几十米，的的确确是没有发现那帮人，才止了脚步。

　　脚步灌铅，陈勤一步一步的走到工作区，一个同事还没发现异常，责怪他说：“怎么跑开了那么久？我这急着去开票呢，你帮我盯一下。”
　　陈勤有点茫然的应了一声，想了一会，六神无主，一时没人可以商量，给谢健挂了个电话。
　　谢健很是冷静，说：“人肯定是找不到的了，你把这事先报告给领导，然后报案。”

　　陈勤找到组长，组长大惊失色，赶紧又上报，10分钟后，电器城报了案。警察来了三个，对陈勤和几个促销员仔细盘问了个遍，却没有了解到一条有用途的线索。
　　陈勤一直呆到晚上8点，陪着警察确认了监控录象后才被放走。

　　陈勤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一进门，话也没说，往沙发上一躺，半天没吭声。
　　谢健表情依旧轻松，问了几句，没说什么，叫陈勤吃饭。
　　陈勤哪里还吃的下去，胃里象塞了快石头一样难受，答应了一声，没动。
　　谢健看不过去，把饭菜热好了，往他面前一摆，说：“不吃饭，那电脑也好不回来了，赶紧吃吧。”

　　陈勤勉强爬起来，端起碗看了半天，然后问谢健：“如果查不到人，是不是要我赔？”说话的时候，有些茫然，看着谢健，眼神没有焦距。
　　谢健安慰着说：“最多一两个月就能破案，等等就是了，要相信国家，相信社会。”
　　陈勤胡乱扒拉了几口饭，澡也没洗，直接去小床上躺着。

　　一夜未眠，一直翻来覆去的翻身，过了很久陈勤才迷糊过去，睡得也不深，天还未亮，他又惊醒过来。
　　他躺在床上，苦涩的假设：是否报了案之后，所有的损失都不用承担了。
　　希望如此，心里又担心的要命，十万啊，那真不是他敢想的数字。
　　等到天亮，他早早爬起来，坐在客厅发呆。

　　心乱如麻，真不知如何形容，然后最困苦的却是，万一要赔偿，该怎么办。
　　陈勤盯着窗帘，丝毫未觉谢健已经起床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谢健平时起的不早，一般都要9点的样子才会起来，今天估计也是担心陈勤，脸上还带着未醒的疲倦。
　　谢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来，镇定的看着陈勤，说：“想什么呢？”

　　陈勤抬头，无意识的咧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谢健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担心，不会有大事的，我昨天已经跟银行打了电话，我手里还有十几万，今天就可以提出来，一会你请一个小时假，我们去银行提钱，然后你把该赔的赔给公司。”
　　陈勤楞住了，看着谢健，久久的不说话。
　　谢健微微一笑，说：“傻着干嘛？快去洗脸刷牙，我去买油条。”
　　陈勤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我不能连累你。我……”

　　谢健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不就是十万么？我还不放在眼里，在说了，你不是还工作吗？你可说了，你要养我和豆豆的，以后都靠你了。”
　　陈勤一把抓住谢健，嘴唇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健站起来，回头轻笑道：“赶紧去刷牙洗脸吧，昨夜一夜没睡吧？看你面青唇黑的样子。”
　　陈勤看他出了门，还楞在沙发上发呆，一时间突然出现这样的解决方案，他还消化不过来。
　　谢健很快就回来了，买了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和豆浆，然后给豆豆穿衣服，一会要送他去幼儿园。

　　陈勤食不知味，匆忙吃了几口，拉着豆豆的手往幼儿园走去。豆豆是早晨8点入园，陈勤自己9点上班，所以每天送豆豆就变成了陈勤的工作。
　　陈勤走在路上，一脚一脚的踢着路上的树叶和空塑料瓶，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般寥奈。
　　他磨蹭了很久，才慢慢回到家。谢健已经收拾好了，正等着他，看他回来，也没让他进屋，直接拉着他就去了银行。

　　因为昨天已经预约好，今天很顺当的提了十二万出来，谢健拿报纸把钱包好，装到陈勤的包里，然后给他招了一个出租车，自己慢悠悠的回家了。
　　在这过程中，陈勤没有说一句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谢谢都没有说一句。
　　力气都集中在手里的包上，陈勤颤颤噤噤的抱着钱，坐在车上一直回头望谢健的背影。

　　此时的梁磊根本不知道陈勤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他这几天日思夜想，琢磨了半天，想出来一个两日生态旅游计划。
　　旅游也不是去什么高档地方，就是陈勤老家所在的镇里，那片镇旁边有个小山小湖，并不出名，不过好在没被开发，还算是自然风光。

　　去旅游的对象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他周末在自己的GAY吧里搞了一次大抽奖活动，抽出来50名幸运者，直接打包送到了小镇上去。

　　这50名中奖者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全部是同性恋，一路上莺莺燕燕，好不热闹，路程有大概4个半小时，小攻们自发的组织讲笑话和对歌活动，尽情的在妖娆或清秀的小受们面前一展歌喉，企图晚上抱得美人归。小受们也心领神会，一会就发展成了对歌拉郎配，主动开始物色猎物。

　　前天下了点雨，路面有点滑，老实的大巴司机听着后面荒淫无度的调情和闻所未闻的极品黄色笑话受了刺激，在转弯的时候方向没打到位，前右轮下了马路，陷入泥浆里。

　　小攻们一看表现机会来了，赶紧下车，脱掉外套，露出自己无比健美的胸肌腹肌，开始推车，为了显示自己战斗力强，所有的小攻们全部表示：你们太轻了，不用下车，就在车上坐着，车保管能推上马路。

　　正所谓攻受搭配，干活不累，在小受们崇拜、惊讶的目光中，小攻们果然卯足了劲将车推上了马路。凯旋而归的小攻们自然受到小受的热情欢迎，于是在放松按摩的正义旗帜下，小受们集体开始吃豆腐，掀起更为少儿不宜的场面。

　　大巴司机忍了4个半小时的骚扰，终于将人送到目的地，下车吐了痰，呸一声，径直去吃饭去了。
　　吃饭的地方也不是随便挑选的，正是陈勤的哥嫂合开的馆子。馆子不大，坐50个人其实有点挤，不过小攻自然想和小受们挤得紧密些，小受们也巴不得被小攻们吃点嫩豆腐，所以居然还显得有些空。

　　馆子是来之前就定好了的，所以菜很快就上来，端菜的是陈爸爸和陈勤的大哥。
　　陈爸爸虽然开始懵了一阵，但是后来马上就明白了这群狗男男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由暴怒起来，觉得污了他家的人格，冲出去就要砸人家的菜碗，掀人家的桌子。

　　50个人分了5桌，每桌是300元，陈勤大哥收了1500元，觉得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一顿都赶上一个星期的营业额了，脸都笑开了花，看到父亲发起火来，赶紧制止，把自己媳妇儿喊出来，换了人端菜，让父亲去后面厨房帮忙。

　　领队是个光头男，40岁不到，得了梁磊的指示，酒足饭饱之后，付了饭款，又给了一半定金，定了明天中午的饭。
　　陈勤大哥立刻点头答应，转手塞给了领队一包中华，悄悄问以后是不是每个月都有旅游团来旅游。
　　领队叼着根牙签，摸了摸滚圆的肚皮，打了个饱嗝，说：“只要你们饭菜办的好，我们旅游团以后就定点在你们这里吃饭。”

　　陈勤大哥赶紧称谢，殷勤的送这帮衣衫不整的瘟神们出了店门。
　　5桌1500元，再加上喝了整整4件多啤酒，加起来接近2000元。陈勤大哥颤抖着手数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琢磨着明天得买多少菜，得多早起来，厨房人够不够，热菜来不来得及现炒，是不是多上几个凉菜等等。

　　陈爸爸过了一会从厨房里出来，脸色难看，指着陈勤大哥鼻子骂：“以后再赚钱也不许接这样的席面，伤风败俗！”
　　陈勤大哥不以为然，觉得把钱拒之门外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行为，本来就是啊，有谁会嫌钱多呢？陈嫂使了眼色，看公公忿忿的去了厨房，才转过来对着丈夫说：“明天让爹带小伟出去玩，反正也很久没去看过姑父他们了。”

　　陈勤大哥合计了一下，少一个人问题不大，只要早点准备就行，实在不行，把侄儿拉过来打打杂，这小子机灵又来事，在厨房里帮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第二天早早支开了父亲，陈勤大哥两口子忙的团团转，也终于招待了这5桌客人，等人一走，赶紧开始结帐算利润，两顿饭加上酒水，毛利估计至少有2500左右，两口子笑开了眼，这可是半个多月的纯利润啊。

　　梁磊听了光头领队的汇报，自然也很满意，他要的第一步效果已经达到：污染陈爸爸的思想，然后让他见怪不怪，最后习惯成自然。再说了，办了这个抽奖后，GAY吧的生意肯定能更好一些，这趟生态游虽然花了一万多块钱，但是以后周末GAY吧的酒水生意至少能增加二成，绝对是个赚钱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