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皮囊（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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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间，林暮酲居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她想成为他清冷眼眸中独一无二的心事。
然而这个念头犹如云烟逐渐消散。
那个男人的脸上闪过短暂的讶意，但很快他整个人再次归于平寂。一个人在无尽的黑夜中踽踽独行了太久了，久到他感觉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游戏为他编织的一场黄粱梦，失去记忆的他就像是被搁浅在沙滩上被人遗忘的鱼。
“那你就是我的大师兄喽？”眼前女子轻快的声音搅扰了他的遐想，“我叫林暮酲，你呢？”
林暮酲想那人总归是自己的队友，总不能句号句号地称呼人家，她也不希望别人大师大师的叫她。
林暮酲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没想到他竟没多想地淡淡开了口：“沈游山。”
曾有游山客，来逢采药翁。
她似乎能从他的名字中窥探到些许不为人知的故事，他的父母或许在他年少时也曾希冀于他，愿他成为一个肆意洒脱的翩翩少年郎。
林暮酲为自己不着调的想法摇了摇头，自己也并非活成了自己想成为的人，又有何资格去谈论他人人生之步调。
然而弹幕里的人显然不知道这两人心中所想：
［我靠，帅哥的名字也好好听］
［有生之年，我居然知道了省略号的名字］
［你们不觉得这两人的交谈有点奇怪吗，他们不会以前就认识吧？］
［不会吧，帅哥还是省略号的时候就独来独往一个人］
［难道只有我发现习望脸色不对劲嘛］
一旁的习望收起了手里的折扇，目光如炬，上上下下看了沈游山好几回。如果他的眼光是子弹的话，那沈游山早就千疮百孔了。
［之前不是有人说是沈游山坑了习望嘛，不会是这个原因吧］
［哈哈哈哈估计是的，那是习望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时的习望还是个新手，那时的游戏也没那么多限制，虽然同在一个队伍里，积分却是根据个人分配的。习望记得那个游戏名为“……”的人常年稳居排行榜第一的位置，他杀伐果决，经常以几近疯狂的姿态赢得游戏胜利。
刚进入副本得知和“……”组成队伍，习望起初是带着点仰慕。但是在游戏中“……”不但不怎么理睬他，还就只是一味地杀怪破敌，最后凭借个人压倒性的积分率先离开了游戏，只留下倒在血泊中的习望。
习望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的殊死搏斗，最后才离开了那个副本。只知道出去的时候，他视线的尽头满是鲜血。
从那以后习望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常常把笑挂在嘴边，但这笑却不及眼底，慢慢地他也成为了人气主播。
后来有一次再看排行榜时却发现已经没有“……”的存在了，习望不知道自己是欣喜还是惋惜，最后都只能一笑了之。
再后来就听说他被游戏除名了。
习望没想到居然能在这见到他，不过他像是不记得了，看过来的眼神不像是从前的那般冷漠，是很坦然淡定不加任何情绪的一眼，倒有些不像他了。
虽然习望还是很讨厌他，但他还是会以大局为重，毕竟现在的游戏限制也比以前大了，沈游山也不一定能背刺他们。
所以三人小队再次扩充，变成了四人小队。
在队伍行动之前，习望对沈游山提出了一个要求：不能背叛队伍。
沈游山虽然不知道习望为什么对他意见那么大，但还点头答应了。本来他就是想一个人解决掉所有，但是游戏非要组队。
本着人道主义，宋敏和林暮酲简单地给沈游山“科普”了姜目前的情况。
沈游山也给他们一个重要的线索，他之前被老头派到山下是因为山野上经常有樵夫在砍柴的路上莫名其妙消失了，等到后来找到了，只剩下一地的白骨了。
他怀疑山野上有怨鬼在作祟，但调查了好久依旧没什么苗头，那怨气反而逐渐消散，准确来说不是消散，是逐渐向亭曈城涌去，更严重的是不止山野上的怨气，四面八方的怨气都涌向城里。
于是他就赶了过来，再结合城里乡亲父老的话，猜测这姜家有猫腻，再这样下去亭曈城将有大祸降临。
可是现在虽然猜测姜家有鬼，但是始终找不出切实的证据，也不知姜家为何陷入如此境地。
……
到了晚上，几个人再次藏身于草丛。
只不过这次问的人变成了习望：“为什么我们又要躲在这里？”
同样被迫躲在草丛里的某句号不做声：…
林暮酲再次摆了摆手：“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啦~”
毕竟这次的冤种变成了两个，一个时不时谨慎看看外面又看看旁边的冤种习大公子，和刚刚加入这个组织的露出一副“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想关心”表情的“新手”游山小弟。
这次他们事先将绝音丸分发好，当然还是习大公子的手笔。
习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这么乐于助人了，但是当其他三个人都“眼睁睁”看着你的时候，你买绝音丸的手已经伸出去了……
主要是宋敏和林暮酲的账户余额才一千，而沈游山他的账户余额为什么还是负的，所以买绝音丸的重任就交到了习望手上。
［习望：我真的好荣幸啊……（看了看空空的笑钱包）］
［哈哈哈哈哈习望好惨啊，但是我还是想笑哈哈哈哈］
［你为组织做出的贡献组织将永远会记住你的］
四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过了一会，个个房间里陆陆续续出来了几个人，他们和昨天见到的那些人一样，面色发青，怒目圆睁，双手伸得笔直，一跳一跳地在院子前的空地上排好队，然后又一跳一跳地往前走。
“小心跟上去。”林暮酲轻声说。
［我靠，你们有看到吗，最后一个，队伍最后一个往主播那看了一眼，好吓人啊］
［昨天最后一个也是这样，他们不会早就被发现了？］
四人跟着那队伍穿过走廊，又走过一条长长的小径，在某一拐角处林暮酲示意众人停下。
“你们看。”
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道袍的老人，面色黑青，神情怪异，脸上身上布满了好多条线，活像是被人缝起来的一样，他左手摇着铃，右手拿着一沓黄纸，嘴里叽里呱啦好似在念叨什么。
其余三人自然不认识这个老人，但习望之前潜入过姜老爷的房间，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人的面孔和眼前这个老人一模一样。
“这应该就是姜家老爷了吧？”林暮酲反问道，早在今天早上她就有这个假设。
习望点了点头，轻声解释道：“我之前潜进他的房间，这个人确实就是姜老爷。”
也难怪管家的一直说他家老爷身体不适，因为他每天晚上都人控制着出来。
那队伍在老人面前停下，任由他一个个在他们的面门上贴符纸。贴上符纸的这几个人表情更怪异了，脸上臂膀上出现黑色纹路，逐渐蔓延全身，他们嘴里也开始念着奇怪的咒语。
林暮酲这时有一个奇怪的疑问：“你们说我们学着和他们一样跳跳，能不能混入其中？”
似乎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很久，她说罢歪头看向身后的三人。
身后宋敏和习望：……
只有沈游山思考了一会，认真答道：可以试试。
［？］
［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搞笑啊？］
［谢谢主播，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沈游山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还用这么认真的语气回答了］
［小声哔哔，感觉这个队伍里的人都不太正常］
远处那个老人给一排人都贴好符纸后，继续摇着铃铛，领着这群人往前走。
四人小队再次跟了上去。
姜家老爷将身后的那一队伍带到了一个池塘边。这里是林暮酲和宋敏之前没有探查过的地方。
这里的池塘水很混浊，一眼望不到底。上面漂浮着很多枯枝败叶，水面死一般的寂静，像是多年没有经过清理打扫一般。
姜家老爷带着这些人来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他手掌一挥，身后的几个人获得指示，跟下饺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纵身跳进了池塘。
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池塘掀起波澜的声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冲林暮酲的心口。
果然，那些纵身跳下去的人衣袖刚一接触到水面，整个人就一下子灰飞烟灭了。
什么都没留下。
虽然这些人中的大部分玩家林暮酲并不认识，但此刻她难免心中感到一阵钝痛。
很快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消散了。
［我的天哪］
［之前失踪的那些人难道也都死了］
［其实那个管家是骗人的，只有晚上出门才有可能不被铃声控制］
［你们快看，那个老爷朝主播那个方向走来了］
将那些人都处理完，这个老爷就转身了。林暮酲起先以为他是要原路返回，但是越看越不对劲，他竟直直朝着四人小队而来，嘴里振振有词。
一时间，无数黄色符纸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皮囊（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