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38、家庭的“馈赠”

　　别人接听梁墨的电话都是好消息，只有可怜的老魏，给个甜枣再挨一棒子。
　　梁墨和任寰宇约老魏一起吃饭，报告了夺冠及高分的好消息，老魏喜悦兴奋之余也欣慰，这两个学生他果然没有看错，一手谈恋爱，一手抓成绩，哪个都没落下。
　　三人边吃边聊，老魏还关心他们目前的住宿环境，两人下一阶段的目标等等，并提醒梁墨早点去打听上学期期末的成绩，万一有没过的科目要抓紧安排补考。他始终担心梁墨太投入练琴会有学科被挂。梁墨点头，但安慰他自己觉得各科都还不错，应该不会出现挂科。
　　吃得差不多，梁墨跟他谈起了流言事件，任寰宇拿出手机插好耳机给他，一一播放拍下的视频和录音。老魏气得青筋暴起，不住冷哼摇头。一把扯掉耳机问，“你们想怎么处理？报警或者直接起诉？我去找学校谈谈，让学校配合着找一下更多证据或者证人证词什么的。”
　　梁墨摇头，“太过公开对你对我都不好，这些证据我都转给你，最好是你找学校低调处理。我不用她道歉悔过，只要她闭上嘴别再胡说八道就行。我还要在学校待两年，不想年年都做这种风云人物。”
　　任寰宇插口道，“梁墨大一就已经受过一次这种罪，我希望这次不要以梁墨的名义去处理这件事，别再把他拉到旋涡中心。”
　　老魏点头，过了会冷笑道，“这次我也算是受害者，我到要看看这李倩琳跟我到底有多深的仇恨。噢对了，我记得她大一下学期就挂了门必修课，”他看着梁墨问，“后来补考过了吗？”
　　梁墨摇头，“不知道，我不关注这些。”
　　老魏沉思着回答，“那我先回去查查吧，顺便看看她这次的成绩。”
　　梁墨想了想道，“干脆等上学期成绩都出来再找校方吧，这样省掉了很多麻烦。”
　　老魏明白他的意思，流言里很大一部分在指责老魏帮他疏通老师，如果成绩明明白白放在那里，自然就能用成绩反击。但这前题也必须是梁墨的成绩都要差不多，至少不能有几门都低空飞过的情况。
　　“你对成绩很自信吗？”老魏问他。
　　梁墨看了眼任寰宇点头道，“有霍茂和他在，确实是自信了很多！”
　　老魏道：“好，那我们就成绩出了见分晓！”

　　朋友们陆续回来，程皓和张荟果然是最晚的，两人天天跟着同学在山里搞气象研究，都被晒得黑乎乎的，一见水嫩的周音和尹晓声，张荟就开始嚷嚷着后悔，不停说自己选错了专业。
　　周音懊恼的抓住张荟的手说，“荟姐，你摸摸，小肚腩都出来啦，好什么好啊？”
　　尹晓声也垮着脸说天天在家看书，白是白了，整个人也胖了一圈。
　　三个女人一台戏，剩下七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都笑出了声，果然，确实是程皓最黑。
　　“程哥，除了军训那段时间，我真赶不上你！”万锋哈哈笑个不停。
　　其他人也不停乐，张荟听指着万锋道，“嘿你肚皮露出来比比！”
　　“啊？”
　　万锋还没回神，张荟就掀起程皓的T恤衫，“喏！我们同行的男同学里，就他腹肌最好看！”
　　大家眼睛都盯着程皓的肚子看，果然，六块腹肌清楚分明的，随着程皓一紧张，连两侧的人鱼线也清晰起来。
　　“哇，这怎么练出来的？”彭昱勇呆呆的问出声。
　　程皓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没练过。”
　　“没练过？不可能！”尹晓声嚷。
　　“真没有，”程皓拉下衣服，“天天上山下山的跑了，哪有时间练它啊，一闲下来靠着树都能睡着，真的，你不信问她。”指了指张荟。
　　张荟嘻嘻笑着说，“别说他了，看我，都有小老鼠了！”说着举起手臂绷紧，果然，在上臂处彭起个明显得小包。
　　周音伸出手戳了戳，“啊~~ 我也想要！”
　　“我们这次确实跑了不少路，程皓扛设备最辛苦，有时又要照顾我们几个女生，我们爬一趟山，他要上下好几趟，这肌肉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张荟说着甜甜得笑。大家都知道，她是不好意思说程皓是为了多照顾她而更辛苦。
　　梁墨一直两眼发直的看程皓，他还记得刚上大学时程皓撩起衣服腆着肚子说热的形象，怎么这才多久不见就练出一身腱子肉了？又上下打量他半天，是啊，黑是黑了，可脸瘦了不少，肩膀手臂都粗壮了……
　　“喂，梁师兄，”尹晓声出声喊他，“别看了，再看你男朋友要砸醋缸了！”
　　众人都看向任寰宇，任寰宇闹了个大红脸。扭头冲着梁墨说，“听到没有，别看了！！”
　　梁墨也笑，指着程皓道，“你们不知道，我跟他来报道那天，他撩起T恤喊热，别人也撩起来，可其他人一松手衣服就掉下去了，只有他，一松手衣服卡在肚皮上……”
　　一群人笑得停不下来，霍茂呛得茶水从鼻子里喷出来。
　　“哎他现在竟然有腹肌！”梁墨继续道，“爱情真伟大！”
　　程皓被他说得脸红，讪笑着看张荟，张荟一双眸子水盈盈的盯着他笑。
　　笑够了，周音道，“程哥这么称职的男友，来来来，我们敬你一杯，”又扭头看张荟道，“荟姐你最有眼光，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周音向来温柔体贴，身体往尹晓声怀里一靠，谁都知道她感叹是真，却不参半点羡慕。
　　几轮说笑过后，张怀语问起出租房的情况，任寰宇简略介绍后，张怀语道，“你们不开火，煤气灶不是问题，电热水器要注意检查一下，电路老化不是开玩笑的。”
　　任寰宇上心的点点头。
　　梁墨又兴致勃勃的邀请大家十一去张北草原旅游，众人一听都非常兴奋，纷纷表示其他事情一概让道，到时一定一起去玩。
　　张怀语兴奋的道，“去年我就想出去玩来着，可惜订得太晚，最后哪也没去成。”
　　周音也说，“是啊，我跟晓声去年出去太失败了，人多得要死，去的第二天就想回来了。”
　　梁墨描述了张北草原的大致情况，吃住玩肯定能有保障，结果众人比他还兴奋，纷纷嚷着要骑马赛马。
　　程皓拍了拍胸道，“又到哥表现的时候是不是？咱们草原上的儿郎，闭着眼睛单手握疆表演给你们看！”
　　任寰宇悄声问梁墨，“程皓很厉害吗？”
　　梁墨笑着道，“我没见过他骑马，不过都是城市长大的，我才不信他能闭着眼睛单手骑！”
　　任寰宇了然的点点头，再看张荟一脸的崇拜，马上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呃，梁墨，我们还能请别人一起来吗？”彭昱勇突然开口。
　　“嗯？还有谁？”梁墨问。
　　“噢，我想上次跟晓澜姐聊得挺高兴的，叫上她一起呗！”张怀语在旁边道。
　　梁墨看了看抓耳挠腮却不出声的万锋，再看看合格助攻彭昱勇和张怀语，立马明白何出此言。
　　“当然可以啊！”任寰宇在旁边答腔，转头问尹晓声，“晓声，你姐姐有空吗？请她一起来玩！”
　　梁墨不禁好笑，209还真是兄弟情深。但他也马上开口道，“是啊，我跟晓澜也熟，还是我来联系她吧！”
　　尹晓声冲众人笑笑说，“她国庆要是没演出应该就没安排的。”想了想又接口，“其实我家的情况一直没跟大家细说过，我姥姥年青的时候做过外交官，我妈也在商务部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辞职经商了，我爸是搞声乐的，我上中学以前他们俩就离了婚，我姐跟我爸，我跟我妈。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只记得他们俩总是吵架，但估计我姐受影响比较深吧，她到现在都是很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她总说婚姻就那么回事，她更愿意一个人自由自在。
　　也正因为我妈跟我姥姥观念相对开放，所以我跟小音的事，她们能接受，我们少受很多罪，但我爸……”尹晓声撇撇嘴，周音握住她的手，“唉，反正我也不跟他一起生活，他同不同意的也无所谓。”
　　尹晓声这番诉说其实是向众人说明姐姐并非良配，万锋白着脸，梁墨都有点可怜他，几次暗恋都修不成正果，想了想道，“我认识晓澜也快两年了，到确实不知道她原来一直这个心态。不过平常看她对谁都笑呵呵的，还真一直以为她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
　　尹晓声笑着摇头，“我知道有人追她，不过她一概拒绝，有时候追急了她就跟人说‘你要实在喜欢我，咱俩现在就去开房，不过下了床你就得当不认识我’，她这么说也吓走过人，不过她最厉害的招数还是拉出我爸，毕竟在中音学声乐的学生，谁也不想得罪系主任。”
　　尹晓声举着筷子继续，“我妈觉得学声乐是浪费时间精力，我姐因为这事跟她不对付，我跟我爸又因为性取向问题也不对付，到是我们姐妹俩一直很好，我觉得她唱得好，她觉得我女朋友找得好…… 我搞不懂别人家夫妻是什么样的，他俩可真是奇怪，认识的时候就一个唱歌的，一个经商的，怎么生完孩子反而因为这个合不来了…… 嗨，反正我们家就这样吧，不说他们了，太扫兴。”
　　尹晓声一翻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果然，不和谐的家庭这个话题够沉重。
　　“我们家也很奇葩，”任寰宇开口，“我妈是画家，我爸是搞陶瓷艺术的，近几年也有点名气，不过他是弃婴，在孤儿院长大。他们结婚以后我妈就一直不想要小孩，但我爸就特想要，怀我哥的时候我妈有机会出国搞一次画展，可因为怀孕，机会被单位领导给了别人，后来怀我的时候又有个能在国内搞个人展览的机会，我妈就想流掉我，但那时候流产需要丈夫签字，我爸死活都不签，她就自己找人做了假的化验单说我是畸形儿要引产，人都上了产床，又被我爸拉下来。我外婆在赶来阻止的路上出了车祸，人也没救回来，所以我的命是我外婆一命换的。但自从那个时起，我妈就不是我妈了，她只是个我认识的女人。”
　　梁墨也是第一次听到任寰宇家里的情况，不由得握住他的手。
　　任寰宇冲他笑笑，“我爸很犟，他认准的事别人都改不了，他非要让我们兄弟都去学陶瓷，我跟他对着干了几年，后来考到这。我哥到是挺喜欢陶瓷的，不过他们俩也经常吵，我跟我外公说，要不是有我爸，估计我哥会更喜欢陶瓷。”他撇着嘴嗤笑，“还好，我外公很疼我，我基本上是外公带大的。”
　　“我是奶奶带大的，”周音接口，“我们小村子太穷，我爸总打我妈，后来我妈就跑了，她也不管我自己跑了，再后来我爸又找了个女人，那女人拉着我爸一起去山外打工，几年也不回家一次，幸好，他还知道汇钱回来，我奶奶一直都想办法让我读书，所以，我就考到这了。”
　　“我爸是个酒鬼，”霍茂道，“我高考那年他终于把自己喝死了，他喝多不打人，就是到处丢人现眼，有时候把自己脱得精光掉到路边挖好的树坑里，有时候半夜里躺在马路中间唱歌，有时候就站在路边突然扑向一个不认识的人，他被骂过，被打过，被抓进派出所不知道多少次，但他就是喝。我就不明白，喝成那个德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彭昱勇伸手轻轻拍他。
　　“还好，他终于死了，我跟我妈也不用再被人指指点点了。”霍茂扭头勉强向彭昱勇笑了笑。
　　“我爸妈也打架，”张怀语道，“不过他们今天打完明天就好了，家里三不五时的摔摔东西，但他们俩没闹过离婚，打架也不是真下重手吧，就是往对方身上砸东西。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夫妻都这样呢！我还问过其他小孩，你爸妈今天没打架吗？”说完不由得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小时候也挺傻逼的。”
　　“我们家……”彭昱勇道，“我妈精神分裂，我爸，我觉得他也不太正常。我小时候经常被喊是神精病家的儿子，我也弄不明白，两个精神都不太正常的人，怎么生下我的。我也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我不太能见到我爸妈。”
　　“哇，你们都……”程皓开口，“我真是想不到，你们家庭都这么……”他找不出合适的词描述，就此呆住，“唉，我吧，哪都正常，家庭也算和睦，爸妈也健在，就这些。”
　　梁墨“噗”的笑出了声，“听你的意思，还挺失望的。”
　　“不是，一听你们的经历，我怎么觉得这么对不住你们呢！”程皓苦着脸。
　　“哎，我也有这感觉。”万锋道，“我家也挺好，以前我总觉得我爸妈管得多特别烦，但听你们说的，我觉得我，还挺幸福的？”他语调上扬，似乎不确定一样，“这是不是找打啊？”
　　众人都笑了，气氛终于轻松些。
　　张荟接口道，“其实我是有感觉的，你看，咱们这么多人里，张怀语敏感，彭昱勇细致，霍茂不爱说话照顾人却周到，周音温柔乖巧，晓声说话做事有担当，其实都跟我们的家庭脱不开关系。我看十个人里，就我跟程皓万锋三个，经常冒傻气。因为我们的家庭没给我们上这一课。”
　　大家都点头，梁墨笑了笑说，“大家都说了，我也说说我的家吧，我没有爸爸，从我生下来就没有，我不知道原因，我妈说他走了，反正不是死了。”他又笑，“虽然我是单亲，但我妈待我很好，你们看我学钢琴就知道了，这种大家伙贵得要死，但她还是给我买了。我跟丁宪考大学前就有过节，他知道我性取向看不起我，我就抢了他的作曲艺考生名额，后来后悔了就放弃中音，然后自己考到这的。但他觉得我在侮辱他，所以读了一年作曲又重考到钢琴。”
　　“你后来没上作曲，他不是上了吗？”彭昱勇问。
　　“对，他读了一年作曲，又转到钢琴系，重上大一的。”梁墨答。
　　“啊我明白了，”张怀语道，“他是看你上不了中音钢琴，但他上了，哪怕是复读他也算是把你想要的抢到手了，对吧！”
　　梁墨笑起来，“大概是这个意思。”
　　任寰宇道，“不过后来梁墨在大学生表演节上又得到了出国表演的机会，所以他就觉得梁墨又抢了他的东西。”
　　“别忘了还有那个柴琳呢！”尹晓声在一旁说，“柴琳喜欢梁师兄，他怪到梁师兄头上。”
　　“那李倩琳的事肯定跟他脱不开关系！”霍茂在一边说，“要不是他指使，就是同流合污！”
　　“哦对了，说起李倩琳，”梁墨打断大家，“我已经找过老魏了，把霍茂录的拍的那些都转给他了，他说他去处理这事。先等等上学期的成绩，成绩出来我如果没有挂科，没有低空飘过的，就是她倒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