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24、参赛

　　万锋在替任寰宇拒绝情书的事情上可谓费尽心思，开始装自己不认识任寰宇，无奈他吹牛皮在先，装也装不过去，到后来开始说教递情书的人，内容从最初的人家有对象了，到人家有对象了你这样是居心不良，再到人家有对象了感情好的不行你这样是居心不良没有道德，到最终版的人家有对象了感情好的情比金坚你这样是居心不良没有道德底限他要是真被你翘过来了也得被别人抢走！！
　　查寝过后，万锋摊在床上跟另外三人叙述自己今天的经历，“我下午刚走到图书馆门口，一看是个漂亮姑娘，手里拿着个信封冲我走来，我立马跟她摆手说‘停，你站住！’那姑娘被我吓了一跳，然后我就跟她说‘人家有对象了感情好的情比金坚你这样是居心不良没有道德底限他要是真被你翘过来了也得被别人抢走！’说完我转身就走，哎你们知道吗，她竟然在我身后骂我！”
　　“哈哈哈哈……”彭昱勇和张怀语都笑得打滚。
　　任寰宇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了兄弟！”
　　彭昱勇问，“她骂你什么？”
　　“她在后面说‘嘿！神精病吧你！’ ”万锋答。
　　“哈哈哈哈……”这回是三个人的笑声。
　　“说真的哥们，我感觉我都变成你的护花使者了……”
　　“请你吃饭请你吃饭！”任寰宇笑得打颤。
　　“唉！照这个频率，我这学期不用充饭卡了……”

　　然而万锋完全没料到，那天冲他走来的姑娘，想要表白的对象正是他自己……

　　梁墨给任寰宇发了条短信：“我去报名，下午不去小白楼。”
　　“报什么名？”
　　任寰宇问完，这条短信就石沉大海了，直到三小时后才收到回复，“海星杯钢琴大赛，刚报好，我现在回去。”
　　“吃饭了吗？”任寰宇问他。
　　“没，回去吃，要饿死了。”梁墨回道。
　　任寰宇马上回宿舍拿了个保温饭盒，跑到东北菜馆打包了20个饺子一碗热粥和一份酱肘子，他回复梁墨：“我在513，买好晚饭了。”
　　一个多小时后，梁墨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一进门扔下背包就跑向饭盒。
　　任寰宇一边帮他把肘子摆出来，一边把勺子递给他说，“慢点吃慢点吃。”
　　梁墨咽下三个饺子才腾了口气说，“哎哟饿死我了！”
　　任寰宇这才问，“报什么名去了？”
　　“海星杯！”梁墨喝了粥答，“今天我们一起上作曲课的同学告诉我的，哎哟幸好他说了，不然我真得错过。”
　　“海星杯？是什么？”任寰宇问，一边帮他把外套除下一个袖子。
　　“嗯，啊呜”嘴里塞进块肘子的梁墨呜呜咽咽的。
　　“先吃先吃，等会再说。”任寰宇看他的样子想笑。
　　好容易清干净口腔，梁墨继续道，“海星杯钢琴比赛！算是国内最专业最权威的比赛了吧！去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办。今年幸好有同学知会一声，不然非得自戕谢罪了！”
　　任寰宇看他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这么严重？”
　　“是啊，非常重要的！如果能拿到这个比赛的冠军，我去中音读研就十拿九稳了！”梁墨一边叼着肘子一边说。
　　“这么厉害？多少人比赛啊？”任寰宇拿起纸巾替他擦擦嘴角。
　　“分赛区的，不过基本是5000人里面挑50个，50个有名额，其他只能算淘汰。”梁墨喝了两勺粥又说，“而且还得看赛区吧，也不知道咱们这有多少个报名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晚？他们没有网络公布吗？”
　　“应该有吧，我三月份的时候上网查过，不知道是没查对还是他们没公布，反正那会没消息。主要有老师上课的都会第一手得到消息，提前准备提前报名就不慌不忙了。像我现在不是没有老师嘛，消息自然就置后了。”
　　“那你现在准备来得及吗？”任寰宇又给他夹了个饺子。
　　“嗯嗯，”梁墨一口叼住递来的饺子拼命点头，“来得及来得及。基础选拔赛下周开始，我报名晚，安排在了下周五，练习曲、奏鸣曲我都有现成的，难度也够，麻烦的是新创作的中国作品，我弹过的那些都太老了，不够新…… 明天还得去趟书店找找谱子……”他说着说着已经变成拧首眉头自言自语。
　　“行行行，你先吃，吃饱了再想！”任寰宇又递给他一个饺子。
　　梁墨看着嘴边递来的饺子张口咬住，突然眼睛一亮，扔下筷子转身翻出手机按起来。
　　“喂赵老师？我是梁墨，吴老师的学生，不好意思打扰您啦！嗯嗯！对，是海星杯的比赛，我想问问您那有没有新一点的中国作品…… 哦太好啦！多谢您！好的，那我明天下午去找您…… 嗯，其它的我有准备，练习曲是740的，奏鸣曲用莫扎特的333，其他曲目我打算用李斯特的钟…… 嗯…… 嗯…… 您说的对，我明白，多谢您！”
　　任寰宇仔细观察他的面部变化，从期盼，兴奋，变成虔诚，谨慎。“老师怎么说？”他轻声问，又递上一个饺子。
　　梁墨一口咬进嘴，边嚼边想了想答，“我明天先去小白楼，把目前有的曲子录一下让老师听听再说。”
　　“啊？”摸不着头脑的任寰宇一呆。
　　“噢，”梁墨呵呵笑了又说，“赵老师是钢琴系的，我作曲老师跟她挺熟的，给我们上过一堂课，她刚才问我要求曲目准备了哪些，我就跟她说了说，她听完觉得难度高了一点点，劝我不要过于追求难度，最后完成度不好得不偿失。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所以明天先把这些曲子录一下给她听听，看看她意见如何再订。反正我还有差不多两周时间可以准备。要是能过基础选拔赛，后面的时间就相对富裕一点。”
　　“嗯，”任寰宇点头，“明天我陪你去吧！”
　　梁墨马上摇头，“别，下午2点半就出发了，老师大概4点下课，还要让她听我录得曲子，不能耽误人家太久，所以我得早到。你下午好好上你的课，晚上等我消息吧！”
　　任寰宇想了想点头，“好！”
　　吃过晚饭，梁墨提议到小白楼练琴，任寰宇点头答应。
　　现在的小白楼因为经常有社团活动，人变多了。任寰宇总是躲在这里学习，梁墨又给他加了把椅子，是那种打开后可以简单书写的折叠椅。
　　梁墨弹了几遍打算录音的奏鸣曲，又弹了两遍《钟》，静坐了一会起身去抽烟。
　　任寰宇知道他一定是觉得不理想，从自入春后他鼻炎严重，已经许久没抽过烟了，这会却打火点燃，必然是心中着急。他也着急，但自己却对这些一窍不通，说不出半点见解。
　　一支烟抽完，梁墨又坐回钢琴旁。任寰宇忽然说，“我试着给你录一遍好不好？”
　　“啊？”梁墨抬头。
　　“我试着给你录一遍，掐个时间，你自己听听录音效果。”任寰宇又说。
　　梁墨想了想说，“嗯，好吧。”
　　任寰宇打开手机录音，放在椅子的面板上，向梁墨点头示意。
　　梁墨轻缓舒了口气，开始弹奏。
　　一曲终结，任寰宇拿起手机按停录音。
　　梁墨接过手机按下了播放键。听了一遍后他眉头稍缓，轻轻向任寰宇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说完又坐回钢琴前开始弹奏。一旁的任寰宇赶忙又调出录音机开始录音。
　　这一遍奏完，梁墨的气色明显好转。
　　任寰宇递上手机说，“听一遍吧！”
　　梁墨摇摇头说，“不用了，这一遍明显好很多。”
　　任寰宇暗自想，晚上回去他一定要再多听几次，到底哪不一样了。

　　第二天上午梁墨请了假，自己去小白楼练琴录音。中午任寰宇买了午餐去找他，两人席地而坐，把几个饭盒放在辅了报纸的琴凳上吃饭。
　　“录得怎么样？”任寰宇问。
　　“自我感觉良好吧！”梁墨笑。
　　“昨晚我回宿舍以后听了好多遍你录得那首曲子，你说第一遍弹得不好，是太急了吗？”任寰宇又问。
　　“太急？嗯，也可以这么说。你也听出来了？”梁墨问他。
　　“不是，”任寰宇笑着摇头，“第一遍时长比第二遍少了9秒。”
　　“所以，原来你是推理出来的吗？”梁墨笑着问。
　　“我听不出来差别，是张怀语猜得，后来他们都说第一遍感觉急了。”任寰宇说老实作答，昨晚在宿舍，他们四个人都参与了竞猜，在任寰宇看来，就张怀语这个答案还靠点谱。
　　“是不够放松，可能体现在时间上就是没那么赶了，听上去更像是享受弹奏，而不是单纯为了炫技而求快速，有些地方的处理可能慢了下来，所以时间上会长一点点。主要还是在弹奏的时候是轻松的，灵动的。嗯，”梁墨想了想，“就好像自在的花间飞舞和身后有天敌追赶的差别吧！”
　　任寰宇“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有天敌追赶…… 那确实是要快！”
　　两人轻松的午饭过后，任寰宇回去上课，梁墨启程赶往中音学院。
　　两节课后，任寰宇看了看手机，没有梁墨的消息，估计这个时间他应该正跟老师讨论曲目的事。任寰宇背好背包去图书馆还了《会计学原理新编》，又借了本本校老师编著的《英文词汇学基础》。一边走向小白楼，一边拿手机给彭昱勇发了条短信说今晚要等梁墨回来吃饭，晚点回宿舍。
　　一口气等到6点半，梁墨那边还是没动静，任寰宇不禁有点着急，他心里琢磨，听几个曲子也就二、三十分钟，这都快三个小时了，难道不是从4点开始的？
　　终于分针指向6：50，梁墨的短信发来了：“我刚从中音出来，别等我吃饭了，回513等我吧！”
　　是啊，任寰宇算了算时间，梁墨回来要到八点半了，肯定来不及到小白楼练习，他问道：“晚饭吃了吗？”
　　梁墨回复，“没，想请老师吃饭，但她还要辅导别的学生，我就回来了。”
　　“想吃什么？我去买。”
　　等了一会，梁墨发来，“肉沫蒸蛋，想想觉得好馋。”
　　任寰宇笑着回，“嗯，一进屋就吃！”

　　果然，飞奔进屋的梁墨直冲着饭盒而去。任寰宇早用小刀把摊平的肉沫蛋饼切成了小块，梁墨拿起筷子夹了两块送进嘴里才开始脱外套。
　　“哎哟我饿死，眼冒金星了都。”他又夹起一块塞进嘴里。
　　任寰宇一边打开温着的皮蛋瘦肉粥，一边笑问他，“老师怎么说？”
　　“嗯！”梁墨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老师听完觉得不错，练习曲和奏鸣曲继续练就可以，《钟》的问题多一点，她干脆带我去琴房，我一边弹她一边指导，等于是从头到尾指导了一遍。其实是我自己想得有点多，中音部分踏板收得不够，显得那个部分太过混乱了，赵老师说因为是比赛不是表演，展示技巧很重要，所以还是要干净一点。还有就是咱们学校的琴高音有点跑，赵老师一开始还以为是我弹得不干净，结果到他们琴上一弹，效果马上好了……”
　　任寰宇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内容，心里却明白他这是得到了肯定，也替他高兴的很，问道，“然后老师辅导了你将近三个小时？”
　　“是啊，她听完以后就说了几个地方，但录音呢要拨来拨去的找位置很不方便，所以她就直接带我去琴房了。”梁墨夹起一根青菜咬了起来。
　　“哇，这老师真是对你好啊！”任寰宇赞叹起来，中音的钢琴老师，每小时课程不得五百块起步了，梁墨又不是她的学生，这样给他上课还连晚饭都不吃，这老师真是没得说。
　　“是啊，她很真诚的，她说只要我能拿A组前五，进中音读研一定没问题的。还说赛前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去找她。哦对了！”梁墨突然一顿，“你猜我今天遇上谁了？”
　　“谁？”任寰宇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跳。
　　“丁宪！原来他也是找赵老师辅导的，赵老师可能跟他约的时间早，他在琴房外面等了好一会我们才结束的。”
　　“他看到赵老师辅导你了吗？”任寰宇有点紧张。
　　“看到啦！我本想请赵老师吃晚饭的，可她说还有学生要上课，就挥手让外面的人进来，然后跟我说有事随时找她让我自己走，我一扭头，就对上了丁宪！”梁墨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呵呵呵，你不知道，他那个脸黑的呀！”梁墨笑个不停。
　　任寰宇却笑不出来，心里有气道，“你怎么现在才想来丁宪这个事？”
　　梁墨笑完了说，“我太高兴了，就把他给忘了！”
　　任寰宇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脸想，是啊，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这么开心，就忘了那些不好的人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