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探望 ...
-
“怎会难熬，他要考举人，如今无人打搅，岂不是更有利于读书？”
孙婵接过话头，一开口又将阿福噎住了，二人面面相觑，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孙婵渐渐意识到自己所言太不近人情，加之她也反应过来，唐幸是人，需要朋友，也需要休息。
倘若一味死读书，一两个月下去，恐怕就得疯了。
想清楚这一点，孙婵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随后才打破沉默，对阿福说道：“再怎么说我与你家公子也是朋友，他受伤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探望他，只是男女有别，不方便之处着实太多......”
孙婵的话铺垫到这，阿福一听便以为她要推辞，赶忙摇摇头，出声打断了孙婵的话，急切道：“孙姑娘多虑了，怎会不方便？”
“您与我家三公子是朋友，与夫人也是熟识，您去唐宅只是拜访长辈，恰巧听闻三公子受伤，顺道探望罢了，您说是不是？谁敢说您闲话，我家夫人第一个不答应。”
阿福信誓旦旦，细长的眼眸含着笑意，微微闪烁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光亮，就等着孙婵点头。
孙婵见状，心中蓦然生出怪异之感，在阿福期待的目光下点点头，应允了。
“正好我下午无事，可方便拜访？”
“方便，非常方便，公子好不容易交到您这个新朋友，格外重视，若是知晓您特意去探望他，定然会很高兴。”
阿福达成目的，又啰啰嗦嗦说了一会儿话，随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生怕自己停顿一瞬孙婵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等阿福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孙婵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不对劲之处，阿福的所做所言分明就像特意跑这一趟，就想让她知道唐幸受伤，就想让她去唐家。
虽说不明白为什么这般做，不过，她为人守信，既然答应了就不可能临时反悔，下午的行程也算是定下了。
孙婵从门外进来，孙云娘立马抬起头询问道：“阿婵，刚才是谁过来，你们聊了这么久？”
“是阿福，他说唐幸昨日回家下马车时踩空摔伤了，听他描述还挺严重。”
孙云娘听到唐幸摔伤，忙停下手中动作，“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清楚，我下午去唐家看看，到底朋友一场，知道了还是要有所表示才好。”孙婵摊开手，无奈道：“马车才多高点，就算摔下来，应当也不至于把腿摔断，我感觉阿福那小子表述夸张了。”
“算了算了，娘，我先回屋睡一觉，下午过去看看就清楚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说着，孙婵打了两个哈欠，撩起门帘走入里院。
约摸申时初左右，孙婵提着孙云娘给她准备的糕点步行前往唐家探望。
唐家是永安镇数一数二的大户，生意做得大，宅子占地与沈家差不多，门口立了两个石狮子镇宅，大门瞧着比其他富户气派，还有家丁站在门口值守。
孙婵第一次来，站在门口踌躇一会儿，才上前与守门的家丁攀谈，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就见阿福乐呵呵迎出来。
“孙姑娘，您终于来了，里面请，夫人已经在后厅等您了！”
阿福其实是被自家公子赶出来接人的，结果半路遇上夫人院中的玉梅姐姐，得了叮嘱，夫人想见孙姑娘，所以三公子还得靠边站。
他一路引着孙婵往正院走，那张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半路见到等候接人的玉梅，就直接让孙婵跟着玉梅走了。
望着孙婵二人远去的背影，他默默叹了一口气，赶紧回青松居给唐幸报信。
......
唐幸自从知道孙婵会来探望，就提前让阿福给他换好衣裳，免得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谁曾想，他左盼右盼，遣人去门口打探好几回都没见到孙婵的身影，心中气馁但翩翩要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保持面上从容冷静。
“来人，阿福回来了吗？”
“回三公子，还没有。”
在青松居伺候的人里，孙婵只认识阿福，所以唐幸特意派阿福出去守着接人，这样孙婵一过来，就有熟人引路，也不必拘谨和不自在。
“嗯，知道了。”
唐幸应了一句，逐渐失去耐心，可转念一想，孙婵有午睡的习惯，睡醒再过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
想到这，他将逐渐升起的烦躁迅速压了下去，继续竖耳听门外的动静。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门外忽然响起交谈的声音，唐幸便知是阿福回来了，赶忙轻抚鬓角，正一正神色，装出一丝不苟的正经神情，余光时刻停留在门口方向，隐隐有些期待。
“公子，奴才进来了。”
阿福恭恭敬敬在门口提醒一声，得了应允就直接推门而入。
唐幸等这一刻等得太久，早已没了耐心，阿福进来之后，他的目光投向其身后，却发现没有人跟进来，不禁失望，不耐问道：“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阿婵呢？不是让你接到人再回来吗？”
“回公子，人接到了，就是半路被玉梅姐姐截胡，玉梅姐姐可是夫人得力助手，奴才总不能跟她抢，孙姑娘现下在夫人院中，估摸晚些才能过来，她让我先将点心带过来给您尝尝鲜。”
阿福六岁开始在唐幸身边伺候，通过唐幸的神情变化也大概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故而一见到唐幸耷拉眉眼，就赶紧打开手中的食盒盖子，将糕点呈到唐幸面前。
“孙姑娘说了，这是孙掌柜亲手制作，外面想买都买不到，您尝尝好不好吃？”
阿福一边传话，一边紧紧盯着面前的糕点，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房中仅剩主仆二人，分外安静，安静到唐幸能清晰听到阿福咽口水的声音。
他剑眉紧蹙，瞥了阿福一眼，迅速将食盒接过来，避开阿福的视线，道：“这是阿婵送我的礼，可跟你没关系，你想吃就自己去厨房找。”
“小气。”
阿福撇撇嘴，忍不住嘀咕一句，而后行礼告退，出去时还不停腹诽，吐槽他家公子卸磨杀驴，连一块点心都舍不得赏赐，抠门！
唐幸不知阿福心中所想，正乐呵呵品尝孙婵带来的糕点，软糯香甜，将等待期间积累的烦躁渐渐抚平。
就这样又等了一刻多钟，唐幸频频望向门口，始终不见孙婵身影。
“阿福，阿福。”
阿福闻声而入。
“她到底还过不过来？要是不过来，本公子就温习书册去了，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等。”
唐幸梗着脖子嘴硬，这话一出，倒像是别人求着他等似的，只是那余光始终关注着门口，出卖了他的真实心理。
阿福嘴角微抽，喃喃回应，道：“公子，您这样可不行，太没耐心了，可不是见心上人的态度。”
“死鸭子嘴硬，可没有姑娘会喜欢。”
“什么？咳咳咳......”
阿福的话过于直白，对唐幸来说是个极大的冲击，一个晃神，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从脖子到脸庞，红的彻底，将阿福吓了一大跳，赶忙凑过来帮他轻拍后背顺气。
“喜欢便喜欢了，这有什么关系，您没必要如此激动，奴才还喜欢咱们院的杜鹃姐姐呢，只是杜鹃姐姐不喜欢我，唉！”
“奴才是没机会了，但是公子您不一样，您别怂，喜欢就直接些，让夫人去帮您提亲就好了，您别看孙姑娘彪悍要强，人还是非常不错的，跟公子您性子互补，多般配啊！”
阿福越说越起劲，嘴巴一张一合碎碎念说个不停，字字句句，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久经历练的情圣呢！
“你给我闭嘴！”
唐幸好不容易缓过来，当即厉呵，面色由红转青，很不好看。
“你懂什么，这些话能随便说的吗？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唐幸缓缓闭上眼睛，平息自己的怒火，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院外秋风习习，吹过树梢枝头，发出沙沙摩擦声。
仲秋寒凉，已不分昼夜，即便在屋内，若没有穿厚实夹袄，都会手脚发凉，得盖上被子才行。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咦，你们俩干嘛呢？”
孙婵一进来，就见唐幸板着脸坐在床上，而阿福则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低头站在一旁搓袖口，气氛诡异，让人琢磨不透，也蕴藏着尴尬。
“呃，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先出去，你们把问题解决了我再进来？”
“不……不用。”
唐幸好不容易将孙婵等来，也顾不得自己生气了，赶忙在孙婵转身前开口阻止，随后给阿福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倒茶。
“也没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唐幸伤了脚踝还不能挪动，就指着床边的椅子，挤出一抹笑容，温声道：“没想到你会来看望我，赶紧坐下吧！”
“我娘跟你说了什么，怎么耽误这么久才过来？”
“就随便关心了一下家里情况。”孙婵趁回话的时间将唐幸扫视一遍，而后将目光集中到脚踝那里，问道：“听说腿摔断了？”
唐幸：？？
“大夫没有用夹板固定腿骨，应该没那么严重才是啊！”
说着，孙婵迅速出手，捏了捏唐幸的腿，一路往下捏到了受伤的脚踝。
她力道不小，速度也快，唐幸猝不及防，当即痛呼出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没断，只是扭到了，养养就能好。”
唐幸缓过那阵痛，心中顿时生出无力感，直接被孙婵的话气笑了。
他缓了缓，咬牙切齿问道：“谁跟你说我腿断了？是阿福对不对？”
“阿婵啊阿婵，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唐幸叹了一口气，埋怨道：“照你那种捏法，我的腿就算没摔断，都要被你捏断了。”
说着，他抬头打算将乱说话的阿福训一顿，却发现阿福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探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