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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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片刻，黄昭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他暗自想，也不知道他们那位世子若是听到这句话，会作何表情。
“你好像放松了许多。”引月看着黄昭，黄昭一愣，这才明白原来引月方才那般话，是想让他放松心情，他的情绪也确实舒缓了不少。
“你刚刚神色很紧张，你很害怕？”黄昭不想多言自己之前差点丢了性命的事情，“是，因为害怕两日后会丢了性命，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这种将命系于他人之手的滋味，真不好受。”
听到黄昭这话，引月反而淡然一笑，“你不会死。”语气十分笃定。
“姑娘当真有法子能治这瘟疫？”黄昭好奇问道。
“两日后，便见分晓。”引月没有正面回答他，黄昭还想继续再问，但是一抬头已经到了帐前，只好作罢，“姑娘，这两日你便歇在这帐中吧，这大帐原是世子刚到北宁时所住的地方，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们再一起去城中。”
“多谢黄副尉。”黄昭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道，“稍后我会叫人送些吃食和热水来，明日一早我会来接姑娘。”
“黄副尉不用如此客气，直接叫我引月便好。”
黄昭也不推托，直接应下声来，“好，引月，那我便告辞了。”
黄昭离去后，引月转身入帐，帐内陈设简单，仅能满足生活所需，看来这沈随刚到北宁之时的日子也不甚好过。
没过多久，帐外果然有人送来了热水与吃食，不过引月原为仙人，又早已辟谷，并不需要这些凡间之物。
对于引月而言，治疗瘟疫并不需要两日，她之所以说四日，只是为了不引人起疑。
试问一场众人束手无策的瘟疫，突然有人抬手间便治好了，得引起多大的非议，其中是非可想而知。
夜深后，依稀只能听到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方才还出现在帐中的引月转瞬间就消失了，下一刻，城外便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下一瞬，这道白色的身影又凭空消失了，恍如未曾出现过一般，若是有人看见，怕是只会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漆黑夜色，在月光的映照下，前方赫然立着一道玄色身影荒漠之中，植被稀疏，无所遮蔽，引月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沈随。
沈随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此刻他既不在城中，也不在军营中，而是出现在这没有人烟的城郊一隅，定然是有不为人知的事。
再细看之，他似乎是在等人。
引月刚这么想着，下一刻她的想法就得到了证实，果然有人来了。
来人先是对着沈随行礼，然后附耳轻语了几句，又递给了沈随一个什么物件，然后竟直直对着沈随跪下，双手奉上一把匕首。
沈随没有动作，也未言语。
片刻的沉默后，来人握紧匕首，竟抬手抹了脖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引月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了躯体重重砸在积雪上的声音。
眼前死了个人，沈随却好似未曾瞧见一般。
他只是平静地打开了来人给的物件，从中拿出一张纸，他很快就看完了纸上的内容。
再一扬手，纸已经化作了碎末，落在了他脚下的积雪中了，积雪被鲜血浸湿，映着月色，泛着点点血色的光。
短短五年，沈随学会了武功，也变了性情，早已不是引月当初在平兰宫见到的那个孩子了。
直到沈随离开，引月才显现了身形。
此处附近有北宁城的活水源头，她来此，是为放凝生珠的。
凝生珠，顾名思义，凝一线生机。
这便是她医治瘟疫的法子。
月色缓缓淡去，东方刚开始泛起鱼肚白，帐外便传来了黄昭的声音，“引月姑娘，可是起了？”话音刚落，帐帘便被掀开，只见引月衣容整齐走出来，“我们走吧。”
黄昭还以为引月还没起床，没想到人家姑娘早就等着了，“好，我还怕你睡着了呢，寻常人家都没有我们军营里起得早。”
“少时经常随着师父早起去山里采药，所以已经习惯了。”这个回答看起来滴水不漏。
“黄副尉，今日我们先去何处？”这倒是问住了黄昭，黄昭其实私心希望能够先治疗这军营中的士兵，但也深知从军之人更应该以百姓的性命为重。
“今日我们先去城中医治百姓吧。”听到黄昭的回答，引月没有跟上他的步伐，反而停下道：“黄副尉，我们还是先医治军中的士兵吧。”
黄昭顿然喜悦于色，但很快他又收敛了，似是有些犹豫，又听到引月道：“北宁地处边塞要地，景国一直虎视眈眈，若是守城的士兵先倒下了，那城中的百姓又由谁来护？”
黄昭本就是想先医治士兵，立刻转头往反向走，“跟我来，前面就是军中的医帐，我马上带你过去。”他的脚步快了不少，还边走边道，说什么引月好像总能看出他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引月没有多言，不远处便是军营的医帐，能看到帐外有很多人，寒冬飞雪的天气下，帐外的人都只着一床薄被。
还未走近，黄昭便伸手拦住了引月，递给她一块方巾，可又抬眼看到引月的面纱时，又收回了手，笑着道：“这里都是感染了瘟疫的人，这瘟疫传染力强得很，被感染得人实在是太多了，帐内住不下，只能在外面铺床了，虽然这方巾作用不大，但戴着总比没戴好。”说完，他便给自己戴上了方巾，遮住了口鼻。
眼尖的士兵看到了黄昭，跑过来问候道：“见过黄副尉，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清点死亡尸体了？”
“我不是来清点尸体的，我是带人来医治瘟疫的。”黄昭说完，眼前的士兵就瞅了眼引月，颇有些怀疑的眼神，然后偷偷靠近黄昭耳语道：“黄副尉，这该不会又是哪来的庸医吧，又或者是来装神弄鬼的？”
之前来医治瘟疫的十个人里，有些人是医者，还有一些人装神弄鬼，讲些鬼神之说，甚至还有来做法事的，
这医帐的人已是见过了太多，早已是见怪不怪了。黄昭轻轻推了把眼前的士兵，“好了，周小六，快一边去，别瞎说了。”
“好嘞，黄副尉，我这就走，我也没时间和您在这闲聊，我还有一堆人的药还没熬呢。”说完就离开了。
黄昭看着引月，语气温和道：“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人就是在这医帐中待久了，有些口不择言了，想他一直看着这些病人，又亲眼送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去，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平时他随便说些什么，我也就随他去了。
黄昭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引月穿过账外的病人，走入帐中，引月没想到，入目看到得是黑压压一片人，甚至可以说是人挤人，仅留了中间一小段间隙用于通行。
黄昭穿过人群，两边不时传来咳嗽声、痛喊声，这里的每个人都被瘟疫所折磨。
“林大夫，您忙着呢。”
黄昭问眼前的这位老者，老者不仅没有理黄昭，甚至头都没抬，看都未看黄昭一眼，依旧扶着手上的病人在喂药。
黄昭也不生气，他继续好声好气地道：“我身后这位姑娘叫引月，她奉世子之命，来帮您医治瘟疫。”说完又转身示意引月，对着引月道：“这位是林景文，是我们军营的大夫，林大夫医术精湛，我这条胳膊就是靠他给救回来的。”黄昭作势还抬了抬自己的右手，活动了一圈，“要不是林大夫，我哪还能上阵杀敌，早就回家种地去了。”
任是黄昭说了这么多话，林景文也未抬头看他一眼，仍是继续着手上的事情。
“见过林前辈，晚辈引月，略懂医术，还望林前辈多多指教。”引月领意，朝着林景文施了一礼。
林景文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将药喂完之后，扶着病人躺下，然后才缓缓抬眸看了眼引月，很快又将目光转向了黄昭，“黄副尉谬赞了，是你自己身体底子好，才能保下这条胳膊，老朽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黄昭见林景文扶着腰作势要起身，连忙上去扶他，笑着道：“林大夫这是哪里的话，您妙手回春，我们这军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林景文借着黄昭的力，站起身道：“你可别给我戴高帽。”
停顿片刻后，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帐内的众人，“我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还能救不了这些人吗？”说完，他自嘲地轻叹了声气。
“我这不是给您找帮手来了嘛。”
“就这小丫头？别说是治瘟疫了，恐怕连瘟疫都是第一次见吧。”
黄昭神情有些尴尬，一时之间没有答上话来。
引月倒是对林景文的话不以为意，她跟在林景文的身后，态度谦逊道：“林前辈所言甚是，晚辈确实是第一次见到瘟疫，不过家中长辈倒是曾见过几次，然后将这医治瘟疫之法记载在了家中典籍上。”
“哦？那我倒要问问，你是谁家的小丫头？”林景文问道。
“晚辈是齐家之后，我爷爷叫做齐思。”引月记得，幻灵仙界前不久飞升了一个凡人，那人正是因为医治了凡间的瘟疫，才得以升仙，那个药仙在凡间的名字就是齐思。
林景文眸中眼波一凝，上下仔细打量起引月，然后缓缓开口道：“你说你是齐思的后人，可是齐家早就在十九年前被满门抄斩了。”
“我是齐家的养女，年少时便离开了齐家。”
林景文思索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他不能相信引月的话，“小丫头，我不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右手便被人拽住了，顺着右手望去，是一个躺在地上的病人，看起来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林……大夫，就让他……试试吧，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我……想活。”
这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刚说完手上就没了力气，不自觉地松开了林景文的右手，大口粗喘着气。
看着眼前这人，林景文眼神晦暗不明，片刻的沉默后，他抬眼看向引月，“小丫头，我可以让你医治这里的人，但我有一个要求。”
“林前辈，但说无妨，晚辈定然遵从。”引月答道。
“你用来医治瘟疫的药，要让我来试药，我得要确定你的药没问题，才能给这里的人用。”
“不行！我不同意！”
引月还没有回话，黄昭倒先一步回绝了林景文的要求，“林大夫，您年岁已高，不能试药，要试药就让我来！”
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结果反被林景文敲了下脑袋，“你试药？你懂药吗？你了解病症和医理吗？”
“我！反正…….。”黄昭还欲再说，却被引月打断了，“晚辈愿意满足林前辈的要求。”
“不行，唉，这怎么能行呢？”不止是黄昭，这帐内的其他人也这般说道。
“黄副尉放心，我定然会还你一个平安无虞的林前辈。”引月眼含笑意，以此宽慰黄昭的担心。
“好！小丫头，有点儿魄力，你跟我……。”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林景文突然双目瞳孔微怔放大，然后整个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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