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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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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灵仙界的西南方突升起一道白光,引得仙界不少灵精和仙人驻足侧目。
仙人们驻足的时间很短,只有少数第一次见到此景的灵精,仍在望着西南方。
“快走啦,许是又有谁家仙宫的灵植灵兽修化得道了,别再看了,逢缘仙君还等着呢。”
听到逢缘仙君四个字,还在望着西南方的小白茶花精只能悻悻地收回目光,继续跟在前面花精的身后。她脚虽向前,却又频频回首,还在小声喃喃道:“方才白光所在的地方,是哪位仙人之地?我怎么好像从未听说过……。”
心中多有疑惑,小白茶花精的脚步自然便也慢了下来。
领头的花灵是文殊兰所化,文殊兰的灵阶在这群花精之上,幻灵仙界的花精皆为她所辖。
文殊兰见白茶花精落下队伍,便回队伍最后去寻她,“幻灵仙界的西南方,是为天衍仙境,仙界少有关于天衍仙境的传闻,你就别瞎看了,还不快跟上。”
不待白茶花精反应,文殊兰就已经拉着她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紧接着额头被轻轻一敲,头顶传来文殊兰的声音,“你呀,就好好跟在青湫仙子身边修行,将来自然也能如方才那般得道。”周遭的其他花精也被白茶花精逗笑,纷纷看向白茶花精。
白茶花精不好意思再继续回首,只好乖乖跟在文殊兰身后,朝着逢缘仙君的仙府而去。
这次她的脚步不再迟缓,但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这天衍仙境到底是何神秘之地,她竟从未听闻过,以致于她边走边在心中幻想着天衍仙境的景象,许是像正宇殿那般的肃穆,或是像寒枢宫那般华美,又或是像……。
白茶花精不知道的是,远在西南方的天衍仙境,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华美,更没有肃穆之气,只是独占了西南一方而已。
天衍仙境浮于云端之上,又落在璇水之中。
远眺之,整个天衍仙境似是被层层浮云包裹,云端内是何景象无人能知晓,就如人世间变幻莫定的命运,难以捕捉,又皆似幻象。
其实早在千年前,幻灵仙界还流传着天衍仙境的传闻,只不过传闻都不大相同,有仙人说他看到的天衍仙境是一座耸立峭峰,也有仙人说她看到的天衍仙境是一片桃花林……。
虽然仙人们所言的天衍仙境都不相同,但有一点却皆是如出一辙,那就是他们所见到的天衍仙境之门。
门却又不是门,而是一座红桥,红桥坐落在璇水之中,向前延伸至仙境深处,踏上红桥,便能随之进入天衍仙境。
天衍仙境内琼楼临立,皆位于璇水之上,璇水闪着蓝色荧光,整个水面就如同一幕星辰。
而刚刚升起的白光就来自于天衍仙境的西方,现下还能听到西方有些许响动。
原是西面的一方摘星石修化成形,许是刚化成仙体,这摘星石还未适应,举手投足间都略显迟钝。
而且身旁还有不少树精、花灵围着他看,他倒是显得更为局促了。
就这样被精灵们围住瞧着,摘星石脚下不自觉地向后退去,退着退着,突然一脚踩空,身子猛地向后仰去。
他这才想起来,身后是可灭万物的璇水。
完了......。
树精、花灵见摘星石掉下观星台,不禁都叫出了声,他们才刚尖叫出声,就见到一道由羽衣甘蓝化成的法气,托着摘星石的后背,将他又送了上来。
“是引月仙子来了!”
“还好有引月仙子在,不然摘星石就要在化仙的第一日便身陨了。”
差点就成为幻灵仙界最短命的仙人,摘星石踩着脚下的地面,惊魂未定。
片刻后,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朝着法气消失的方向,俯首作揖道:“摘星石多谢引月仙子,救命之恩。”言语间皆是恳切。
话音刚落,摘星石作揖的方向,便幻出一道仙影,身着竹蓝与雪白色相见的纱裙,裙尾坠托在地面上,腰间的丝带环着一块青绿色的月牙形玉佩,玉佩又坠着两条淡黄色的飘带垂下。
引月仙子向着摘星石走来,引得飘带末处的珠饰轻声作响。
“你既已修得仙体,又化作人形,便该有个名字了。”引月仙子看向摘星石,摘星石心有所动,直起身注视着引月仙子道:“全凭仙子往常里点化,我才能修仙得道,还请仙子替我取个名字。”
听到摘星石的话,引月仙子摇了摇头,又抬手一挥,天衍仙境便变了节气。
原本应该四季共存的天衍仙境,眼下已全变成了阳春季节的景象。
“你能修仙得道,靠得是你的机缘,与我无关。”
说罢,引月仙子走到观星台中央,指尖轻触眼前的树干,一瞬间,周遭所有的树便开了花。正在还在吵闹的树精、花灵都没了声音,全沉浸在万树齐放的美景中。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引月看着眼前的景象沉吟道:“不如你便叫落星吧。”
她折下其中一枝,施以法术,这枝花便浮在空中,以最精纯的皎光淬之,在银色的皎光之中,折花慢慢变了模样,化作了一把木剑,剑身上映着花瓣。
折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直接飞向了摘星石,绕着他的周身浮空着。
“这柄木剑,便当是我送你的得道之礼吧。”
听了引月仙子的话,摘星石这才敢伸手去碰这柄木剑,木剑感应到他,立刻又幻化成一枝花直接插在了他的发间,宛如一根发簪。
他不禁抬手碰了碰,然后又立刻拱手道:“落星多谢引月仙子赐予法器。”
摘星石这一谢辞,也算是默许了引月仙子方才所取之名。
“仙子,我也想要!”一个小花精凑了上来,接着又有别的树灵也凑到了引月仙子的面前道:“对!,我们也想要,仙子偏心。”
引月仙子神情有些无奈,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她任由精灵们围着,语气柔和道:“待你们也成仙得道之日,我自会也送你们法器。”
小精灵们显然听不进去引月仙子这句话,都还在嘀咕着说什么现在就想要的话,眼看时辰快到幻灵三刻了,她只好道:“好了,都听话,先别闹了,幻灵三刻快到了,我要赴人间了。”
听到这句话,围在引月仙子身边的精灵们都自觉地散开了,“仙子怎么这么快又要去人间了,我记得仙子不是昨日才刚去过。”
这话刚被问出来,立刻就有别的精灵抢着答道:“这个我知道!因为仙界一日,人间一年!”
“仙子可是要去化人间的乱世之劫?”半响未曾出声的落星,望着引月仙子的背影问道。
“人间的乱世之劫,非我所能化。”
周身的精灵散开后,引月仙子面前便凭空生出一道结界之门,精灵都知道,这是引月仙子的极行之法,此法术可瞬间抵六重界的任何之地。
人间,是第二重界。
“万物有常,天道无常,诸象阴阳,皆为天机。”引月仙子侧身回首,看到精灵们一脸迷惑的神情,又看向落星道:“我们天衍仙境,虽推衍天道,化六重之劫,但万物皆有其自行之轨,非不可乱。”
落星一副受教的表情,“多谢仙子赐教。”
引月仙子淡淡一笑,“你才刚修得仙体,日后还需自行参悟其道,你可跟在卿云师兄身边修悟,昨日我已传书于他,你现下便去寻他吧。”落星神色诧异,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方才引月仙子说的是昨日传书于卿云仙君,可明明他今日才修化成仙。
如此看来,引月仙子不愧是天衍仙境的主人,这仙境的万事万物皆在她的推衍之中。
又或许不止是这天衍仙境,六重界亦是如此。
思及至此,落星神色已恢复如常,待他再看向引月仙子时,只看到引月仙子穿越极行之门的残影了。
一缕竹蓝色的裙尾没过,极行之门遂与之一起消失,天衍仙境又瞬间恢复如初,从刚刚的阳春之景,变回了四季之景共存的仙境。
与此同时,人间的极北之地——北宁,突然生出了一道光亮,一个身影从这道光亮中走了出来,便是引月仙子。
北宁,地处宣朝的塞北之地,放眼望去,大漠孤凉,荒无人烟。
此时又正值人间的冬日,寒冬飘雪,莹莹白雪将无边的荒漠全然覆盖,银装素裹,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引月在心中略作估算,时辰尚早,此处距离北宁城不远,行路便可赶到,便没有用法术瞬移,一步一步向着北宁城走去。
大漠沙尘积重,又有素雪堆压,行走颇难,引月便施法,将脚下沙尘中一块不起眼的石子,变幻成了一头石驴。
她正要坐上石驴,却突然瞧见,刚刚被这块石子压着的地方,冒出了一株绿芽。
沙漠之地,能生出绿芽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在如今寒冷的冬日,引月心头微动,随手就给这株绿芽生了一道结界。
“你既能生在这寒冬大漠,又与我相逢,便是有缘,那我便替你挡一时风雪吧。”
随后,便乘着石驴远去了。
远处的北宁城,却不如这绿芽般有生机。
恰与之相反,北宁城门紧闭,城内一片死气沉沉,城中正道两侧,隔几步便有尸体横在街边,还不时有身着戎装的士兵来收敛尸体,这些运着尸体的板车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尽头处不断升起浓烟,直冲云霄。
那些运着尸体的板车,最终停在了北宁军营之外,也正是这浓烟升起之地。
士兵放下板车,上前一步道:“头儿,这是今日城中的最后一批尸体了。”黄昭略微抬头,斜着眼瞥了下士兵身后的板车,退后几步让开身前的道路,“快送进去吧,烧完我们就赶紧撤了。”
板车上的尸体被士兵扔在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周遭的士兵都神情木然,没有任何恻隐惋惜之情。
待尸体被烈火焚尽,士兵们都退了出来,朝着领头的黄昭回禀道:“头儿,都已经完事了。”
黄昭未曾回头,直接朝着军营大门前去,“走吧,该回去复命了。”士兵们都跟在黄昭的身后,进入了军营,待快到军营大帐时,黄昭停下脚步,“你们都先回军帐中,我去向秦军师复完命便回去。”士兵依言回了军帐。
黄昭是军中的副尉,统领所有步兵,他抬头看了眼漫天飞雪,暗自叹了口气,朝着军营大帐而去。
“还请通传秦军师,副尉黄昭……。”黄昭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军营大帐的外帘便被猛地掀开,一具还流淌着鲜血的尸体就被抬了出来,旁边守卫的士兵赶紧拉着黄昭靠后。
温热的血滴在雪中,很快便没了踪迹。
大帐的守卫士兵已是司空见惯,朝着黄昭作揖道:“黄副尉不必惊慌,方才这人乃是景国奸细,军师与世子正在帐内,您在此稍候,我这就进去通传。”守卫转身入帐,黄昭候在帐外,他认得刚刚被抬出去的那具尸体,是七日前来军营中的医师,名唤云起。
七日前,他正在军营外巡查,这个名叫云起的人寻到了他,称他有治疗北宁城中瘟疫的法子。黄昭虽心有不信,但也不敢草草就叫他走人,最终还是禀告了军师秦未溟。
云起来的前五日,城中因瘟疫而亡的人确有减少,只不过这三日突然又增加了,其中详情他也不知。
此刻云起被杀,又被判为景国奸细,而他恰巧又是当初那个引见奸细的人。
方才士兵所言,那位世子正在帐中,想到这里,黄昭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若单是引见云起之事,他倒也没有十分畏惧,可这事若再加上那位世子,他心底的恐惧就开始无限蔓延了。
他们的这位宣国世子——沈随,一直不受宣帝待见,只因他的父亲是宣帝的兄长,宣朝曾经的太子。
这位世子尚在襁褓中时,他的父亲便去世了。
去世后的第二年,如今的宣帝便登基了,而这位连话都不会说的小世子,也自然而然地过继到了当今皇后的膝下,养在深宫。
这些年,除了一个世子的名头,宣帝至今没有给他任何实质上的权利。
五年前,沈随突然被派到这极北之地的北宁城,原以为这位矜贵的世子,定然要慢慢折在这大漠中。
可谁也没想到,这世子非但没有自生自灭在这大漠中,反而将这民生凋敝的北宁治理地井井有条,只不过手段狠绝了些。
比如这次的北宁瘟疫,这位世子便秉承着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自瘟疫发生,世子杀的人少说八百,多说也有一千了。
不等黄昭再细思,大帐的外帘又被掀开,守卫的士兵去而复返道:“黄副尉,请进吧,世子和军师都在帐内等您了。”
黄昭本想再向这位守卫士兵多问几句内情,但见世子和军师都在帐内等着,又不敢耽搁,只好硬着头皮入了帐内。
穿过外帐,很快便到了内账帘前,他整理下自己的戎装,然后俯首朝着帘内道:“步兵副尉黄昭求见。”
“进来吧。”
帘内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黄昭听出了这是军师秦未溟的声音,抬头掀开内帘,入了内帐。
待他进入内帐才发现,帐内竟还跪着三人,沈随坐在帐内阶上的高座上,秦未溟站在阶下的左侧,正看着他。
黄昭跪下低头道:“黄昭拜见世子和军师,属下按例前来禀告今日城内瘟疫死亡情况。”没有人回应黄昭,这下他心里更没了底,但也不敢抬头去看座上之人的表情。
片刻后,还是那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今日城内死亡多少人?”黄昭不敢去抹额头的汗水,他抬头看向秦未溟,细汗便顺着他的面颊流下,“回禀军师,今日城内死亡三百三十一人,属下已带人尽数焚尽。”
“你可记得七日前你带来的云起?”
秦未溟没有对死亡人数多做论断,反而是直接问起了黄昭,黄昭小心翼翼答道:“属下记得,七日前我在军营门口遇到他,他说他能解决城中瘟疫,于是我便将他带来见了军师,后面的事情属下便不知道了。”
听完黄昭所言,秦未溟略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你身旁跪着的这三人,皆是这七日与云起接触频繁之人,方才他们已经交代了云起是景国派来的奸细的事实,且他们已被云起收买,助他在城中投毒,所以近三日,城内死亡人数俱增。”
秦未溟此刻已是胆战心惊,不敢说话。
“方才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云起的尸体,你可有什么想说的话?”秦未溟的语气仍是温和,但这句话却又好似在问黄昭有什么临终之言一般。
“属下对云起的了解刚刚已经言尽了,他是奸细一事,属下全然不知,也相信军师和世子定能明辨真相。”
黄昭朝着世子俯身磕头,他的头抵在合起的双手上,没有抬起。
一时之间,帐内静谧无声,只有取暖的火盆内响起燃烧的吱吱声,突然,黄昭感觉前方传来了声音。
高座上的世子换了个姿势,不紧不慢道:“来人,全都拖出去杀了。”
黄昭顿感眼前一片泛白,头脑有点发晕,险些腿软 。
虽然他早就设想到了,以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世子脾性,今日他是难逃一劫,但真正听到世子这句话,他还是浑身没了力气,以致于迟迟没有抬头,还维持着刚刚跪拜的动作。
士兵很快进入了帐内,依次拖走黄昭身边的人,身旁那三人还在一直喊着世子饶命,但沈随全然充耳不闻。
等到士兵来拖黄昭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方才替黄昭通传的士兵入内,跪在地上道:“启禀世子,军营外突然来了一人,说……。”
士兵欲言又止,秦未溟喝声道:“世子面前,怎可吞吞吐吐,还不快说。”
“说……,说有办法能解决城中的瘟疫,而且说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为担保!”
士兵一鼓作气说了出来,秦未溟听完,转身看向阶上的沈随,沈随将目光从黄昭身上移开,淡淡笑道:“有意思,又来一个,未溟,这是第几个了?”
“算上云起的话,这是第十一个声称能治疗瘟疫的人。”
“不过,前面的十个人已经都是死人了。”
秦未溟如实回答着沈随。
沈随若有所思地将目光又放回了黄昭身上,片刻后,他缓缓道:“黄副尉,不如与我们一起见见这第十一人。”
黄昭莫敢不从,原本要拖走黄昭的士兵见势也退出了帐外。
秦未溟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守卫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那人带进来。”守卫应了声是,连忙朝着帐外去请那第十一人了。
帐内陷入沉默,好歹暂时保住了性命,黄昭这才敢抬头看向这位世子。
看到沈随的第一眼,黄昭心中非常诧异,因为这世子实在是……实在是过于貌美。
他是个武夫,没什么文学造诣,实在是找不到词语来形容眼前的这位世子。思来想去,他只能用貌美这个词来形容。
这位世子,虽为男子,却比黄昭见过所有女子还要貌美。
可谁又能想到,如此容颜的人,刚刚还要杀了他,转眼间又留下了他的命,性情多变,阴晴不定。
黄昭不敢对沈随多做打量,很快便收回了目光,默默等待着第十一人的出现。
未过多久,帐外又响起了守卫的声音,“世子,人已经带到了。”
话音刚落,帐帘便被掀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谁也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