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和她的猫》野樱西瓜

8、008

　　转眼间秋去冬来，又过去了两个月。

　　终于，刘玙带领的军队在十一月初到达了边关洛邑。

　　征西大将军郑卫接到了消息，提前带人在关口处迎接圣驾。

　　待刘玙出现，郑卫恭敬上前跪拜，欲述君臣之情。

　　刘玙却不打算浪费时间在这些虚礼上，只简单说了两句，便命郑卫带他去征西将军府，随后两人在府内详谈了两个时辰才散。

　　但是这些都和姜妙的关系不大。

　　她想的是，走了四个多月，终于到边关了啊，真正的刀光剑影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但是真来了这里，她发现自己的兴奋好奇大于担忧。

　　能过这么一番大漠荒烟，羌笛胡马的日子其实还不错。

　　吹着干燥的风，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有穿着汉服的中原人，也有身着胡服，深目高鼻，浓鬈卷发的姜戎族客商，连房屋建筑都和京城是不同的式样，真是新奇得很。

　　姜妙和刘玙也一同住进了郑卫的征西将军府以后，就急着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忙着带宫女青薇逛街去了。

　　当然，暗卫什么的自然少不了。

　　主要是姜妙不想太兴师动众，引人注目，只想充分的体验一把当地人的生活，所以特意命侍卫们乔装改扮远远跟在后面就好。

　　她和青薇一路在这街道上走着，看着路两边各色的摊子、店铺，简直什么都想买。

　　但是最终，她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成衣铺子上。

　　由于地处边关，所以这里很多铺子里都有卖外族服饰的。

　　姜妙早就对那些胡服感兴趣了，遂急不可耐的进店里买了一套穿起来。

　　和以往娇柔的形象不同，穿上紧身胡服，脚蹬革靴的她看起来英姿飒爽，更多了几分灵巧的姿态。

　　姜妙穿着新买的胡服，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在征西将军府附近的流芳街上走着。

　　据说这条街道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是这里住着一名寡妇，自丈夫死后不肯改嫁，一直辛勤养育孩子，将孩子带成了当地有名的大官，人们为了表彰她的做法，故而把街名改成了和她的名字相似的流芳街。

　　正这么兴致勃勃东看西看的时候，迎面却突然撞来一个青年，就好像是直冲着姜妙过来的一样。

　　姜妙躲闪不及，被那青年撞到了一旁的摊子上。

　　后面跟着的暗卫一看，马上就要出手了。毕竟这是圣上的宠妃，万一哪里磕着碰着了受罪的可是他们。

　　姜妙却偷偷朝他们摆了摆手，不知道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便停了走过来的脚步。

　　姜妙揉揉被磕到的肩膀，三步并两步走到了那急急忙忙往前奔的青年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撞了人这就要走吗？”姜妙在他身后问道。

　　那青年见人追上来了，心里一咯噔，但还是嘴硬着说：“撞了就撞了，你又没怎么样，追过来干嘛？”

　　“你要是只撞了我，我倒也不说什么了。可是，你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钱袋子还我！”姜妙边说着边冲那青年伸出了另一只手。

　　刚才姜妙被撞的时候就察觉不对劲了。那青年的手法并不是很好，偷偷摸她钱袋的时候力气太大，虽然也顺走了钱袋，却被姜妙给发现了。

　　今天逛街的兴致足，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况且她看那青年长得瘦弱得很，也不怕他对自己如何。反正真出事了暗卫也会及时赶过来，所以就没让那几个跟着的人立刻过来，先自己带着青薇去找那青年了。

　　青年被姜妙这气势给吓了一跳。

　　今天是他第一次出手行窃，没想到就被人给抓了个正着，本来就底气不足的他瞬间泄了气。

　　伸手从自己的胸口掏出了姜妙的钱袋子，那青年边把它递给姜妙边委屈的求着情：“这位姐姐，我知道自己行窃不对，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求求你不要告诉官府。官府的刘老爷做事最是严苛，要是被他抓起来我最起码要被打五十大板还要关两个月。我妹妹，我妹妹她还一个人病在家里，我要是被抓起来了就没人管她了……”

　　姜妙听了本来不想信的，这种以偷盗为生的人嘴里都没有一句实话，往往被抓了就拿自己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唬人，博取同情。

　　但是这个青年的神情认真又着急，说着说着眼睛都要红了，看起来又不像假的。

　　看他的年纪也不大，姜妙试着问了问：“你们爹娘呢？”

　　没想到那青年一听到她问爹娘，本来就有点红的眼眶直接流下了眼泪。

　　“爹娘被抓了，被允姓戎族人抓走了……”他擦了下眼睛，喏喏回道。

　　姜妙知道最近来犯大梁的就是允姓那一支，而且看他那样子，就更加相信他没说假话了，一时生了恻隐之心。

　　“好了别哭了，你把前因后果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姜妙安抚着哭泣的青年，带着他进了附近一家酒楼，开了包间，让他慢慢讲。

　　那青年父母不在家中，年纪本也不大，一切都得靠自己操持，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又恰巧碰上年幼的妹妹生病，实在是没钱用了，这才想到了偷。

　　今日被姜妙这一问，遂把满腹的委屈都倒了出来。

　　姜妙得知，这青年因得在氏族中排名第四，因此被父母起名叫了钱小四，今年只有十六岁。家中除了他，还有一个刚刚五岁的妹妹，离不开人照料。

　　他们的父母是靠给当地富户放马为生的。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但是好在一家人相亲相爱，所以也很是和美。

　　前段时间，钱家夫妇和往常一样出发去了野外的回乾马场放马，却没按原先的时间回家。

　　钱小四觉得不对劲，安顿好了妹妹，就打算去回乾马场问问。结果刚出门就得知了那允姓戎族的人当天刚好去了回乾草原掳人。

　　钱小四急了，急急忙忙奔去了回乾马场，果不其然没再见爹娘的身影。问过附近的人，都说刚才允姓戎族人掳走了好多人，估计他爹娘也在其中了。

　　钱小四遍寻父母不着，只得悻悻回家，担起了照料妹妹，支撑家务的责任。

　　但是他毕竟也是个孩子，父母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本就担忧的厉害。又碰上家中的银子都用光了，他还在读书的年纪，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一急之下就想出了偷这个法子。

　　姜妙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知晓了这钱小四确是情非得已下走了歪路，遂教导了他一番，又把身上的银子给了他，让他好好养活自己和妹妹。

　　钱小四收了银子又是一番感激跪拜，姜妙却不以为意。

　　将钱小四扶起来，姜妙又问道：“那允姓戎族的人为何要掳老百姓？”

　　“他们一贯如此的，凶狠野蛮，仇视我们大梁朝的人，总是随意掳走老百姓回去虐杀取乐。我都不知道爹娘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看得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