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事业线时顺便攻略男主吧》三五时月

3、第三章

　　二人刚走出大厅，沈明兮就道了声谢。

　　“不，今日是我孟浪了，向你道歉。”

　　沈明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周溯当时就在大厅里，自然是听见了二人举杯后众人的议论。

　　“周家主看破不说破罢了，还没感谢您陪我胡闹呢。”沈明兮深知自己性子的恶劣，当时四目相对，周溯又是自己的攻略对象，沈明兮那是恶向胆边生啊。

　　沈明兮大庭广众之下那般作为，自然是想要看周溯的反应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也举起酒杯。

　　周溯也笑出声来，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随后又说道：“再者，今晚的事情，即便我不出声，你也不会轻饶了他们。”想起沈明兮那句“栓牢了”，他语气中的笑意更甚。

　　“不，”沈明兮摇头：“说到底我现在是一介孤女，无权无势的，言语上再怎么强势，对于那些人来说，也终究是无关痛痒的。韩家也是做钢铁生意的，您开了口，自然是不一样的。”

　　二人走到假山旁的亭子里坐了下来，让侍者离开后，沈明兮拿起石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和周溯各倒了杯茶。

　　“多谢。”周溯接过茶盏，“怎会是无关痛痒？你接手帝江之后，打算如何处置韩家？”

　　“自然是要和韩家解约的，不光如此，另外两家钢铁供应商我也要一起解约。”说道正事，沈明兮也不像之前那样，语气里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调笑了。

　　周溯点头，示意沈明兮继续说下去。

　　“帝江之所以会连年亏损，主要原因不外乎是机构臃肿、效率低下和成本居高。其实目前最好解决的也最需要解决的，是采购成本问题。原本的钢铁供应商之间沆瀣一气，提高报价又以次充好，这成本怎么可能会低？”

　　沈明兮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那好二叔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好面子。当年我父母亡故之后，他立刻用韩家替换了原本的供应商，韩家产能不够，才又另外签约了两家。”

　　“从帝江第一年亏损之后，他本就应该重新选择供货商，只不过，他一是抹不开韩云的情面，二来嘛，他自然是不愿承认自己能力比不上大哥，娶的妻子更是不如大哥。后来帝江的亏损日益严重起来，他就更没有那个魄力去解约洗牌了。”

　　沈明兮的语气中只是微微带着些嘲讽，更多的是阐述事实的平静。可随即，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倒有些以茶代酒，借酒浇愁的意味：

　　“可他也不想想，帝江当年被称为技术帝江，不正是因为帝江拥有堪称世界一流的技术和研发中心吗？直至今日，帝江的发动机在世界上也首屈一指，何愁没有供应商竞标？”

　　说到这儿，沈明兮的语气中难得地带了些怒意和哽咽，帝江的技术和研发中心是她的母亲叶漫一手创立的，她同时也是首席研发专家。

　　大概是因为接收了原主的记忆，沈明兮的情绪也有些受到影响。更何况，原主记忆中的那位惊才绝艳又极富远见的能源动力专家，实在是让沈明兮敬佩不已。

　　周溯没有说话，只是抬手为沈明兮添了些茶水，静静等待她平定心绪。同时，他也在暗暗赞叹沈明兮的见解。帝江的确是有东山再起的资本，但前提是沈明兮所说的问题要得到妥善的解决。

　　机构臃肿的问题在沈茂勋掌权的后期就已经出现，沈茂勋有意解决，但各部门为了自己的利益，也都不肯退让。也正是因为各机构之间的踢皮球，导致了效率低下的问题。

　　采购成本，尤其是钢铁成本居高不下，应该是沈明兮今晚找自己的主要原因。但其他的问题，眼前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儿又能给出什么样的解决方案呢？

　　很快，沈明兮又恢复了大小姐的矜贵和上位者的从容，她看向周溯，问道：“您说呢？”

　　周溯一下子瞧见了那一双明显是被泪水浸湿过微红的狐狸眼，偏偏这眼睛眼尾上扬，那不只是笑意，更多的是野心。

　　从知道沈明兮以离开海城为条件交换帝江的所有权起，周溯就知道，她的魄力远胜常人，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决心和信心舍弃沈氏的，即使是一个正在走下坡路的沈氏，比如沈茂言，比如韩天。

　　现在被这双眼锁定，周溯突然也拿起茶盏一饮而尽，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频率有些快。

　　沈明兮也不等周溯回答，继续说道：“六年前，周家主将周氏最大的钢铁生产工厂选址在港城，除了因为港城海运发达，便于矿石运输，想必也是有意于和帝江共同打造产业集群的吧。”

　　“不错，只是后来便搁浅了计划。”周溯没有提当初放弃的原因是沈家夫妇的离世。调查了沈茂言在接收沈氏集团之后的所作所为，周溯自然是不愿与之合作的。

　　“那不知现在，您是否有兴趣重启计划呢？”

　　“溯是个商人。”周溯在笑，但沈明兮却知道，这是周家主的考验。但沈明兮既然敢约他，自然有所准备。

　　“从明天开始，我会着手关闭无效率工厂，裁减员工，重新甄选一级供应商，组建跨职能团队，调整内部组织架构，研发新产品，预计在六个月之内将总成本降低20%，生产能力利用率提升至80%。”

　　坐在石凳上，沈明兮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这是猎豹捕猎时惯用的动作。

　　“如果是和沈总合作，溯自然是不胜荣幸。”沈明兮提出的方案和周溯所想，相差无几。

　　听到周溯对自己的称呼变了，沈明兮知道，自己通过了考验，但她的目的却不止于此。“不，不仅仅是合作，我想，如果周家主愿意融资，那将会是一个收益更大的双赢局面。”

　　“嗯？”沈明兮的想法倒是超出周溯的意料，他原以为，沈明兮的来意只是让周氏成为帝江的钢铁供应商。不过转念一想，倒也算是合理，帝江濒临破产，资金链几近断裂。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沈明兮还能拿出什么打动他。他并不觉得沈明兮是在异想天开，或者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从刚刚沈明兮对于帝江破局之法的准确判断可以看出，她有野心，但也有足以匹配的能力。

　　“帝江在十年前就已经着手轻质材料的研发，而这个研发团队的所有权，父亲在飞机坠毁前就远程转交给了我。”沈明兮的手握紧了茶盏，随后又轻轻放开。

　　“抱歉。”周溯看到沈明兮发白的指尖，几乎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

　　“没什么的，我知晓，您本意并非如此，但这些本就是绕不开的。我既想要周家主的融资，自然是要坦诚些。”沈明兮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的钱全都用来养着这个团队了，今年还真让他们做出了些成果来。”

　　“20个亿，25%的股份。于我，一是解决眼下现金流断裂的问题，二是有了周家这样所有企业都梦寐以求的合作者。于周家主您，听闻新材料领域是周家钢铁的主要转型方向，那么，这个团队的研究成果，我将与您共享。”

　　“可是，溯好像在给沈总做苦力呀，新材料投入量产之后，最先受益人也是沈总吧。”看着沈明兮又恢复了斗志，周溯也难得开起了玩笑。而且也不得不承认，沈明兮开出的条件，很动人。

　　沈明兮自然听得出这是句玩笑话：“不，我们俩是一家的。”说着站起身，伸出了右手。

　　周溯会意，也站了起来，轻轻握上了沈明兮右手的手指部位。

　　“礼仪周到”沈明兮在心里给周溯的好修养打了满分。

　　“周先生。”沈明兮的语调和笑容终于流露出属于二十岁少女的调皮，还含着一丝亲昵。

　　周溯明显愣了一下，自从十年前他执掌周家，又用雷霆手段使周家在豪门世家中登顶以后，人人见他，都尊称一声周家主。

　　“沈总，很荣幸成为您的合作伙伴。”

　　“明兮亦然。”

　　等二人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散着步回到大厅的时候，沈茂言刚好致辞结束，宴会落下帷幕，只等宾客各自离去。见此，二人又转身离开。

　　“周家主，请留步”，沈茂言从身后赶来。看样子倒是专程来找他们的，不，准确来说，是来找周溯的。

　　沈明兮暗叹沈茂言的愚蠢，周溯要是真的想要联姻，早就付诸行动了，金融巨头的李家、搞能源的崔家，做零售的安家，海城虽没有哪家比得上周家，但和沈家旗鼓相当的也还是数得出几家来的，哪里还轮得到沈明瑄？面上却笑着叫了声叔父，沈茂言赶紧摆手，又立马看向周溯，不给沈明兮再说话的机会，“周家主，不知是否可以邀您进书房详谈一番？”

　　他本来以为成功地将沈明兮赶出海城便可高枕无忧了，可今天这一天，只要沈明兮一叫叔父，再配上那貌似乖巧的语气，就绝对没有好事发生。更何况，她现在好像还攀上了周溯这棵大树。

　　若不是宾客还未散尽，沈茂言现在甚至不想应沈明兮的这声叔父。他现在只想竭力促成和周溯的联姻。

　　“沈二爷，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周溯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沈茂言心下一惊，没再说话。

　　“周家主，明瑄钦慕于您，难道连追求的机会都没有吗？”这时沈明瑄从二楼下来，说了这么一句。

　　沈明兮只觉得惊叹，沈明瑄这种愚蠢的招数到底是和谁学的？没看到要离开的宾客都转过头来，站在原地，看着周溯吗？

　　这场景，沈明兮突然觉得有点眼熟啊，沈明瑄该不会是和自己学的吧？但她都不知道看看对象的吗？沈茂言能被自己威胁是因为他本就理亏，又是好面子装仁义的性格，而且他只想着赶紧让沈明兮离开海城，不想节外生枝。

　　可周溯是什么人？20岁接手周家时没有一人敢发出质疑，22岁时同时收购Y国一家没落的钢铁企业和一家海上运输公司，在一年之内扭亏为盈，并且通过这家海运公司联通了周氏总部和整个E洲的生意，24岁在港城建立了华国唯一的能生产优质钢材的炼钢基地，28岁登顶华国首富。

　　都说周家主为人虽冷淡疏离却不失谦和守礼，但要是真的就能这么被威胁，那岂不是浪得虚名？沈明兮真的很想摇一摇沈明瑄的脑子，看能不能晃出水来。

　　“二小姐错爱，溯无福消受。沈二爷以后的合作，周家亦如此。”周溯的语气一贯的平淡执礼，内容却让沈茂言父女二人几近绝望。

　　这时，沈明兮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周溯：“周先生。走吧，还等着您签合同呢。”

　　周溯顺势而为，说了句“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