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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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风拂面，今天3月21号，樊易然和陆睿的婚礼。
这场婚礼说大不大，说少不少，基本上北峰所有的豪门都派了一个人来做做样子，当天秦熙和博延携手共席：“新婚快乐。”
“谢谢。”樊易然穿着一身白纱，一头棕发披散开来，脸面含笑。别人都说结婚是女人最漂亮的那天，现在看来是真的。
几人闲聊了一会，还没开始博延就被人灌了三杯酒，秦熙看着他酒杯里的酒一直减少，开始微皱着眉头，唇也抿成一直线。
内心的愤怒在漆黑的双眸里体现得完完全全，敢喝这么多信不信我回去打死你！
许久过后，在场的灯光熄灭，他们按位就坐。
面前的玻璃杯都被倒上了酒。博延看着秦熙面前的杯子，酒红色的液体应约倒映出他们的脸庞，他轻声喊了一下站在一边的服务员：“麻烦给我拿罐汽水。”而后，他把她面前的酒拿走，放到自己面前：“这个给我。”
“别喝太多，醉了我带不了你回去。”
博延毫不在意似的摇晃了一下红酒杯，抿了一口红酒，一股酒香在舌尖上蔓延，浓郁顺口。而后随性地答道：“知道了。”
秦熙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默默灌了一口可乐，鼓着脸里面都是气，甜丝丝的，却没把她的嘴角重新扬起。
身旁的人看着她的脸，忍不住捏了一下：“不会多喝，放心吧。”
过了没多久，四周响起一些古典音乐，大门被缓缓打开，樊老爷子挽着樊易燃的手，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在他已被岁月摧残的面容上流淌，但眉眼之间依旧透露着喜悦之色。
他们踏着红毯，一步一步走到最前面的台子上，然后樊老爷子松了手，把樊易然的手交到陆睿手中，只字未语，又好像已经胜过万语。
陆睿轻轻握住他老人家的手，语气真诚，没了从前的那股漫不经心，眸子底下的坚定映入在场所有人眼里。
不知道为什么，秦熙看着这一幕有点感概，但她爸爸去世了，以后无论是和谁结婚都不能挽着她的手了吧。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子女，他们真的很辛运。
她看着他们交换了婚戒，喝了交杯酒，开始到不同桌敬酒。
陆睿单手插兜，一只手挽着樊易然，脸颊被酒熏得微微泛红，步子迈得很大：“来，博延，敬你的。”
博延依旧淡定从容，语气也是往常般的平静：“你别喝太多，小心今晚干不了正事。”
闻言，樊易然的脸下意识红了，她转身望着秦熙那杯冒着气的可乐，桃红色的唇瓣被酒染深了几分，像是一碰就能滴出血来。
她和一旁的路人敬了杯酒，然后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他们身上，开玩笑道：“看来某位博少爷把女朋友护得很严嘛，尝一口酒也不行？”
博延看着他们这对新人，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也没太在意，只是简简单单说：“未成年不能喝酒。”
听到“未成年”这三个字陆睿愣了一下？他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秦熙现在多少岁了？”
“十七。”
“今年成年？”
“嗯。”她微微颔首：“十一月。”
听言，他一笑而过：“那博延有没有打算和你怎样庆祝啊？如果要大搞的话估计现在就要开始筹备咯。”
一瞬间，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到博延身上，包括秦熙。众人看着他把酒一饮而尽，挑了一下眉毛，邪笑了一下，轻描淡写的道：“才不告诉你们。”
话音刚落，在场一片哗然，起哄接连不断，他没太关注，像是已经习惯了然，眉眼之间的淡然倒是多了一丝疑惑，吊足了些八卦群众胃口，起码吊足了秦熙。
婚礼结束后，四周的人却也没散，在场一群人嚷嚷着要去闹洞房，秦熙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坐在椅子上努力撑着不让眼皮子合起来。
博延靠到她身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却也不难闻。他的手撑在她的椅背上，抚过一丝丝绒布料：“困了？”
“有点。”她的语气微弱，感觉全身上下都被困意笼罩。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有人把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腿上，抱起。伴随着微弱的脚步声，他们渐渐离开吵闹的人群，回到寂静的车里。
等她清醒时已经是半夜三更，她看着身上的衣服还是刚才去婚礼的那条裙子，四周的摆设也是熟悉的，放松了下来。
她轻手轻脚下床，尽量不吵醒在一边睡着的人，摸黑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抽了套衣服走到厕所，习惯地输入密码看微信，却发现自己拿错了。
【陆睿：诶博延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走了？也不说一声。】
【博延：有点困了，抱歉。】
【博延：下次我请你们吃饭。】
【陆睿：行。】
倏然，她背后关上的门被打开，穿着动物睡衣的某人揉着眼睛站在她面前，气定神闲地开口：“你醒啦？”说完，他就想转身出去，却被扒拉着帽子。
秦熙也不顾自己穿的是裙子，直接跳到他身上，双手碰到那股毛绒时，眼泪也开始不听话冒了出来，在眼眶里试图流出来，裙摆也随着她的动作交叠皱了起来。
博延明显还睡意朦胧，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怎么了宝宝？”
她把头埋在他那身毛茸茸的衣服上，软乎乎的还闻到他身上那股清香，轻微摇了摇头：“没有，我要抱抱。”
“那你洗完澡先，穿着裙子容易着凉，你还没穿拖鞋。”
“不要，我要现在。”
博延看着她莫名水汪汪的那双眸，再看向窗外的黑天，还是败给她了。
“那再抱一会就要去洗澡了。”
她把脸捂在他肩膀上：“好。”
后来，他半哄着半陪着，终于在天亮前把她哄去睡觉了。他拿起秦熙不小心拿错的电话，还是不明白她今晚为什么清醒波动这么大，直到后来他才似乎懂了。
“距离高考还有五十一天。”
“距离高考还有三十天。”
“距离高考还有十五天。”
“距离高考还有三天。”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
“距离高考还有一天。”
在这些每天被无数位老师说几次的声音下，准备了三年的高考终于开始了。
高考当天，秦熙和博延在不同考场，临出发前她问他：“你觉得你能考多少分啊？”
“秘密。”他轻轻把她拢在怀里：“但一定能和你进同一间。”
“啧...”她轻轻搂着他的腰，声音软软的：“那等你佳绩。”
“好。”
半个月后，高考出成绩，秦熙和博延毫不费力成为了理科状元，收到了来自不同学校的邀请，当中不乏有一些国外的高级院校。
那天晚上，博延坐在床上，抱着她：“想读哪间？”
秦熙窝在他怀里，玩着一个破旧的兔子娃娃，随口答道：“都行，我跟着你读。”
“B大好不好？”
“可以啊。”
博延见她心思没往读书上面放，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对着那个已经被自己缝缝补补过很多次的娃娃，上面是不同颜色的丝线，风轻云淡地问：“这个兔子娃娃有这么喜欢吗？”
“你送的诶。”
“你生日给你送一个新的。”
“好呀。”
就这样，这个别人要犹豫一整晚上都未必有结果的事，他们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定了，而这也代表他们的中学生涯就此画上了句号。
过了几天，他们回到母校收拾，经过篮球场时秦熙停下了脚步，当年那个在这里肆意奔跑，众星捧月的少年，终是被岁月带到了她身边。
所有事情好像很突然，又很顺其自然。
“怎么了？”
“没有。”她的头发随风飘扬，握着他的手，鼻头莫名有点发涩：“我们毕业啦。”
“嗯。”他轻微点头，眼光在这个篮球场停留了几秒，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算是他们的开始，他随手揉了下她的后脑袋，看着不远处的新生报到处，声音微微发哑，但还是逗她开心：“我们也老了，你看那边新生报到处，你现在也十七了把？”
秦熙对着他这个二十岁的“老鬼”，轻哼了一声，对着他嬉皮笑脸的：“你才老。”
博延没有回话，往出口的方向走，在她看不到的情况下勾了勾唇。
她跟在他后面，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用黄皮石墙建成的建筑，原来在不经意间这里的每一砖一瓦都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也都承载着他们的回忆。。
正当她想停下脚步再看几眼时，微风拂过，把她的校服裙吹起，形成一个轻扬的弧度，在那一刻，所有和这里有关的事好像都浮现了出来，一片落叶落到她肩上，像是送给她的礼物。
她淡然一笑，眼睛微微合上，棕色的皮鞋彻底踏出学校与外面的交界线。
在心底里私语，
——再回来时就是客人了。
忽然在前面已经走到很远了的人回过头，眉眼不经意一挑，停下了脚步等她：“秦熙。”
少年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敞亮，像是在这条林荫道上不停回荡，余音缭绕在耳瓣上。
秦熙看着那个身影，小步跑着走到他身旁：“知道了。”
再也没回过头。
再见了玥瀞中学，再见了我的高中。
晚上，他们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弄得满地方脏乱，纸书彻底把各自房间内整个地板填满，无意间秦熙翻出了当初博延送给她的那本“英语神笔记”，兴致雀跃地跑到他面前。
她靠在门框上，看着那个头上冒着灰的人，大声冲他喊：“博延！”
这个举动差点把他吓死。他抖了抖，往后挪一下，音色里依旧带着点颤音：“怎么了？”
她拿出那本藏在身后的笔记着：“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你给我送的第一本笔记，我还是有留着的吧。”而后，自然地坐到他腿上，顺手把他头上的灰拨走，看着那点尘埃随着空气落到地上。
博延把四周的杂物拿走，把她的脚抱到身前，双手环住她的肩膀：“让我看看。”
“好呀。”
他随手翻着已经泛黄的纸张，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一个边角被自己不小心撕掉，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看到自己当年写的四个字，一瞬间他的耳后红了起来，逐渐蔓延到脖子全身，
——考试加油。
这短短几个字承载的却是他当初的所有，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写这四个字时是什么感受，现在看来眼眶不自觉湿润。那些无人知晓的暗恋，经年以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熙看着他的睫毛上冒着泪水，眼睛布满血丝，她捧着他的脸，胡子放在手心有点硌手。
她笑脸盈盈的，没个正行：“喂喂喂不是吧博少爷，这么容易就哭了啊，那待会我要是翻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你岂不是要把整个房子淹了？”
她看着他的眼泪渐渐收回，往他怀里扑：“抱抱。”
博延的指尖稍微用了点力，把她的下巴抬起，与自己直视，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却又多了几分玩味：“长大了学会占我便宜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在这方面一般都是普天同庆的好吗？”
闻听，博延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没再管她这个问题，随口问道：“你收拾的怎么样？”
“你过来看看呗。”
“行。”他把怀里的人抱起，放到自己的手臂上，环住她的腰身，走到隔壁房间，看到一叠又一叠书被叠在一起，倒是比他干净不少。
他们坐在地上，秦熙跟个导游似的向他介绍每一样东西的来历，博延坐在一边，不时点点头给反应，无意瞥见放在角落的基本日记本还有笔记本，打断了她的话语：“那些是什么？”
秦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自己曾经的“黑历史”，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连滚带爬的把那些东西拿走：“没有没有，你什么都看不到。”
看着她反应这么大，博延嗤了一下嘴角：“和我有关的？”
“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他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了，他对着那双无助的双眸，走上前，把手放到她的腰后，摸到粗糙的书皮。秦熙的脸更加红了，她把背后往墙上贴，偏偏声音在此时还是软得要命：“这是我的隐私。”
博延站在一边，看着她红透的脸，手撑在那面墙上，把她仅剩不多的路全部堵死，他挑了一下眉骨，痞里痞气的：“还真和我有关啊？”
“是有怎么了？”
“没怎样。”他神色慵懒，可全身上下都透着想使坏的劲，他指尖稍微用了点力，把她的下巴托起吻了上去。
秦熙被她着突如其来的动作扰乱思绪：“博延...”她的手抵在墙上，根本招架不住眼前人此时的深吻，把严防死守的手松开，那些日复一日堆积起来的秘密瞬间掉到地上。
其中一本棕色日记本的扉页露了出来，清秀的字体上面写着一段话，被博延瞥见，
——我无法被所有人喜欢，但我知道，一定会有一个人打心底里爱我。
他没在意这句话，帮她把这个秘密踢到床底下，假装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少女心事，嘴角微扬，继续吻着她的唇瓣，心中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你说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