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定量还是定性》幻兮泉

21、天使羽化

　　一整天，伊羽凡都沉浸在出游的快乐之中。
　　两人一起逛那些老旧的小街，看着那些对于伊羽凡来说很是新奇的东西。
　　不一会儿，艾瑾的手里就拿满了袋子。
　　艾瑾想，不能再让他这么买了，都没法拿了。
　　可是等到伊羽凡兴高采烈的说：“那个东西他好喜欢。”
　　艾瑾还是买了。
　　难得出来一次，何必扫他的兴呢！
　　等两人逛得差不多了，艾瑾将这些买来的物品放回车子里，路过小吃街，里面飘来的全是食物的香味。
　　伊羽凡很想去尝试一下，可艾瑾想着医生的嘱咐，还是狠心的拒绝了。但看着伊羽凡露出沮丧的小脸，难得高兴地小脸又要皱成一团，艾瑾很不忍心，想了一会说：“这样吧！你在这等我一下，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蛋糕店的蛋糕很好吃，上次买的蓝莓芝士蛋糕就是在这里买的。你站在这别动，我去去就来。”
　　伊羽凡才重新喜笑颜开，“嗯，好啊！那我在这儿等你，你快点啊！”
　　艾瑾买了蛋糕，想着过会带伊羽凡到哪里吃饭，吃点什么呢？烧烤一类型的，肯定不能吃了，一般的饭菜，在家里每天都吃，凡凡肯定不想吃。那吃什么呢？要不去吃日本料理，那个比较干净，又很清淡。
　　艾瑾面带微笑的望着远处的白色的身影，白色的身影显然也注意到艾瑾了，挥着手，跑向艾瑾。
　　“碰！”一声巨响，一刹那，艾瑾的笑容凝固了。
　　红色的、殷红的血液，充斥着整个世界。
　　艾瑾疯了似地跑过去，却也抵挡不住伊羽凡被车子撞出去的身形。
　　伊羽凡白色的燕尾服此时已经污迹斑斑，血痕累累，艾瑾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艾瑾此时哭得像个泪人。
　　“凡凡！！！凡凡！！！”艾瑾歇斯底里的呐喊，却再也唤不醒那双散发流光溢彩的眼眸。艾瑾抱着似乎没有心跳，嘴角还在流血的伊羽凡，失声痛哭。
　　“凡凡，你怎么可以这样离开呢？怎么可以呢！我明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你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我真的很笨！明知道你什么都不懂，还把你一个人留在马路边，怎么可以！都是我不好！”
　　渐渐地，艾瑾喃喃低语，用衣角擦拭着伊羽凡嘴角不停溢出来的血水，想起了那只被摔死的小山雀，嘴里也流了很多血，最后就那样掩埋在土里。
　　他不想凡凡一个人被埋在黑漆漆的土壤里，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地底下，凡凡那么的柔软，那么的脆弱，一个人多么的害怕啊！
　　艾瑾仿佛陷入了梦魇之中，与外界隔绝了，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记得一件事，凡凡，凡凡，真的、真的不在了！
　　凡凡，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再也看不见那张苍白但明媚的笑脸了！
　　肇事者逃跑了，有好心的人打了120急救电话，路人议论纷纷，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年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少年，唏嘘不已。
　　不一会120急救车来了，艾瑾将伊羽凡紧紧抱在怀里，其中一位医护人员只好将艾瑾打晕，然后连他一起抬上了急救车。
　　半夜，艾瑾晕晕乎乎的醒来，有那么一刻钟的迷惘，想起凡凡，倏地起身，感到一阵头晕。
　　旁边一个人过来扶住了艾瑾，软语道：“小心点！你的头还晕着呢！”
　　“谢谢你！”艾瑾想要推开他，因为他现在更想知道凡凡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那个人似乎猜透了艾瑾的想法，语气很强硬的说：“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那些事等明天再说吧！”
　　艾瑾挣脱他的手掌，“不要你管，我要见凡凡，我要确定一下，他是不是、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小瑾！你冷静一些，听我说好吗？凡凡未等抢救，就已经没有了呼吸，尸体暂存在太平间，实在太晚了，明天我带你去看他，好吗？”
　　艾瑾无力的坐在那儿，呆愣着，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陷入自责的深渊之中。
　　那个男人看着艾瑾，拿纸巾帮艾瑾擦拭着泪水，心疼的说：“不要难过，凡凡知道你会这么难过，他在天上也会很难过的。”
　　艾瑾听了这话，哭得愈加伤心，“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让他站在那儿，他怎么会出事故呢！”
　　那个男人用手轻轻的拍着艾瑾的背，轻轻地说：“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凡凡，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小瑾，坚强一点！”
　　“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我心里这么重，重到他离开了，我也想跟着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了，没事了，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也许是男人的声音太温柔，也许是艾瑾精神实在是疲倦了，受的打击实在太大，艾瑾在男人的轻声细语中慢慢的再次入睡。
　　男人看着艾瑾入睡，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人。
　　“远行，你怎么来了？”男人看着进来的人，轻声的问。
　　“我来接你回去。”
　　“不用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凡凡的离开，我知道对你打击很大！可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我想多陪陪小瑾，十几年来，我都没有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看着小瑾这样，我很担心！”
　　伊远行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直接问：“你怨我吗？”
　　“这时候谈这有什么用，凡凡已经不在了，小瑾受的打击很大，也许真的是宿命吧！以前是我，现在是小瑾。”
　　“云慕，对不起！”
　　艾云慕眼睛里透着柔和，“不用自责，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暂时不要告诉小瑾我是他父亲的事实，我不想他再受刺激。”
　　“嗯，就按你说的。不过现在跟我回去吧！太晚了，你比我更需要休息！”
　　艾云慕眼神坚决的说：“不行，我要在这里陪着小瑾。你回去吧！”
　　伊远行似乎妥协了，“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在这里陪你！”
　　艾云慕想了想，还是说：“随你吧！我真的不想离开小瑾，尤其是现在，我只想看着他，陪着他。”
　　伊远行了解似地说：“好吧！把外套扣子扣上，不然会着凉的。”
　　“嗯，我知道了！你也是！”
　　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艾瑾眼角的泪水，虽然两人的声音很小，艾瑾还是醒了，但是艾瑾不敢面对自己的父亲，甚至没有勇气大声的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离开自己和母亲。
　　因为自己此刻真的需要温暖和力量，不论是谁给予的，艾瑾都很需要，不然他怕自己一个人无法承受伊羽凡的离开带给自己沉重的伤痛。

　　天一亮，伊远行就去处理伊羽凡的事情了，倚靠在床边的艾云慕醒了，看着艾瑾盯着自己看，艾云慕笑着说：“你醒了？”
　　艾瑾神色难辨的说：“你希望我怎么叫你？”
　　艾云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知道艾瑾可能听到了自己与伊远行的对话，讪讪的说：“随便什么都可以。”
　　艾瑾打量着自己的父亲，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英俊出众的外表，艾瑾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很像妈妈，可没想到的是自己更像眼前的这个男人，服帖的齐耳短发，偏斜的柔软的刘海，颧骨不似那么明显，眉目柔和，身形颀长偏瘦，但却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似有若无的淡淡的哀愁，仿佛经历了一切灾难后又回归于平和似地。
　　这样的父亲，艾瑾反而不知道自己如何诘难。
　　沉默是沉重的，让人压抑！
　　艾瑾想到凡凡，就觉得自己的心痛的很。
　　艾云慕看着眉眼悲伤，跟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的艾瑾，心里也很难受，轻声的说：“你不是说要去看凡凡吗？我带你去吧！”
　　“不，现在我不想去了。凡凡，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羽落凡尘的天使，流光溢彩的双眸，恬淡而俏皮的笑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我心里永远不会消失的。不，不是消失，而是永远的驻扎在我的心灵深处，再也不会离开。”
　　艾云慕看着自己的儿子牵强的笑容，眼眸里的那一抹缱绻和释怀，觉得他比自己坚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