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云流海》降夜魔

32、第三十二章

　　一听到方旻说地宫还生存着几百条鲜活生命这件事后韩曙溪当场惊掉了下巴，她认为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果说自己和方旻以及少数地宫仆人和侍卫能在这个缺乏空气的地方存活的话，必定要消耗那个赤丹公主自身法力所提供的供能去维持。

　　那必须要消耗那个赤丹公主大部分的法力，这是极度消耗自己精神和念力的，即使是那个萧嘉赟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你可知道这里大概有多少人？方旻。”

　　“粗略估计大概四百多一些，刚才她让我见识了这里的青壮年人群以及未成年的少年和孩子，加起来大约三百五十人吧，”方旻想了想接着对她说，“未成年和孩子大约有两百人，青壮男女加起来一百五十人左右，可能是因为男的要出去打猎什么的，意外死亡率会比较高，所以青壮年稍微少一些，不过我还没见到老人，也许是公主嫌弃他们年纪大了，就没把他们带上来给我看。”

　　“太疯狂了，这个人应该是一百多年前就应该死去的人，只是侥幸逃过一劫，”韩曙溪慢吞吞地吃着下人提供的食物一边思索，“只是没想到性格顽固的她却可以这么能干，居然可以把残留下来的一支血脉给延续下去，虽然只有渺渺几百人。”

　　看着屋子里那盏豪华的吊灯以及四面干净墙壁，联想到了那个聚集了连沢后裔的大殿以及那些青壮年人所居住的整洁屋子后，方旻点了点头认为她说的十分在理，一个二十多岁就亡国的公主，可以把原本为死人修建的地陵打造成一座像模像样能让活人居住的地下城堡实属不易，况且还繁衍出了后嗣，她当时是扛着多大的心理压力才能做到如此。

　　“这位公主很能干，只是生不逢时，加上各种天时地利的条件都极度对她不利，”随后方旻抓起桌上的一块烙饼往嘴里塞，“我想我务必再要和她谈谈，让她放弃复国这种遥不可及的幻想，不然她就要摄取我的念力让她回到一百年前。”

　　“哈哈，如果摄取人柱的念力就能让时光倒退的话那先人们早就做了，毕竟神州厉害的术士那么多比她厉害古人多了去了。”被掳到这里恐惧了好几天的韩曙溪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是取笑徐昶的行为，但能看到她暂时放下恐惧的方旻内心很是欣慰。

　　“我现在在她手里她必定会想着把我当试验品，所以我还是说服她那愚蠢的想法才行，我们先把肚子填饱吧，接下来让我好好想想......”

　　韩曙溪恩了一声以后，两个人开始聊起了自己简单的生活状态，或许这样良性的交流是目前让自己精神放松最有效的手段。

　　徐昶独自一人坐在地宫的圣殿内打坐了一整晚，直到巳时时分她都没有出地宫的打算，地宫四周的颜色也逐渐演变成了深绿色说明她的法力正在凝聚，这一百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如此修炼自己，想起自己得知母后和王姐被杀害的时候她就一定下定决心。

　　即使是和邪灵女神交换条件，失去容貌失去舌头自己也在所不惜，她坚信法力的高强不单单靠的与生俱来的天赋。更重要的是来自自己意志的坚强，她也认为自己真的做到了，真的驾驭起了世世代代为守护连沢而生的女神而赋予自己的那股神秘力量。

　　因为连沢的末代君王徐胤被杀害之前没来得及将女神力量的来龙去脉告诉徐昶，所以徐昶到现在还不知道那股力量具体意味着什么，不过对她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她能把这股力量就驾驭得炉火纯青的话那么对她来说就已经够了。

　　何海兰在圣殿门口替她守着门，尽管这条通往圣殿的通道经历了一百年的时光后变得越来越恐怖阴森，可只要是公主认定是对的事或者想做的事何海兰都会举双手支持，她甚至好几次怀疑那个女神像的容貌会越变越恐怖的原因就是来自公主内心的投射，不过也立马打断了这个念头。

　　因为每次当自己看到公主对待孩子们的模样，就会发现公主的面孔上会露出纯真又有善意的笑容，那笑容看上去是多么发自内心，所以何海兰断定那女神不大会是公主的内心投射。

　　既然公主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复国那自己就应该支持公主的决定，现在宫天的人柱方旻已经到手，那就说明公主离成功之路就已经不远了，闭上眼静静地开始念想百年强那个一尘不染的女孩纯真地对着王后微笑的模样，她就这样陪着徐昶守着门，哪怕明知道这扇门其实并不需要守护她也一直坚守在门外，因为根本没人会敢在公主修炼的时候进来。

　　大概过了三个时辰，徐昶突然突然睁眼站起身问门口的何海兰：“海兰，你可否觉得地上有震动声？觉不觉得像马蹄声。”

　　“殿下，奴婢觉得十分相似，会不会是我们的踪迹暴露了？是否是宫天的人过来想夺回方旻。”实际上何海兰是想问徐昶是否要吃点东西，因为她并没有食过早餐。

　　“不可能，我国和宫天国的距离不足以用短短五六天就能到达的了，当初我混入宫天国可是足足穿越各国走了一个月没有透露半点风声，莫非我们的踪迹被錞宫的人发现了。”此时的徐昶在猜测是不是当日自己在宫天施法露出马脚，最终被錞宫的人沿着蛛丝马迹找到了这里。

　　“海兰，你认为上头约有多少兵马？”徐昶从这震动声中就能感受到对方势头不小，看来是有备而来，这次如不杀出重围必定会被对方剿灭。

　　“公主，我们恐怕凶多吉少，奴婢不敢揣测。”

　　现在地宫下已经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震动，徐昶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插翅难飞，可她眼却中突然燃起了愤怒而不是绝望，她挺直了身体十分振作地对何海兰说：“是时候该做了断了，也许当我们第一天入地宫的时候就是为了等今天，一百多年了也根本没人知道这里的存在，这里的人即使活着也和死去没分别。”

　　“地宫的大门很快就会被轰开，你快点去通知去集合孩子们，万一本宫有不测你就让孩子们跟着方旻去宫天。”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办。”

　　说罢，何海兰扭着丰满而不灵活的身子加速离开圣殿，想快些到达正殿聚集，可令她最害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当她快走到正殿的时候已经看到很多青年已经站在了那里开始交头接耳举讨论着，因为这百年来这些后裔除了沙漠附近都没有见识过任何外界的事物，必定还没反应出自己即将遇到的灾难。

　　一个年纪非常大的老妇从自己的卧室内跑了出来，虽然看着有八九十的年龄但似乎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太孙女，她太孙女每天早晨都会去正殿开始一日的新工作。

　　等找到她时，老妇用尽力气抓起这位年轻女孩的手臂想把她朝洞穴的地方拉，可刚抓到她的手还没走两步正厅天花板就开始大面积龟裂，巨大的石块掉落了下来，老妇因为动作迟钝被掉落下来的石头生生砸碎胸腔。

　　女孩见状害怕急了，想试图搬走巨石救出老妇，无奈她根本没有这个体力去挪动那些巨石。看着周围年轻人和孩子抱头鼠窜撕心裂肺喊叫的样子女孩也开始哭喊了起来。

　　因为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这里的年轻人和孩子没有接触过外界，也根本不知道来者是何方神圣，被石头砸中的老妇已经奄奄一息，她奋力地抓住女孩对她说：“我出生到现在都没出过这里......爹说錞宫的人灭的连沢......快走吧......他们还是来了。”说完话老妇就断气了。

　　大殿四周的柱子已经开始断裂倒塌，天花板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多，掉下来的石块也陆续增加，女孩抬头看到很多人都被石头砸中，有的当场毙命，有的虽幸免于难但看情形不是被砸出内伤就是被砸断骨头。

　　轰——

　　一声巨响，地宫正殿的整个房顶都塌方坠了下来，伴随着一起掉落的除了巨大的夯土石块还有许来不及逃进地洞还在二层走动的侍女们，刚才被石头砸中的老妇早就被石块埋在了下面，而那名年轻的女孩是死是活已经无人知晓。

　　因为何海兰知道地宫距离地面还是有一定的深度，能够这样就震碎地面直通底下那是需要巨大的法力施压才能做到，况且距离自己和公主听到马蹄声到现在就那么一会会的时间，对方就能这么迅速击破这里想必对方实力非常之强大。

　　马蹄声加上使用了这么强的法力震坍这里对方必定是有备而来了，他们很有可能就是要夺走宫天的“人柱”方旻，何海兰急的双脚直哆嗦，眼看着公主辛苦到手的肥肉终究是要纳入别人的嘴里。

　　因为这一声巨响来得太快，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有很多人还没来得及逃离就已经被巨石给压死，何海兰见状已心疼地流下眼泪，可自己太渺小也太愚笨，这一百年来什么法术都没学会，从一百年前被王后安排躲藏在此处起直到现在，每日除了照顾公主的起居以外什么忙的帮不上。

　　于是她转身往圣殿的位置走，她想过去通报公主，可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从地面闯入地底的官兵发现，还没走出十步之遥的距离她的背脊就被对方的弓箭给射中十几箭，她忍着剧痛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这才发现多支箭已经穿刺过自己胸膛和腹腔。

　　确认自己的内脏已经五脏俱损后她脱力倒到了地上，她看着那条通往圣殿的条通道逐渐模糊，发现自己也没刚才那么疼了，于是缓缓闭上双眼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冥想中的自己似乎看到了王后和长公主的容颜正向她打招呼。

　　或许自己从一百年前起就在等着这么一天的到来。

　　“海兰......”徐昶已经从圣殿的方向走到正殿，她看到何海兰的尸体躺在通道口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死了吗，那你安息吧......”她跨过了她的尸体，朝着已经残垣断壁的正殿中央走去。

　　錞宫的众多士兵对她射出了上百支□□，可瞬间就被徐昶的法力防护给阻挡了下来，看着几百之箭被自己扫落到地后她抬头看向那群破天而降的官兵，他们陆续踏着被震塌的夯土一路沿路走到地底，徐昶认真审视这因为夯土而被砸死的连沢的后裔倏然内心的嗔恨与暴怒直窜脑门。

　　落地的弓箭在她法力的的作用下开始迅速悬浮起来，随着她的挥手一举开始快速猛烈地朝着那些士兵咽喉重重刺去。

　　速度又快有精准，这些陆续下来的士兵无一例外地统统遭到了重创被刺中咽喉迅速倒地。

　　徐昶细心琢磨了下，刚才被那坍塌夯土砸死的连沢后裔约有四五十人，这让她的内心悲痛万分，但她此时的身份和倔强不允许她这么做，这四五十人相当于地宫总人数的六分之一，这些后裔的诞生都是她这百年的努力不懈才得来的，今日这些来之不易的生命可能要被对方强行毁于一旦。

　　“真是好风景啊，你们来了多少人呢？”徐昶开始抚摸起自己的长发，对着对方揶揄地笑着，还是同往常一样用她的法力把自己想说的话原封不动地传递到那些士兵的耳朵里。

　　站在已经可以被太阳照耀到的正殿地面上，徐昶抬起头看着一路坍塌成石堆斜坡的夯土，她闭上双眼去感受这种特别的存在，她发现眼前的这一幕居然有点赏心悦目，这也是这个地宫第一次被太阳照射到阳光的时候，原来在自己有生之年内还能看到这种场景。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葛成垒已经从夯土石上一步一步走下来，他说话语气态度嚣张似乎已经胸有成竹认定自己能取徐昶的项上人头一样，他没走到正厅地面而是站在比徐昶高一截距离地面十分接近的夯土块上说，“你只需要把宫天的人柱交出来，顺便再把你这百年来修行的法术原封不动写出来呈给陛下，陛下就能饶你不死。”

　　“哈哈哈绕我不死？那你们刚才的所作所怎么解释？若真想这些人活着你们又为何要震塌这里压死那么多人？”徐昶没有继续和他多废话，知道今日大局已定，横竖都是一样结局，索性能杀几个是几个。

　　徐昶的脸上瞬间杀意四起，脸部则越变越丑陋，葛成垒也立马感受到了这个法力强烈的压迫力度，正当他准备接招徐昶的招式之时却发现徐昶的全身都被像蛆虫一样的触手给覆盖了。

　　葛成垒被眼前这恶心又恐怖的东西给吓地停下了自己动作，当自己停拍的那一刹那，徐昶身上那如蛆的无数双触手霎时从葛成垒的正面袭来，速度快之狠厉，可眼看就要包围住葛成垒的同时却被旁边的一道法力给挡住。

　　而挡住她这次袭击的正是官益珩的弟子之一徐达。

　　徐达迅速从高处越过夯土“阶梯”走到正殿的地面，看着眼前那恶心得连她父母都认不出的鬼女徐达咽了一口口水壮着胆子说：“我们是奉命前来带走宫天的人柱，顺便陛下有令，你必须说出你这一百年来所修行的法术的名称和派系，包括如何拥有到它的来龙去脉，如果违抗全部剿灭。”

　　“哦，那你们这次是带了多少人呢？你们确信有能力赢过我的法术？”此时的徐昶所传递到别人耳里的声音已经不是正常人类的声音了，这声音现在已经男女莫辨神鬼莫辨，听一句都觉得毛骨悚然。

　　在场的士兵无一不害怕，不晓得这个鬼女接下来是会拿谁做活靶子呢？太傅宫益珩这次派来的两个将领是否能靠得住那些士兵心里都没底。

　　“你们所率领的士兵有一万人吗？是不是太瞧不起本宫。”操着这一口恐怖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嗓音，徐昶的触手瞬间飞袭过去紧紧抓住了徐达和葛成垒两人。

　　两人也因为的触手抓拎而双脚离开了地面踩踏物，周围士兵见状顿时吓得不敢作声，众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徐达和葛成垒开始双脚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