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咸鱼作家养成记》夜听春雨

4、露天电影

　　“嗯我想一想，好像是部新的电影，武打片，叫什么边塞侠女的。”

　　“那可以去看看。”

　　“那好，等我下班了，吃完饭我们就去，记得带电筒啊。”

　　电影一般都是晚上才放映，从这里到旧公社一路不是荒山就是田野，非得带上手电筒不可。

　　“好啊，我知道了。”

　　夜幕逐渐降临在这个小小的碧水镇之上，现在根本就没有路灯这配置，全靠着各家各户自己门口和窗户透出来的灯光，照亮了外面的青石板街道。

　　下午微微的下了一点雨，现在已经停了。青石板被雨水滋润过，在橙黄色的灯光之下有种闪闪发亮的感觉。

　　秋季的夜晚，又加上下了雨，颇有点寒意逼人的感觉。殷青离与唐秀玉都换了厚实一些的外套，各自拿着手电筒，走出镇子的石板路，踏入到泥巴与碎石筑成的小路上。

　　路上并不孤寂，另外还有其他一些准备去看电影的人。一路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队伍，基本都打着手电。

　　唐秀玉特地买了瓜子带去磕，他走在殷青离的身后，一路上就只听到他清脆的嗑瓜子的声音。

　　殷青离的衣袋里也被他硬塞了一包五香瓜子，简陋的透明塑料袋包装，份量却很实诚，沉甸甸的。

　　冷冷的风不断的吹拂着，他觉得自己的脸和手都是冰冷的。手里的电筒也没有被他的体温焐热，还是冷冰冰的感觉。这个时代的手电筒很大的一只，笨重的握在手里，仿佛握着什么武器似的，倍儿有安全感。

　　走了快四十分钟的山路之后，他们到达了旧公社。此时场地上的人已经不少了，呼朋唤友的，十分吵闹。放电影的场地是没有座位的，很多人都自带了板凳，往地上一搁，就是一个座位了。

　　没有带板凳椅子的人，就只能在一旁站着了。殷青离跟着唐秀玉挤在一堆人里站着，只觉得自己就跟有毛病似的。从前什么样的电影没有看过？现在却在寒夜里走了快一个小时的山路，闻着别人的口臭味，站着等着看一部肯定并不精彩的电影。他想着便觉得有些好笑，果然是日子过得太平淡了，就想干点平时不会干的事么？

　　“欸，是你啊……”

　　一个脸蛋圆圆的短发姑娘坐在板凳上，也在嗑瓜子。忽然扭头看到了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殷青离记得她是白天在供销社买雪花膏的姑娘，便对着她点了点头。

　　那姑娘很是兴奋，转过身去使劲拉扯身边人的衣服：“欸欸你快看，你看是谁来了？快看啊！”

　　她身边坐着的就是那个长辫子姑娘，转身一看，对上殷青离的视线，脸颊和耳根顿时红成一片。
　　那模样，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什么叫做春心萌动。

　　唐秀玉这个时候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挤眉弄眼的说道：“瞧，又放倒一个，我已经不觉得稀奇了。”

　　殷青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别乱说话，我不认识她们。”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那个短发姑娘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对他说道：“我现在要离开一会儿，你能帮我占一下位子吗？”

　　说着，她还回头朝着自己的朋友挤眼睛，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不认识她们。”唐秀玉在他身边怪腔怪调的说道，学着他之前的语气。

　　殷青离没有搭理他，只对着短发姑娘说道：“我知道这里的规矩，是你自己带的凳子，没有人会去坐的，不需要我帮着占位置。”

　　短发姑娘气恼的跺了跺脚：“你真是个呆鸟！”

　　说完之后她还踟蹰着不想走，那长辫子却已经起身，羞红着脸拉着她回到了座位之上。隐约间，对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干啥啊，多好的机会，我帮你，你还拉我回来？”

　　“算了吧，别这样了……”

　　“怎么了，你不是一整天都心心念念的吗，现在又这样……”

　　“别，我配不上……”

　　声音减低，而后终于消失在嘈杂的人声里。

　　唐秀玉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老殷啊老殷，瞧瞧你，又伤了一位好姑娘的心。我说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呢？从前是整天都待在屋子里不出来，现在开始出来了吧，又不像正常的男人，对姑娘们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可真是个怪人……”

　　恰巧在这个时候，电影开始了。殷青离便塞了一把瓜子到他手里，道：“看你的电影，闭嘴吧。”

　　这个时候的放电影，还是人工操作的。把很大的一盘胶卷放在机器上，然后手工摇动把柄，影片就开始在前方的白布上放映出来。要是操作的人不小心慢了或者是快了，影片里的人动作也会跟着变快变慢，看着有点好笑。

　　对着这种老式放电影的机器，殷青离很感兴趣，比起电影画面，还要更感兴趣一些。看了好一会儿，才舍得移开视线。

　　这个时候，电影已经开始进入主线了。人群聚集的公社场地上，人声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荧屏，看得十分认真。尽管在殷青离看来，这部电影拍得其实十分粗糙，但并不妨碍其他人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电影进行到高潮部分，女侠终于面对杀父仇人，眼看着就要开打的时候，电影画面忽然一阵闪烁，然后就消失了。这下子，便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人群沸腾起来。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我正看得带劲呢！”

　　“赶紧看看是怎么回事，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看不了了？”

　　“你会不会放电影啊？”

　　一些流里流气的青年，趁机起哄，吹着口哨说着脏话，似乎还有人趁乱摸了年轻姑娘小媳妇几把。有泼辣的，当即便破口大骂起来。原本安静的场子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气氛十分不好。

　　放电影的似乎是个新手，面对这阵势有点手忙脚乱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修不好。于是，火力便逐渐全部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我就说嘛，这次不是刘师傅了，换了个新手，真倒霉！”

　　“你到底会不会啊，不会换别人上！”

　　“退钱，RNM退钱——”

　　殷青离看着那个戴帽子的小青年似乎急得要哭出来了，想了想，迈步朝着那边走去，开口道：“让我来试试吧。”

　　这个年代家里有电器的人户少，尤其是乡下，基本没有接触过电器。所以，更谈不上会修理了。殷青离想着自己从前对于一些简单的修理还是会的，现在的机器构造更是简单，可以试一试。

　　那戴着蓝布帽子的小青年听他这样说，如蒙大赦，连忙让开了位置。

　　放映机器上方，悬挂着从屋子里牵出来的灯泡，是最大的瓦数，闪亮亮的，倒是很方便了他。

　　小心的先取下影片，再拆开一部分可以简单取下来的装置，仔细查看了一番，终于找出了原因。

　　“你看这里，这里的线断了，看到了吗？没有电了，当然放不出来。”

　　那小青年连忙凑过来看，眼睛一亮：“真的欸，真的断了！你可以把它接上吗？”

　　他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殷青离，皮肤细白，长相显得非常清秀，甚至有点过于女气了。

　　殷青离没有在意这个，又低头看了看，才说道：“要可以导电的线才可以。”

　　小青年有点急了：“这个时候，哪里找得到可以导电的线？最近的小卖部都要走四十分钟才行！”

　　人群还在起哄，那些二流子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小青年的脸红得厉害，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

　　“别急，会有办法的。”

　　殷青离的镇定自若很好的安抚了对方烦躁的心，他的脸色似乎好看一些了。

　　“你带了电筒没有？电筒里面有黄铜线，应该可以拿来用。”

　　殷青离这样说着，他其实有电筒，但回去的路上还得用不是？

　　“有的有的，我带了不止一只电筒，要多少？”

　　殷青离不觉笑了一下，看得对方呆住了。半晌之后脸色再次泛红，但这一次的原因，显然跟之前是不一样的。

　　“一只就够了。”

　　小青年很快递过来一只电筒，也是普遍的那种笨重款式，使用那种婴儿手臂粗细的大电池的。

　　殷青离拧开电筒后盖，盖子上就镶嵌着一圈盘旋着的黄铜丝，用来导电的。他徒手扯下那些黄铜丝，动作显得有些粗暴。

　　“有钳子吗？”

　　“有。”小青年动作利落的，递来了钳子。

　　拿着钳子和铜丝，殷青离动作很快的修好了这部老式的机器。然后将其他部件再次装上去，道：“你来试试，看好了没有。”

　　小青年再次开始放映，眼瞧着画面很快出现在前方的白布上，他转头看向殷青离，高兴的说道：“真的好了，你太厉害了！多亏有你！”

　　殷青离笑了笑，转身离开，回到了原处。

　　还在嗑瓜子的唐秀玉见到他回来，道：“行啊老殷，你还有这一手呢，我都不知道。”

　　“嘘。”

　　殷青离示意他禁声，视线投向了电影画面之上。

　　终于，电影再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