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林府喜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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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凤亭轩神色冰冷满面寒霜的看着林毅，咬牙切齿的问道，“左相林大人，我再问一遍，我妹妹呢？”
见满座议论声越来愈大，林毅皱了皱眉，终于阴寒之色尽消转而换上了一副心虚的神情，咬咬牙说道，“语儿六年前偶感伤寒其后并重不治，已经去了。”
凤亭轩挑了挑眉冷着脸接着问道，“你说什么？”
“语儿就这么去了我也很难过，可是这生老病死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亭轩何必咄咄逼人？”
凤亭轩却一挥衣袖冷声说道，“我凤家女儿就该死？且先不追究死因，按林相的说法，我妹妹已经去了六年，为何我凤家半点不知？别说最后一面，连坟头都没见到过。林相不该给个解释？”
林毅思酌片刻，看着三位舅舅义正言辞的说，“不是本相不通知凤家，此乃语儿的遗愿，她说希望安安静静的走不愿家人知道后伤心，本相只是尊重她的想法而已。”
凤亭轩黑了脸尚未说话凤流云便挑了眉邪肆地问道，“果真如此？”
林毅理直气壮的点点头，答道，“自然。”
此言一出座中众人大半却是信了，想想女儿怕父兄担忧让夫君瞒着死讯却也合情合理，再说林毅那张面皮看着本就正派，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其余众人也是将信将疑，想林毅身为当朝左相也是一言九鼎之人，该是不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相信的人就更多了。
三位舅舅也有些许的疑惑，转头询问的看着我，却见我挑勾着唇看着林毅讽笑着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再说三位舅舅因漂亮娘的事本就心怀怨愤如今林毅还不坦诚以待竟然伪造遗言亵渎死者，三人眼中的怒气烧得就更旺了。
眼看凤陌桑便要忍不住动手，凤亭轩伸手一栏，安抚的看了他一眼。我大概猜出了凤亭轩的想法，虽说林毅却是伪造遗言亵渎了我娘，可这事除了我却没有人知道，拿不出证据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果然，凤陌桑愤恨的瞪着林毅，拳头握得紧紧地垂在身侧，然后转过头看了凤亭轩一眼，露出了不甘的神色。一旁的凤流云也敛了那邪肆地调侃的神情，一张脸沉了下来，一双勾魂眼此刻却是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瞪着林毅。场面便这么僵持着，林毅还是那副信誓旦旦老神在在的样子，凤亭轩凤陌桑凤流云却是满脸不甘和怨愤。我寻思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打破僵局，还没开口，便闻耳边传来一个冰寒彻骨的声音：
“如此，父亲大人能对着林家祖宗排位立誓么？”
侧过身子一看，却是墨卿，一身白衣孤孤独独的站着，脸上已经没了初见我的欣喜若狂，直直的看着林毅满是冰寒，眼里还透出一丝的失望和悲戚，似乎感觉到我侧身看他，他转过头来对着我扯了嘴角回了我一笑，那笑却比哭还让人觉得抽疼。
此言一出，林毅整张脸刷的一下便拉了下来，阴鹫着瞪着墨卿，怒斥道，“你搞清楚，我是你爹，不是你儿子。”
墨卿眼眸微闪，终于越来越坚定，抬头直视着林毅的眼睛，沉声回道，“父亲大人何必多言，这誓你是立还是不立了？”
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满座宾客也来了兴致，没了之前一面倒的趋势，转而来回大量林毅和墨卿，间歇着能听见有卫道士感叹世风日下，儿子也敢逼老子了。窃窃私语中，却是作壁上观的三王爷轩辕清开口说话了，只见他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毅说道，“林相既然并未作出此事，便应了他们，当朝左相这么闹下去成何体统，若是百姓知道又置官家威严于何地？”
我也曾听说过三王爷轩辕清，据说和五王爷轩辕璟是一母同胞，皆是已故的云妃所出，两人容貌有八分相似气质却全然不同，若说五王轩辕璟是美玉，三王轩辕清便是寒冰，冷着一张脸真真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朝中众臣早已畏惧了三王轩辕清的铁血手段，对他自是畏惧非常，一听此言皆是点头附和，哪里还敢有丝毫异议。
林毅沉着脸转头看着轩辕清，半晌，终于妥协，放开怀中的白梦蝶走到上头祖宗排位前举了右手一字一字沉声说道，“林家祖宗在上，第十七代长子林毅起誓，之前所言句句事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话音刚落还没收回手来墨卿却再次说话了：
“父亲大人，你敢拿白姨娘立誓么？若有半句假话白二夫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便是死了也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一听此言林毅转过头看着墨卿脸色更沉，声音阴冷，沉沉说道“林墨卿，谁给的你胆子竟敢质疑你父亲，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墨卿却突然笑开了，嘲讽的盯着林毅说道，“父亲大人您是在害怕么？谁人不知左相林毅性刚直轻生死，最在乎的便是白二姨娘，照目前看来我娘一死得利的也是白二姨娘，如此父亲大人的刚直却要打折扣了，能余下多少可是无从得知。再说了这立誓自然要拿最珍贵的东西来立，若是内心坦荡又何必在意这些，如此看来白二姨娘却是在适合不过了。”
待墨卿说完林毅眼中怒意更甚，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瞪着他，记忆中墨卿一直是谦恭而又温和的，对所有人都很好，一起生活的那些年我从来没听他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如此冷冰冰的嘲讽。
我略含歉意的看着墨卿，17岁的少年，昂着头骄傲的站在场中央，面容精致却不带丝毫女气，身材挺拔而修长，白衣胜雪，可是本该温和谦恭的脸上如今却满是嘲讽，桃花眼冷冷的瞥着林毅以及站在他身旁的白梦蝶。良久，墨卿似也感觉到我注视侧过头看着我愣了愣似是看出了我的内疚之后便笑了，那一笑飘飘忽忽如明月一般，带着些微的孤傲清冷，而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疼。
若不是我今日的出现，以墨卿如此隐忍的性格哪会出头闹事，再看看林毅却是已经怒了，我不禁也有了些微的着急，虽说都是漂亮娘的孩子，墨卿和我却是不一样的，他从小便跟在三王爷身边长大如今虽说没封官职入官场却是势在必行的，他需要隐忍，需要厚积薄发，需要林家嫡子的地位，他背负着众人的期待和漂亮娘的希望，他不能若我一般肆意江湖，随性奔走。如此的墨卿是不能够和林毅冲突的，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若是今日因此事和林毅决裂便都是因为我，我知道他对我的宠溺和此刻的义无反顾，正因为我知道才不能毁了他。他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
在林毅怒视着墨卿便要开口说话之前，我率先开口了，调侃的神色，鄙夷的看着林毅，我平平淡淡的说道，“林相说不出来么？没想到只离开这么几年你变让我哥哥淡忘了娘亲的枉死，誓言不都带个口么，哪句不是人说的，让你发个如此轻微的誓言，墨卿果然是在左相府呆久了……”
话还没说完却被墨卿打断了，只见他满脸惊惶焦急的看着我，急急的唤道，“染染……”
我狠下心转过头瞥着他冷声说道，“现在的我不是林墨染，只是凤家小姐凤吟，哥哥你搞清楚了。”，一听此言墨卿呆立当场，讷讷的，嘴唇颤抖，半天没说出话来。再看林毅却也有些疑惑了，见我如此阴寒冷淡的看着墨卿，对我的话倒却也相信了八九分，看着墨卿的眼神也不复之前的阴冷。
忽略掉墨卿震惊的悲伤地神情，我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左相大人，我可以告诉你，别说白二夫人，便是你以林家祖宗起誓我也不会相信半分，我娘死前我日日守在床前，左相大人您一共出现了几次需要我提醒你么？”
看着林毅落到我身上的渗人眼神我不在意的耸耸肩，接着说道，“两次，一共两次而已，第二次还是吩咐出殡下葬，我娘卧病在床盼着你去看她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是日理万机还是和这位将要扶正的白二夫人花前月下？”
“满口胡言编排长辈，你娘便是如此教你的？”
“左相大人忘了，我娘死得早，又没了爹，哪比得上你左相府千金知书达礼。再说了，从小到大我就只见过你两次而已，不要自以为是拿我爹的身份来压我，你，也配？”我傲然挺立着斜着眼睨着林毅和白梦蝶不屑的说道。
林毅显然气得不轻，一甩袖子怒道，“别以为你离开这些年翅膀硬了，无论如何你还是我林家女儿，我还是你爹，如此大逆不道，当着祖宗的面窝今天就要请家法处置你。”
看着他盛怒的样子我却笑开了，娇滴滴的说道，“左相大人可是生气了，还请家法伺候，你以为我怕么？”没等他反映我转身对着坐在上位的三王轩辕清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哽咽着说道，“王爷明鉴，小女子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左相林大人对我娘半分情意也无，我娘重病期间从来没有前来探望过一次，除了陪着御医去过一次，我再一次见到他便是在我娘出殡之日，你说换了王爷你相信么？”
听我说完，一旁的轩辕晟满脸同情，轩辕清却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思考片刻冷静异常的问我，“姑娘可有证据？姑且不论林大人是你亲爹，这指控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
“证据？”我歪着头想想，突然笑了开来，微转过头看着林毅轻声说道，“真是不幸呢，左相大人不知道吧，我娘走前可是给我留下了书信。”
看着林毅泛白的脸色，我摸摸脸蛋大度的说，“看来左相大人对我的话是没有异议了，哼，瞒了便是瞒了，何必遮遮掩掩，好歹今日也是左相大人大喜的日子，我可是特地前来恭贺的，左相大人不必担心，那封书信我不会让第二个人看到。”
听我这么说再看看林毅青白交加的脸色，座中众人哗然了，读书人重礼，林毅今日便是彻底毁了刚直不阿的形象，与我也出了一口气，要搬倒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是，能毁毁他的名声打压打压他的嚣张气焰我也是很解气的。
林毅也不傻，无视众人鄙夷的眼神直直的瞪着我冷着脸说道，“要求呢？”
“要求？左相大人果然明理，很简单，好歹林家也是大家，礼不可废，不可让众人看了笑话，白二夫人要扶正可以，先给我娘的排位磕头。”
话音刚落便见蒙着盖头立在一旁的白梦蝶微抖了抖，林毅却是上前几步挡在她面前，冷着脸看着我，我也无所谓的哂笑着看着他们，终于，林毅放软了语气略带商量的说道，“她是你二娘。”
我轻哼了声，“二娘不应该给我娘磕头？怎么说我娘也是正室，磕头是应该的吧，左相大人，礼不可废。”
我抄着手无所谓的站着斜着眼看着他们，这么僵持了半天，林毅没有说话，白梦蝶也没有行动，场面再次冷了下来。终于站在一旁的凤亭轩看不下去了，走到我身侧看着林毅冷声说道，“左相大人以为如此便算了？我凤家死了女儿还被蒙在鼓里这么久，如今不过让你小妾给语儿磕个头，左相大人可考虑清楚了？我的亲妹妹，固伦端靖长公主的亲生女儿，玄月首富家的小姐，让她磕个头难道还委屈了？”
耐不过多方施压，白梦蝶终于跪在了漂亮娘的牌位前，白梦蝶跪下的时候我看到了林毅的表情、心疼的表情，在转头看我的时候却是完全的冷冽。我并没有一丝的怯意或者哆嗦，只觉得快慰，终于，趾高气昂的白二夫人跪在了漂亮娘的牌位前，不知漂亮娘地下有知可否释然。
这之后我们也没在左相府多做停留，带着倾城紫衣沉渊我跟着三位舅舅满脸笑意傲然的走出了左相府的大门。
终于4年之后我以另一种方式再次走出了左相府的大门。
可是我却永远记得那一天墨卿的表情，悲伤地，绝望到木然的表情，还是那双灿若琉璃的桃花眼，失了焦距，只留一片空茫。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林府喜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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