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手撕学生守则》sunine

26、第 26 章

　　谭歌没死。
　　她惊魂未定地靠着墙，只看见自己面前的所有桌椅都消失了，但是自己却没有受到伤害。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现实如此是不容置喙的，不符合物理世界的事情，就把锅都甩给校规子世界就好了。

　　舒阳看着眼前的场景，同样没有想通。
　　她小心翼翼地从自己藏身的墙角探出头来，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口型：你还好吗？

　　谭歌幅度极小地点点头。

　　舒阳又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能出来吗？
　　虽然她没有办法判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一切无疑是说明了教室里已经不再安全，继续待在有诸多障碍物的地方只会让她们连逃跑都要受限。

　　谭歌的身体动了动。
　　桌椅消失得莫名其妙，她也不敢去触碰原本属于桌椅的空间。她从自己右手侧的“空隙”钻出去，身体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壁，一连迈出十几步、都快要接近大门侧，才松了一口气。

　　……所以是因为什么呢？

　　她重新偏头去看自己原本藏身的地方。那里空空荡荡，总之是挑不出错误，也看不出来居然曾经还有人曾经藏身于此。

　　另一边的舒阳也从自己的角落里爬了出来，相当没有公德心地没有复原自己的桌椅——也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宿州中学里会不会出现奇怪的校园怪谈，比如说被排列好的桌椅被第二天第一个进门的同学发现莫名堆在角落、甚至还有几套桌椅神秘失踪，进而踏上和第九中学如出一辙的后路。
　　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的两个小姑娘只想着自己要如何保住性命，打了手势以后做出的决定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大概率已经进了校规怪物的教室，至少换成一个更加空旷、更利于逃跑和躲藏的空间。
　　舒阳先一步走到前门，弯下腰打算去撕开自己才贴上的透明胶。
　　就在她蹲下身去的同时——

　　“咚。”
　　“咚。”
　　“咚。”

　　门被敲响了。

　　其余与其说是敲响……这个声音太大太沉闷，更加像是某人在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撞着门……
　　舒阳现在正蹲在地上，从声音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僵住了没动，小小一个缩成一团。
　　她无比清晰地听到着撞门声，就在自己的头上的三尺之上。

　　教室的门不是透明的，她看不见外面的怪物究竟是何种模样。
　　当然幸亏如此，毕竟那玩意儿长得是不是个东西都有待商榷，站在后门处的谭歌只依稀看见了对方身体的极小的一部分——青灰色的皮肤，只感觉几乎要被涨破、也不知道皮肤之下的到底是何种液体。
　　她只看见了这么一些就恶心得想吐，如果舒阳是被直面迎击，简直不敢想象她会惊叫到何等程度。

　　为了稳住身形，舒阳把手放在了门上。
　　温度冰凉，和白天足够高的气温产生了剧烈的反差，但是更多的不是因为夜晚温度的降低——

　　她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是冰冷的触觉透过门板、自手掌一路攀援上了她的胳膊。
　　当手和前门产生接触的时候，更加清晰地可以感受到门板的振动。

　　……不管外面是什么东西，在这里继续待下去都只能够是寻死了。

　　和这玩意硬碰硬，怎么想都只有自寻死路一条道可以走。但又总不至于是撞上了以后就只能够等死的死局……舒阳咬了咬牙，待在原地没有动。
　　但是这个校规怪物的出现好像是某种不幸的前兆，这份不安让她的右眼皮不断地乱跳。

　　时间流逝。
　　一分钟过去了，又是一分钟过去了。
　　或许时间很长、也或许很短。她们没有办法判断——毕竟黑板上方的电子时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现在连危险的红光都没有了。
　　舒阳只能够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
　　慢慢地远离，似乎是朝着远处走去了。

　　舒阳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大概是明白自己可能哪里估计有误，看着旁边谭歌一脸上了贼船的表情，她只能够耸耸肩随便地表示了歉意。
　　刚刚在门外的校规怪物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现在至少对方暂时离开，获得了短暂的安全的舒阳立刻思考起了她们当下的处境。

　　——教学楼是死局吗？因为她理解错了校规的漏洞而留下、却因为违反了一个高中生基本的作息习惯，所以陷入的属于宿州中学的死局？

　　不是。
　　她这么猜想。

　　也许很危险，但是至少不会是没有生门的。
　　毕竟如果真的如此，刚刚门外的怪物就不会只是“敲门”和徘徊，而是真的会用暴力直接闯进来。

　　那么——
　　她略带兴奋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么危险的教学楼里，真的没有一点线索吗？

　　-

　　在确定了自己的今天晚上大概率会变成满教学楼乱爬之后，舒阳把自己的想法悉数告诉了谭歌。
　　对方怎么决定——是继续躲在这里、还是和她一起正面迎击外面的怪物，在鬼哭狼嚎中跑完整个夜晚，其实对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平心而论，教室里肯定是安全的。
　　暂时。

　　毕竟她们离开这里的脚步被刚刚门口的校规怪物绊住这么久，但是那个会让桌椅消失的神秘物种也没有出现来伤害她们。
　　但是谭歌的回答仍然是：“走。”
　　她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小姑娘们主打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及自己手上有点分数所以就随意造作。
　　舒阳靠走矮子步挪到了后门，寂静夜晚里即使她已经够轻手轻脚地打开教室门，依旧是“咔嚓”的一声，分外明显。
　　她先探了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一眼、确定周边并没有校规怪物的存在，才踮着脚尖离开教室。

　　面前的走廊上有一滩黏腻的液体，仅仅通过月光来判定并不能够直接得出颜色，但是已经足够恶心。
　　在教室的前门处，粘液的量明显要更多，不想也知道刚才【站】在门口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舒阳看了看地上的不明液体，又转过头、透过窗玻璃看了看教室里面的谭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本来应该被值日生仔细清理过的玻璃现在印着诡异的光，可能是太干净了，她的面孔被一五一十地映射出来，又因为天上的一抹冷月而显得脸色惨白无比。
　　舒阳看见自己笑了笑，唇畔僵硬。

　　……

　　她笑了个锤子！

　　——这种场景之下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啊！！！

　　舒阳眼睁睁地看着窗户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的嘴角扬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几乎快要扯到耳根。
　　与此同时，那张脸也越来越白，凝实的颜色让【她】的五官也都清晰了起来！
　　——仿佛下一秒就要撞碎玻璃、破窗而出！

　　草！！！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没有什么是比看见自己的脸做出这样诡异的表情更加恐怖的了。舒阳随手抓住了谭歌的手，根本没有敢犹豫，转头就跑！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黑，月光愈发的冷淡。
　　教学楼底下的路灯闪了闪，暗了。
　　原本的灯光尚且还能勉强照亮小小的一片区域，现在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黑布，看不见一点存在。
　　或许黑夜也同样是活物，整个校园现在都被其吞吃其中。
　　明明学校应该是处于市中心的位置的，偏偏周围没有一丝灯光足够将校园给予一抹亮色。

　　白天的宿州中学是像现实到恐怖，晚上的这里直直地坠入另一重的鬼门关，让人只要看一眼，凉意与恐惧就从骨缝里面透出来。

　　舒阳不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什么，只知道她必须蒙头往前跑。身形横穿过一整层的教室，余光分明看见旁边的窗户上似乎有暗影在蠕动，蠢蠢欲动着要从玻璃中挣扎而出。
　　但没有。暂时还没有新的校规怪物从里面破出来，【祂】们只是在窥伺着两个小女生的奔跑，就好像这样享受着她们的恐惧就是国宴。
　　舒阳的脑子里想起的是她在实验楼里的场景，那个时候也是一样，校规怪物站在她的几步之遥、看着她因为恐惧而飞奔。

　　整幢教学楼里安静得让人心慌，只有舒阳和谭歌两个人奔跑的脚步声。

　　该往哪里跑？
　　——不知道。
　　到底是教学楼更安全、还是要立刻离开这里，有待商榷的答案挑不出绝对安全的一个，一切都是赌博。
　　虽然这个鬼地方看上去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

　　“等等。”
　　谭歌说。

　　她说着这句话，脚步也真的停了下来。

　　舒阳急得想拽她——她知道对方应该是有什么全新的发现，但是现在绝对不是停下脚步解释的时候！
　　身侧的那些影子正在越来越逼近窗户，怎么看怎么像是最终的危险即将来临的前兆！
　　明明楼梯口距离她们仅仅只有十余米的距离，她们好不容易才奔过狭长诡异的走廊，哪里有停止在这里的道理！！

　　周边的面孔好像又放大的几分，下一秒，更远处的、模糊的影子，也隐隐绰绰地放大，在朝她们所在的方向逼近。
　　舒阳只看见，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色影子，前面的扬着同小丑如出一辙的扭曲笑意，后面的彻底模糊面孔、看不清楚分毫。他们向前逼近、逼近，前赴后继地挤在了一起。
　　太密集了，让她这样的人都要犯密集恐惧症。
　　就好像他们没有厚度一样，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

　　在这一瞬间，似乎是整个学校的校规怪物，都挤在了她们两个人的面前。

　　-

　　估计就连舒阳和谭歌本人都没有预料到，她们一通操作猛如虎，居然真的完成了将整个学校里的校规怪物转移的壮举。
　　……可惜，转错方向了。

　　谭歌让舒阳停下来的时候其实是在犹豫。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们从教学楼里“逃出来”得太过于顺利了——
　　所有白色的人形不明生物全部都是站在窗边。并排站立着的【祂】们那无形的窥伺足够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几乎可以实体化的寒气似乎也在意图让她和舒阳知难而退。
　　……但是【祂】们根本就没有真的对她们造成什么伤害。
　　谭歌是说，san值狂掉除外。

　　她们两个站在楼梯口、真的停下来的时候，那些白影愈发地躁动起来，还是一样的猛然前扑的动作，让人毫不怀疑那群不明生物下一秒就要从中挣脱而出——
　　但是【祂】们就是没有。
　　就像谭歌猜想的那样，【祂】们激动、兴奋，可行为上最终的表达只是用没有眼睛的面孔死死地盯住两个小女生，无所作为。

　　“你看。”谭歌小声地说，“‘祂’们好像只是希望把我们给赶出教学楼而已。”
　　她觉得这仅仅只是吓唬人。
　　——虽然这份吓唬人已经足够她死死捏着旁边那位小姑娘的手腕、用力得让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断掉。

　　可惜，舒阳不这么觉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面对校规怪物的态度不同、接触时间也不一样，舒阳看见那些白色的影子，就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不舒服。
　　站在楼梯口处，她往自己之前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里也同样已经覆满了白影，一切都昭示着她已经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她又偏头看了一眼教学楼下。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谭歌说得没有错，和满是在乱舞的白影相比，教学楼的底下实在是太安静了。
　　安静到那些白影似乎是想要把她们给逼到底层、去献祭给隐藏在黑暗中的某某一般。

　　“你觉得下面反而更危险？”她偏头问谭歌。
　　谭歌点点头。
　　对方的意思显而易见是要留在这一层，舒阳听出了这层言外之意。但是过分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走廊让她太紧张，那些白影也只会让心跳速度更上一层楼。

　　“你信不信。”谭歌的语气突然开始变得，“底下的校规怪物上不来。”
　　她说完这句话，话音未落，手就已经拍上了旁边的开关——

　　“磁——”

　　电流声响起。

　　舒阳的第一反应是哪里有恐怖无限流里的灯还能够打开的道理，但是嘲笑声还没有脱出口，就看见头顶上的走廊灯颤巍巍地闪了两下，亮了。
　　整个楼梯间都被微弱的橘黄色光芒照亮，旁边的教室也一样。
　　空空荡荡的。

　　舒阳：“……”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给予了她的安全感、以至于产生了错觉，她居然真的觉得现在的自己离危险并不近。

　　舒阳：“……你刚刚不是说开灯容易引来校规怪物吗？”甚至为了避免微弱灯光，连手机都不让她看。
　　“如果白影的目的是把我们给赶下去、送到更加危险的校规怪物的手里的话。”谭歌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有自信心，“就说明‘祂’们虽然臣服于下面的校规怪物——但是相对应的，那些校规怪物也上不来这层楼。”

　　是这样的吗？
　　舒阳回忆起了之前用脑袋撞教室门的不明物体。

　　那玩意儿就上到了教学楼。

　　校规子世界里展开了堪称诡异的矛盾与对立，一边的常识判断落在了另一侧，得到的居然是全盘推翻的结果，这在舒阳短暂的十五年人生里简直堪称闻所未闻。

　　她这么想着，最终决定——
　　打开“高校指南”来看一眼。

　　反正都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危险之中，也不差这么一位女鬼学姐了。
　　她如此振振有词。

　　舒阳的动作一向很快，在生死面前犹豫一秒都是罪过，所以她相当果断地打开了手机。
　　——然后愣住了。

　　手机屏幕里，除了所有注册了软件的‘学生’之外，旁边的教室里第一次出现了同学的身影。
　　他们整整齐齐地站立在窗边，透过窗户，悉数都面向了站在楼梯间的【苏苏】和【小小】。
　　而那些学生的站位……居然和那些诡异的白影，几乎一模一样！！！

　　舒阳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事情。

　　只要把场景稍微往周边拉一拉，就会非常清晰地看见——
　　各种各样的、看上去像是卡通体的非人形生物——虽然在手机软件里看上去像是某些童年回忆游戏里的小怪物，但是想来在现实世界中，真的从二维变成了三维，不知道外貌究竟会有多么抽象。
　　而正是这么一群抽象性物体，正在缓缓地、进入楼梯……
　　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