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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王董推开门的瞬间,茜茜正趴正在收拾折叠的衣服。见到他进来,茜茜有些诧异,说了句“咦,你怎么来了?”正在收拾行李的茜茜,看着此刻站在门口一脸诧异的王董,笑盈盈地问了这句。他突然开门进来,使得她内心有些惊恐,但脸上也要装得若无其事。这时,打扫卫生的阿姨,看气氛有些紧张,退了出去。
      她用平常跟他讲话的语气,解释道:“这不隔壁一直在装修嘛,有些吵闹,我打算去外面住一段时间,昨儿还给你发了短信来着。”王董刻意的听了听,隔壁确实一直都有一些装修的声音传来。又翻出手机看了下,还真的有,他最近疲于工作和家庭,都没注意到,微微松下的一口气。
      王董进去后两分钟,门口董男人也随着走进去。这时王董站在门口,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茜茜见状,立马介绍:“这我这些年最好的朋友,也是高中同学,来帮我收拾一下。”
      他因为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而皱起了眉,像是撞见了他们好像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只要是年轻男人,站在茜茜边上,他就会不悦,毕竟年轻就意味着更蓬勃长久的生命力,他老了,而年老,意味着日复一日的衰落。
      茜茜没有撒谎,这个年轻的男人确实是茜茜的高中同学,也是茜茜在昆明这些年唯一真心的异性朋友。他们在青年时期高中念书时就认识,彼此熟悉,知根知底,见过彼此最好和最坏的样子,很难会产生恋爱的感觉,自然互相看不上。但是也正因为这种年青时期的同窗的情感,又能一起彼此共享秘密,有事能帮上忙,茜茜很多话都跟他讲过,就连她选择躺下跟着王董那一天,她也是第一个同他讲的。
      李嵘毕业后,在一家律所上班。这两年来,王董每个月打给她的钱,她也是通过李嵘转到了更安全的地方。从她决定做他情妇那一天,她就做好了打算,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她一定靠自己学会游泳,靠自己把自己安全的带到对岸去。
      王董打量了男子一眼,见他不慌不乱,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茜茜对着男同学介绍:“李嵘,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王董。”男同学心领神会,跟王董点了点头,因为第一次见到朋友的“男人”,不禁在他身上多留意了一下,看得王董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这气氛让李嵘忽然有些不适,此刻似乎自己很多余,就回头对茜茜笑笑:“问你借的那几本书,我带过去看了。收拾差不多了,我先回了,搬家再叫我。”就出去了。
      王董把外套脱下搭在沙发上,随即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平摊在两个大行李箱里满满当当的东西,笑问她:“你打算搬哪里去?”
      见他面色似乎舒展了些,茜茜心想,自己已经跟他表达过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至于他放不放,都只是时间问题,把关系搞砸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那就软磨硬泡,一步步来,于是她带着半哄逗半讨好的神色,坐到他腿上,把两只胳膊挂到他的脖子上,装出一副亲昵的表情,柔声笑道:“我先去郊区的度假酒店住段时间可以吗?”
      茜茜也想趁着隔壁装修,搬到一个新的地方,或许这也是以后获得新生活的一种过渡,她想暂停在红塔东路这边的生活,不能空坐着、干等着,他没来的这个月,茜茜感觉自己就像刚搬到这里时一样,也是一个人,很平静,只是现在的这种平静,藏着一种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不安,一切都看不到头,遥遥无期。这让茜茜产生不安和一丝丝害怕。
      “确实有些吵,你喜欢安静,搬去住一段也好,酒店安静些”王董同意了。他把鼻子贴在她的脖颈处,嗅了嗅茜茜身上的味道,茜茜身上,这股身上久违的女人熟悉的气味让他的心又荡漾了起来,茜茜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和脸,说:“最近你憔悴不少。”王董没再说话,盯着她红润饱满的的嘴唇亲了亲,随即,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他们在沙发上发生了一次。这次王董似乎有些反常,比之前有些霸道,过程中他带着一丝施虐的快感让她“乖巧点”,这个“乖巧”,她觉得有很多种意思。
      事后,他们精疲力尽地瘫在沙发上,这时城市的夕阳已经下沉,傍晚金黄色的余晖总是带有一种欺骗性,仿佛让人间的一切都变柔和起来,人也温柔了不少。
      茜茜第一次问起了他家里的情况,他一边抽烟,一边讲了很多,包括他孩子的事。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正常又体面的丈夫和父亲,一个社会上有地位,在家庭里有分量,在朋友间有威望的男人。这跟他刚刚在沙发上,跟她发生关系时,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在外面,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而在这里,他浪荡、没有身份,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茜茜说:“真实生活里的你,像个好男人。”王董顿了下,然后大声笑了笑,在吸完了一口烟后,说:“现在的我,也许才是真正的我。”茜茜盯着他,他又说:“人都是戴着面具的,都是需要伪装的。”
      他喜欢茜茜,或许就是因为她从不伪装,一开始就把自己的肮脏不堪和赤裸裸的欲望都坦诚地表达给他。也从不标榜自己的高尚。面对茜茜,他不需要那些世俗和社会化的东西来掩饰自己。
      但是,不过,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人就是这样,有时“好”,有时“坏”,好人是他,坏人也是他,我们每个人又能克制多少呢?
      第二天,王董开车把她带到市区老海埂路附近的一家五星级的酒店,离她以前工作的地方不远,从酒店20几楼看过去,能看到大半个昆明城。隐约可以望见之前工作的写字楼。
      不过,两年前,那段,每天早起挤地铁住在肮脏破旧的出租屋的生活,已经离她很遥远遥远了。
      王董一走,她又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等待,也不知等什么,她常常坐在套房的沙发上,看着昆明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继续发着呆。她终于发现,或者是终于承认,不看书不学习不工作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极其匮乏空虚贫瘠的,这让她有些难过。
      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特别的兴趣,以前读书时,念好书就是她的目的,后来跟王董在一起,赚钱就是她的目的,如今呢,她不知道,她以前只想着攒够了钱就离开,但是离开以后呢,离开昆明,去外省继续读书吗,还是怎么样呢?她忽然也不知道了。
      她觉得自己这些年都在继续着一种一成不变的生活。于是,她决定寻求一些改变,不上班的那些年轻女子都在干什么呢,去各种网红店打卡,拍好看的照片?她都去做了几遍,可是索然无味,得到的那些虚荣就像泡沫,时间一久,不用去戳碰,它自己就破碎了。
      朋友李嵘调侃他,反正搞到了一百多万了“去跟年轻男人谈个恋爱睡个觉。”睡觉这种事她也不想,男人她只睡过两个,前个是交往短暂的男朋友,性这件事,她其实没太多的兴致,她很少有快活的时候,包括跟王董,对她来说,更多的时候像是例行公事,也可以说。
      过去的那几年,包括刚刚过来的两年。那时候,她还没有遇到一个真正带给她身体快乐的人,她真正开始和懂得享受性,是在很久很久以后。
      她突然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了,有些时刻她甚至怀疑,她成天想从王董那里要的自由,真的有意义吗,就那么重要吗?她这时才明白,自己这两年多,其实某种程度上,还是被这种生活改变了。按部就班地做个小职员,每个月拿着一两万工资,跟一个家境差不多年龄差不多思想差不多的男人恋爱结婚,抢几张特价的情侣套餐,偶尔奢侈一下,假期的时候,提前抢两张打折机票,出去旅游,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再回来继续打工,每个月的生活还都是有盼头的吗。她甘心吗?安心吗?但是她还能去过这种生活吗,
      见识过了富足的生活真相之后,再回去,也只能骗骗自己,穷有穷的简单和快乐?这是自欺欺人。想想也不可能的。她回不去的。她好像被悬在空中,上不是,下不是。她体内慢慢生出了一股对自己的怒气,让她越来越厌恶自己。
      她开始把这种厌恶转移到他身上,他压在她身上时,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她完全乐意,她也不怎么理他,或者回复得很晚,他抱怨她,她就呛他,他说自从她从别墅搬出来就变了。
      有一晚,他在酒店等她,看到喝醉了的她,被李嵘扶着她送她回来,他关上门后气得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你跟他睡了!早就跟他睡过了是不是?”
      醉醺醺的茜茜觉得他疯了。王董不信,眼睛瞪得通红,又质问她:“你跟他睡过没?睡了几次?”茜茜想笑,她用嘲讽的语气回他:“睡了又怎么样!”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王董,王董非常用力的把她摁在床上,她感觉他几乎快把她掐死了,像变了一个人,或许他对自己老去这个事实,一遇到比自己更年轻的男人,他就会产生自卑,这些都在提醒着他自己还有自己的身体已经老去这个事实。
      他又骂了句:“见到男人,就有想法了是吧?”茜茜一边咳嗽一边轻蔑的说:“是啊,我就是喜欢男人,谁让我是个下贱的婊子”王董怒气冲冲,他一时失了理性,说:“你到底跟多少男人睡过?”茜茜这回真笑了,借着酒劲故意发狠:“我想跟谁睡,就跟谁睡,管得着吗你?”这句直接刺激了王董的底线,“啪”的一个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并吼道:“没规矩的贱货”茜茜红通通的脸上火辣辣的,她差点没站稳,幸好后面有门给她支撑。
      “贱货,没规矩。”她在嘴里重复了这几个字,然后冷笑起来。想当初,她问王董,为什么让她做他的情人,王董说,是她身上那股叛逆的气质,一开始就吸引着他。但现在一边打她一边骂她贱货,没有规矩的人,也是他。真是可笑。
      王董打完并没有消气,茜茜脸上又是嘲讽又是不服的表情,更加激怒着他,他重重地又重复说了那句让茜茜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可能等不到的话,王董说:“你给我滚!”然后“嘭”地一声摔门而去。
      突然,世界好像安静下来了,在她的脑壳里嗡嗡了几下,刚刚打在她脸上的巴掌声,摔门声,很快消散不见了。他刚刚说让她滚蛋,明天就滚。是的,她可以滚了。终于,她可以走了?她可以离开他了?终于自由了!
      她突然哭了,趴坐在地毯上。眼泪哗啦哗啦掉下来,落在脚面上,湿漉漉的。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她躺下的第23个月了,从给他打电话那个晚上起,她好像就在等这一刻了。
      她站起来,擦干了眼泪,走到房间玻璃窗前,又一次看了东边的方向,好像隐约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写字楼里加班的人,像几年前的她一样,不过,她不怀念,只是感叹。
      两年就这么过去了,是啊,终于过去了。两年终于过去了,她可以自由了。
      她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冰凉的冷水瞬间冲走了一切,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睡不着了,有些兴奋,于是她穿了件衣服,在手机上叫了一辆网约车,她决定去红塔东路那里把剩下的行李都整理好,明天就彻底离开那里。永远地、彻底的离开他,去过一种新生活。
      坐在网约车上,茜茜很清醒,有些兴奋,一切都过去了,明天,天一亮,她就不再是别人的情妇,终于,她可以见到阳光了。
      对她来说,即将迎接的一切哪怕是不确定的,但是,都是可以让她可以重新活过的。车子一直向前,风呼呼的吹过来,茜茜觉着,此刻,自己朝着黎明的方向,很近,很近,天一亮,就是日出了,就是重生了。
      只是,茜茜不知道,生命中有的疼痛,也许会持续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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