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女二拿稳反派剧本》暮白野

3、第 3 章

　　“安，安妮娅小姐。”看清来人后，房间跪倒一片人。

　　长时间在古堡侍奉的仆人头颅死死低垂，额上的汗瞬间浸湿地毯，大气都不敢出。

　　阴凉的房间中，充满令人作呕的药物味道，入眼是一条白蜡烛铺设的通往盥洗室的道路，从中传出的怯弱哭声尤为扎耳。

　　半人高的长剑随着她的步伐向前拖行，她所经之处，蜡烛俱灭，地毯全数开裂。

　　厚重地毯的割裂音像是一道催命符，击打在每名仆人的心上。

　　直到安妮娅在盥洗室外站定，她伸手去拧把手，发现门锁从里面被反锁，哭声也停了下来。

　　安妮娅微微歪头，侧耳听了一阵，确定里面有动静后，退后两步，举起利剑，直直朝门刺去。

　　古朴木门被闪着银光的利剑穿透，在里间人惊愕的目光中四分五裂，沉重的落在地上。

　　盥洗室里的正在进行的事情暴露在安妮娅眼前。

　　跟她同胞的傻子被人绑了手脚，塞住嘴巴，嘤嘤的挣扎着，旁边有个穿着男人，抓着他想把他强行浸在散发恶臭的黑色滚烫药浴里。

　　另外还有一个穿着教会服饰的男人，双手高举着一瓶圣水，口中祷词因为安妮娅的突然闯入梗在喉间。

　　几人惊恐的望着安妮娅。

　　伊莱文看见她的一瞬间，眼泪瞬间决堤，透亮绿眸里满是无措和害怕。

　　“你们在做什么？”安妮娅表情恬静，声音温软，像是标准的淑女范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为首的男人定了定心，答：“妮可女士邀请我们来给这位先生做祈福仪式。”

　　安妮娅漫不经心的点头，发现对方长相十分眼熟，“祈福？你们是教会的人。”

　　“是。”男人心里一跳，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水晶球交给她查看。

　　安妮娅垂头轻笑，“那就好办了。”

　　男人感觉有些不对劲，正欲说话，却毫无防备的被对方手里的长剑捅穿了心脏。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胸前的银剑，身体慢慢向后倒去。

　　安妮娅抽出利剑，血珠顺着剑身滑落在地，又顺着水流进入下水道，她径直逼近另外一人。

　　剩下的人被她吓傻，颤颤巍巍的将伊莱文抓至身前，以此威胁她不要靠近。

　　“你敢杀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哦，杀吧。”

　　安妮娅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话语，提着剑朝他走去，她眼眸猩红，脚下踩着血水，恐怖至极，活生生将对方吓破了胆，腿一软跌进恶臭的滚烫浴池中，他的皮肤瞬间被烧红，在药液中挣扎扑腾。

　　惨叫声在盥洗室里回荡，外面跪着的仆人瑟瑟发抖。

　　伊莱文从安妮娅进来就开始狂掉眼泪，尤其听到她说“杀吧”之后哭的更凶，晶莹的泪珠顺着下巴往下掉，将胸前的睡衣打湿大片。

　　安妮娅不耐烦的睨了他一眼，他才强忍住泪意，委屈巴巴的望着她。

　　看着那张与自己的相似的脸颊，安妮娅心中满是嫌恶，用剑隔开他手脚上的束缚，转身离开盥洗室。

　　得到消息的妮可管家匆匆赶到此处，看到凌乱狼藉的室内毫无意外之色，她抚了抚衣裙，对正拿着剑肆意破坏室内摆设的金发少女说：“安妮娅小姐，晚上好。”

　　“你刚才在做什么？”安妮娅随手劈开一个玛瑙盒子，宝石四散在地上，其中一颗跳到妮可的脚背上。

　　她俯身拿起黄色宝石，将宝石递给来捡东西的伊莱文，顺道给他整理杂乱的头发，见他躲开也不生气，好脾气的说：“在楼下值班，发生什么了吗？”

　　“听说你叫来教会的人给他祈福。”

　　“是的，这是公爵的意思，他们完成仪式了吗，人在哪里？”

　　“没有，我杀了。”安妮娅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妮可有些没想到。

　　她照顾了这两兄妹十几年，地位早就有别于一般的仆人，板起脸教训道：“他们是教会登记在册的人，您这样会给自己和公爵惹大麻烦的。”

　　安妮娅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这麻烦不是你给我找的吗？”

　　妮可管家皱起眉头，“安妮娅小姐，我不明白的您的意思，祈福仪式是公爵的意思。”

　　“你一口一个公爵，我都快分不清谁是你的主人了，这么想着他，我送你去他那好不好？不过塞维戈叔叔不收女仆，该怎么办呢？”

　　说着，安妮娅苦恼的提着剑朝她走去。

　　妮可本能觉得不对劲。

　　虽说安妮娅性格嚣张跋扈，脾气阴晴不定，但从前好歹对她有些许尊重，也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无所畏惧的惹是生非。

　　妮可发呆时，安妮娅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询问：“听说大魔导师会有一名亡灵信使，可我没见塞维戈叔叔有，你这么忠诚，回去给他当信使正合适。”

　　说着，安妮娅手上的利刃贴近妮可的颈动脉。

　　妮可触到颈边的凉意，感受到强烈的死亡威胁，猛的退开两步，严肃的喊她名字，“安妮娅.赫尔德斯小姐。”

　　“在呢。”安妮娅应声，朝一旁被吓到的伊莱文勾勾手指头。

　　他眼睛晶亮，像是小狗一样欢快的跑到她身边，想抱她又不敢，只能在低头时，趁机用脸颊轻蹭她头发。

　　听到妹妹问他，“以前用刚才那种脏水洗过几次。”

　　伊莱文想到刚才的情况，立马把身体缩入她怀中，眼眶中含着泪，摇着头颤声说：“害怕。”

　　他畏惧到想到不敢想。

　　安妮娅本想推开他，但看到对面妮可淡定的表情后止住动作，不甚熟练的拍了拍他后背，然后点了点他愚笨的脑子，“用这想，想出来明天允许你跟我一起吃早饭。”

　　他们虽住在一个房子中，但共同进餐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话对伊莱文的诱惑极大，连身体抖动的频率都小了很多。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伊莱文不声不响的想了很久，察觉到妹妹的不耐烦，他瘪嘴抱住她，弱弱的说：“安妮娅嫌我脏，我洗澡，害怕。”

　　安妮娅回想，好像是有一次，他被其他贵族戏耍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她气的不想看见他，在外面住了几天才回来。

　　……

　　“叔叔骂安妮娅，安妮娅不开心，没有回家，洗澡水脏。”

　　伊莱文磕磕绊绊的表述着，安妮娅粗略算了算，他经历的祈福仪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行了。”安妮娅拨开他，看着红发的中年女人问，“这么多次，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妮可管家垂头躬身，手交叠放在胸前诚恳道歉：“是我的问题，我以为您不愿意听到伊莱文少爷的事情，这才瞒着您为伊莱文少爷做祈福仪式。”

　　“祈福，嘴真硬呢。”安妮娅捂住身旁人的眼睛，然后举剑抹了妮可的脖子。

　　颈动脉喷出温热的血溅了他们两兄妹一脸，安妮娅眨眨眼睛，让温热的血珠从她睫毛上滑落，她收回给伊莱文遮挡视线的手，随便抹了把脸。

　　她半张脸上全是血，可她看着妮可捂着漏风的脖子痛苦窒息的模样，却畅快的笑了出来。

　　伊莱文留意不到别人，看到妹妹一脸血污，慌忙且笨拙的用自己袖子给她擦脸，嘴里念念有词，“脏，安妮娅不喜欢脏，快擦干净。”

　　安妮娅甩不开他，只能任他擦脸，对躺倒着地上，死死瞪着她的妮可说：“真当我分不清祈福和驱魔啊？小时候你对我们做的那些事，我原先都忘光了，可你偏偏要提醒我，那就怪不得我了。”

　　安妮娅和伊莱文是哈泽莱斯有名的双生子，他们出生当晚，家中燃起大火，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他们俩活着。

　　人们说他们是恶魔之子，降生带来了厄运，害得其他人葬身祸害，纷纷提议要将他们烧死，最后被塞维戈公爵一力保下，他事务繁忙，找了妮可来照顾这对双生子。

　　妮可对外一直是尽心尽责，严苛细心的管家形象，没人知道她私下给这对双生子做过无数次残忍的驱魔仪式，有几次他们险些没能挺过去。

　　这种残忍的手段，直到他们到了有记忆的年龄段才停下。

　　可没过多久，众人就发现这对双生子中的男童有智力缺陷，安妮娅遭到群嘲，哈泽莱斯的是个贵族就能拿这事嘲讽她，她不断反击，也就造就了她如今刻薄恶毒的性格。

　　现如今，妮可又背着安妮娅干这种事情，安妮娅不杀了她难消心头恨意。

　　“恶……”妮可捂着脖子艰难发声，话没说完就断了气，她死前保持怒瞪的表情，看着十分骇人。

　　安妮娅细致的擦干净剑身，脸颊因激动升起两团红晕，更显面庞娇艳精致，说出的话却十分恶毒。

　　“连同刚才那个一起拖出去挂着，明天送到公爵那里。”

　　目睹刚才的事情，满屋子的仆从生怕自己惹主人不高兴成为下一具尸体，忍着恶心迅速的将尚且温热的尸体拖出去挂着。

　　半夜，安妮娅听到轻微的动静从睡梦中醒来，她本不想管，最后还是起身打开房门。

　　走廊上昏黄的蜡烛融着暖光，俊秀的金发少年抱腿委屈的窝在墙角，看到门开了有些惊喜，对上她的脸色又莫名委屈起来。

　　她冷着脸说：“回去。”

　　少年垂着脑袋小心翼翼拉着她的衣角：“害怕。”晚上发生了许多事，他有些被吓到了，一闭眼就是噩梦，按照以往的习惯，来妹妹门口坐着，没想到她会出来跟他说话。

　　“又蠢又胆小，废物。”安妮娅选用刻薄的言辞攻击他。

　　伊莱文瘪嘴，小声道歉，“对不起。”

　　安妮娅盯着他那张脸看了许久，想到因为他自己遭受的嘲讽，她胸口大幅度起伏，随后当着他的面重重关上门。

　　伊莱文抱着胳膊重新蹲下之际，门又被从里面打开，安妮娅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关门。”

　　他开心的躺到安妮娅床边的地毯上，盖着松软的被子，一遍遍叫妹妹的名字。

　　“闭嘴。”安妮娅极力忍耐着，好在她训斥完，伊莱文乖乖睡觉没再开口，她才能安稳渡过这个夜晚。

　　次日。

　　梅纳森乘坐马车来到未婚妻安妮娅.赫尔德斯家的庄园，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顺着血腥味找到两具被倒吊在景观树上尸身。

　　看到其中一具尸体的面容，梅纳森有些生气。

　　妮可管家生前对他十分照顾，还曾在他家落魄时救助过他们。

　　他指挥自己仆从将他们放下，抓着负责园艺的仆人询问是谁杀了妮可管家后，他不顾仆人阻拦，一路闯进餐厅。

　　富丽堂皇的古堡中的餐厅也十分豪奢，二十多米的餐桌上布满各式各样的早点，但只坐了两个相貌出色的年轻人，身边各有两名仆人照顾他们。

　　其中一名身着藕色金线莲蓬裙的少女莹白细腻，五官精致，整个人像是花圃中最惊艳的花朵盛放，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随意抬眼看过来，就足以令梅纳森放缓怒气冲冲的脚步，他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

　　他的未婚妻虽然脾气有些坏，但长相气质财力无疑是哈泽斯莱所有贵族小姐中最精致耀眼的那个。

　　梅纳森责怪的话语出口换成其他话，“怎么吃这些？太没营养了。”

　　安妮娅面前的餐盘里放着一小根香肠，一片白面包和蘑菇肉酱，她停下进食，微仰起下巴嘲弄的说：“你以前没吃过吗？”

　　梅纳森被戳中痛处，脸色一僵，他家之前遇到困难时，他可没少吃这些。

　　“好吃，还要。”伊莱文碗里也差不多是这些，只是多了牛奶和鸡蛋，嘴边残留的一圈白色牛奶沫随着他的口型在动。

　　他说完，梅纳森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安妮娅今天怎么允许这个傻子坐在这里。

　　为避免尴尬，梅纳森提起其他事情，“我刚才好像看见妮可管家，”

　　他还没问完，安妮娅便打断他，“我杀的，有问题吗？”

　　“为什么？”

　　“你在质问我吗？”安妮娅放下刀叉，直直的望着他，锐利的目光像是在审视。

　　梅纳森被她反问，有些不敢答话，他能感觉到今天未婚妻的心情格外差。

　　人已经死了，追问也没用，他还是少提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为妙。

　　“不是，我来邀请你一起去教会看参观今天的转正考核。”梅纳森知道未婚妻对魔法之类的东西一向很感兴趣，这种邀请她肯定不会拒绝。

　　如他所料，安妮娅没有拒绝。

　　伊莱文眼巴巴的看着她，“安妮娅。”

　　“你在留在家里。”梅纳森开口，没有人想跟傻子一起出行。

　　最后，伊莱文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教会，期间他表现的很兴奋，叽叽喳喳的跟安妮娅分享见闻。

　　前面的梅纳森脸色很臭，不明白未婚妻今天怎么总跟他作对。

　　马车停在教会外围，从车里出来能看到数不清绿植花卉和白鸽。

　　栩栩如生的雕塑分布在道路两侧，进入教会的人沐浴在它们的目光下，随着离大门的距离越来越近，身体也逐渐变得轻盈温暖。

　　安妮娅来到门口，像其他人一样接受看守在门口的圣物检查，这东西是最近刚增设的。

　　一面等人高的不规则镜子，里面有一张怪异的脸，对着人从上到下划一圈，张着血盆大口说允许进入。

　　等轮到安妮娅时，镜子里的怪脸发出尖锐的警告人声。

　　“禁止进入，禁止进入，禁止进入。”

　　在周围人都在惊愕时，安妮娅看了眼镜子里的丑脸，转头跟身后的仆从发出指令。

　　“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