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余肄

91、先来后到（五）

　　祁默发现，她变瘦之后，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曾经的她在班级里只能算是人缘好，但也仅限于大家朝她借东西或是借笔记，而现在，她的座位周围一下课就会站满人，同学们变得更加友好，还会时不时夸她漂亮，甚至还有外班的同学过来，把她叫出去交朋友。
　　但唯一不变的，是陆逐依旧在她的身边。
　　不过最近，张天宜总是出现在陆逐身边。
　　每每看到张天宜和陆逐嬉笑打闹的画面，祁默的心里就会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来。
　　祁默把那种感觉归类于好朋友之间的吃醋。
　　高三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祁默也渐渐习惯了以崭新的面貌在学校里流转。
　　直到几天后，苏又希找到了祁默。
　　课间操刚结束，苏又希抱着一本笔记本，走到祁默的座位旁，轻轻说道：“祁默，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祁默有些意外，恍然问：“怎么了？”
　　苏又希提到了刘井然的名字，“我最近才知道她做的事情，作为她的朋友，我很抱歉，我想请你吃顿饭赔礼。”
　　祁默听罢下意识拒绝：“不用，她已经向我道过歉了。”
　　苏又希没有走开，而是在祁默桌旁微微蹲下，满脸诚意地再次请求道：“就让我请你吃顿饭吧，不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似乎让祁默想起了那些单恋苏又希的日子。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告诉祁默，答应她吧，反正今天陆逐请假了，中午也没有人一起吃饭。
　　“好吧，那我先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苏又希笑着说，留下的笑容无比绮丽。
　　食堂靠窗的位置，苏又希把刚买的糖醋里脊和杏鲍菇推到祁默面前：“祁默，你还想吃什么菜，我再给你端过来。”
　　祁默摇摇头，说：“不用了，就这些吧。”
　　“好吧。”苏又希顺势坐下，“那个……谢谢你祁默，井然也很感谢你。”
　　祁默夹了一块里脊，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不用谢，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那……”苏又希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像盛着阳光，“除了道歉，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祁默，我觉得你现在……很不一样了。以前我总觉得你安安静静的，现在看你走进教室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祁默的心轻轻跳了一下，却没有从前那种慌乱的悸动了。
　　她只是笑了笑：“可能是最近状态比较好吧。”
　　“我知道这有点儿突然，”苏又希的脸颊泛起微红，顿了顿。
　　祁默顿感不妙，连忙在苏又希开口前说道：“刘井然今天怎么没来？生病了吗？”
　　“哦……她家里今天有事。”
　　“是这样么，我等下要回去背课文，可以快点吃吗？”
　　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被轻巧堵了回去，苏又希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一瞬，应下祁默的话后，低头吃饭。
　　祁默握着筷子的手有一瞬间停顿，她忽然想起以前偷偷在笔记本上写过的名字，想起每次擦肩而过时加速的心跳，那些曾经让她辗转反侧的情绪，此刻却像褪色的旧照片，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陆逐今天请了病假，祁默想在下午放学时去看她。
　　去陆逐家之前，祁默在超市买了许多慰问品，她知道陆逐都喜欢吃些什么，陆逐见到这些慰问品一定会十分高兴。
　　想着陆逐的笑颜，祁默兴奋地敲响了陆逐家的门。
　　然而几秒钟之后，打开门的却是张天宜。
　　“哦，是祁默姐，你也是来看陆逐姐的吗？”
　　祁默现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如果有，那一定是柠檬。
　　又酸，又涩。
　　“啊，嗯。”祁默进门，“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第三节课下课来的，我想快点见到陆逐姐，所以就逃课了。”
　　女孩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祁默心里却如临大敌。
　　进入卧室，生病的陆逐正坐在地毯上，身前的矮桌上摆着许多已经开封的零食，祁默扫了一眼，都是陆逐喜欢吃的，和祁默买的一样。
　　“小逐你来啦，我在等你呢。”
　　这句话让祁默心里的柠檬没那么酸了。
　　“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祁默把慰问品放下，身后张天宜也走了进来。
　　三人一同坐在地毯上，气氛有些诡异。
　　祁默打破沉默道：“小逐，周末要去看电影，记得吗？你要快点养好病。”
　　陆逐眼里带着歉意说：“抱歉啊小默，天宜说她找到一家不错的琴行，周末想约我去看看，电影可能得改期了。”
　　祁默愣了一下，而后答应下来。
　　心里的柠檬，又酸起来了。
　　她知道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醋意，可对象是陆逐，是像家人一样的陆逐，这让她更加无措，只能把这份别扭悄悄藏在心里，任它在心底反复滋长。
　　这天祁默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陆逐家留到很晚或者留宿，因为有张天宜在，祁默能看出来，张天宜很喜欢陆逐，甚至于是超越友情的那种喜欢。
　　祁默很迷茫，她感觉陆逐像是被张天宜夺走了，说是在友情方面好像有些浅显，说是在爱情方面……祁默又不敢想。
　　祁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末很快就到了。
　　祁默窝在房间里写作业，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却盖不住心里那点空落落的声响。
　　她忍不住想，陆逐此刻是不是正和张天宜在琴行里，对着那些锃亮的乐器笑得开怀。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祁默几次点开和陆逐的聊天框，输入的文字删了又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傍晚时，陆逐倒是先发来消息，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架白色的钢琴，琴台上放着个小巧的猫咪摆件。
　　陆逐：天宜说这个摆件很像你，给你拍下来看看。
　　祁默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道：嗯，挺像的。
　　放下手机，祁默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明明是自己先认识陆逐的，可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