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殊未明

22、第 22 章

　　师兄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小女孩和一个成年男子，男子的视线看向了摄像头这边，似乎发现了拍摄，小女孩却只有一个侧脸。

　　【那个男人我没见过，你发来的画还是太简单了，看不出更多信息，但是小女孩还是蛮好认的，而且现在就在上清，我待会给你拍照看看是不是。】

　　【图片】

　　间隔了一天时间，楚宁没有回复，师兄又发来消息问：【他们怎么了吗？你找他们做什么呀？】

　　【怎么不说话呀？师弟？】

　　【……】

　　【师弟～QAQ你怎么不理师兄啊？】

　　【用了就扔是吧？我生气啦！】

　　楚宁看到这儿突然有些愧疚，他这个月矫情得狠，竟然把自己拜托师兄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过了半个月才想起来自己的师兄。

　　他沉思了很久，想着什么借口才能让师兄原谅自己弧了他半个月，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如实告知自己的情况。

　　师兄是个很好的人，热心肠，没有什么脾气，谁找他帮忙都会很爽快地答应，当然，其中还有一部分他不愿意苦修的原因。

　　【师兄，对不起，这段时间我的状态很差，忘了请你帮忙的事了。】

　　发送出去后感觉诚意还是不够，便又补充道：【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答应你。】

　　【那巧了。】那边师兄立刻回了信息，他似乎总是抱着手机，时刻能回复楚宁一般，他说：【因为你太久没有回我消息了，电话也不接，我有些担心，也没办法找别人问你现在的状况，就偷偷下山来找你了，你快来接我吧。】

　　楚宁一愣，决定把眼下的事情放下，先去接师兄，也顺道当面询问那个小女孩的事。

　　他问：【你是坐什么过来的？】

　　【大巴。】师兄回复道：【叨叨想你了，我带她来见你，只能坐大巴来了。】

　　楚宁满脑袋疑惑，叨叨是谁？便直接问了师兄，然后他看了段琴他们一眼，叹了一口气，本想着找到谢千机聊聊段渊的，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他告别了两人直奔车站，路上师兄给他发来了照片。

　　他愣住了，这才知道为什么带所谓的叨叨来要坐大巴，照片是师兄的自拍，只拍到了他的肩膀，而他的肩膀上趴着一只玳瑁，他没想到叨叨竟然是一只猫，而且这只玳瑁他觉得十分的眼熟。

　　【师兄，你在山上养猫？】

　　【对啊，你不知道吗？你还经常给她喂吃的呢。】

　　果然是她在山上喂的那只高冷的小猫，他心情有些复杂，那么多年，他完全没发现那是师兄的猫。

　　大巴车站和火车站很近，而这里的火车站在郊区，楚宁抵达车站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在车站外面一眼看到了师兄，师兄是个比较叛逆的人，从他的打扮就可以看出来，他穿着长裤短袖，纹着大花臂，人高马大的，看着像是混道上的，头发也偏长，扎了一个一个小揪有些艺术家的味道，如果他没有打唇钉的话，他像极了学校防着的社会二流子。

　　那只被养得膘肥体壮的小猫似乎已经被他放回猫包了，也许是偷跑出来，所以也没有什么行李，只有一个小的行李箱，他看到楚宁，拖着行李箱跑过来，边喊道：“师弟啊，你住哪儿？远不？咱先去吃个饭吧，我一路上一口水都没吃。”

　　楚宁犹豫着没有帮他拿行李，问道：“你怎么跑出来的？他们不是看你挺牢的吗？”

　　师兄眉一挑，得意地说道：“替身术！你走了之后我特意找师姐学的，为了这一天我可是准备了很久的。”

　　在上清，剑道才算是正统，但大家似乎都明白，现在的社会已经不适合真正的剑者了，多多少少都学了些别的东西傍身，日后不至于一无所长，整个上清估计没有哪个像楚宁这么老实了，虽然另学了东西，还是和剑道一样无法生存的刀法。

　　楚宁呵呵笑了两声，他落后一步看到了师兄的猫包，里面果然窝着一只玳瑁，他说：“这只猫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的？”在他的印象里，这只猫似乎一直都在，现在应该是一只老猫了。

　　师兄说：“我上山的时候就开始养了。”

　　楚宁震惊，这只猫的年龄比他想象中的大得多了，是个高寿猫猫了吧，他忍不住啧啧称奇：“老当益壮。”

　　师兄说：“叨叨很年轻啊。”

　　楚宁不敢苟同，他们找了几个小饭馆，有一些不让带宠物，最后他们在路边的面摊坐下来，师兄把叨叨放了出来，他问：“师弟，我偷跑出来，可能好一段时间不会回去，能在你那儿住一会不？”

　　楚宁没有同意，但也没有立刻拒绝，他说：“我是租的房子。”

　　“那你帮我问问你房东还有房子出租没？”

　　“一般这种出租屋都是租长期，你在这儿待几天就退租，人家可能不会给你租。”楚宁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次出来打算多久回去？”

　　师兄皱着眉，思索了片刻，道：“一两个月吧，这难道不算长期吗？你帮我联系一下，我可以租半年。”

　　楚宁点点头，师兄家境似乎不错，他在山上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看着面上来了，师兄这才发现楚宁没有点，正想问一嘴，楚宁先说道：“我吃过了，你吃吧，带回我们回市里，我还有很多事想问。”

　　师兄笑道：“别不是因为没钱吧？”

　　楚宁说：“我再穷还不至于省一碗面。”

　　师兄吃的时候，叨叨便在楚宁脚边蹭，师兄看了一眼，说道：“师弟，帮我喂一下叨叨吧，箱子里都是她的东西。”

　　“……”楚宁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去拿师兄的箱子，他在网上看过很多养猫的，大部分人把猫狗当孩子来养，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它们，就算是自己吃得差穿得次一点都想要给它们最好的，最重要的是，这些猫狗的东西都比人的贵很多。

　　师兄的箱子里放了好几袋猫粮和猫零食，他在里面找了一会，发现这些全都是全新未开封的，他忍不住问道：“你没有把山上没吃完的猫粮拿过来吗？放在山上不吃回去不会坏吗？”

　　师兄说：“吃完了，出来的那几天我一直给她吃饭的，就是不想带着开封的猫粮出来。你给她拿个罐头吧，就是你手边的那个。”

　　楚宁照做了，给叨叨开了一个罐头，叨叨喵喵叫着蹭了一下他的手才去吃，楚宁犹豫了一下，摸了摸猫的头，有些惊讶，他说：“以前他都不给我摸的，因为我给他吃的不是罐头吗？”

　　“也不是……”师兄笑了笑，没有解释下去了，师兄很快就吃完了，坐在一旁看着楚宁和叨叨的互动，他说：“师弟，你为什么突然找我问那个小女孩的事啊，她怎么了？”

　　“说来话长。”楚宁看了一眼店家，说道：“以前我也没有关心这些上山的人，他们是干吗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们也不是只来我们上清，大部分都是一些大世家的子弟，没有修行天赋，很多是为了探亲，也有一些是不死心的。”师兄摇摇头，道：“真不知道这修行有什么好的。”

　　楚宁问：“那个小女孩也是吗？”

　　师兄说：“不，那个小女孩的资质不错，是段家的少主，她没有拜师，似乎也没有打算拜师，以后说不定会去机关部门，她家出了好几个机关处的，以后应该都是要走那条道了。”

　　楚宁心头一跳，有些嘀咕：“段家？怎么又是姓段的？”

　　师兄说：“那是，你可别看不起段家人，他们在首都盘踞数百年，族人五湖四海，比起我们这些大宗门也不遑多让，也就是低调，你看看有几个势力能在首都安稳那么多年的？清阳宗都落魄了，他们还依旧辉煌。”

　　“如果他们和祟界有关系呢？”楚宁摸了摸叨叨的下巴，说道：“他们很干净吗？”

　　师兄不说话了，他震惊地盯着楚宁，直到楚宁回过头来看他，他才说道：“你怎么肯定他们和祟界有关？你看到了？证据是什么？这可不能随便指控的。”

　　“我知道。”楚宁拍拍手上的猫毛，坐直了，他说道：“有关系，但没有说是坏关系。”

　　他说：“我现在的思绪有些乱，有些事情需要确认一下，不过如果这个小女孩的确是这一个圈子里的人的话，那么至少他们和祟界是有牵扯的，无论他们是被人盯上了，还是他们真的和祟界有关系。”

　　师兄神情肃穆了起来，任何和祟界有关的事都应该谨慎而之，他问：“你想怎么确认？”

　　“我想确认一个人是否还活着。”楚宁说。

　　“活着能说明什么？”

　　“说明段家少主可能被人盯上了。”

　　师兄似乎不太支持他：“你要管？段家人可能也不怕人盯上她们。”

　　楚宁沉默了片刻，他摇头，道：“当然也有我的私心，我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谁？”

　　楚宁没有回答，看着叨叨吃完罐头，他说：“我们回去吧，我那儿有一个东西，或许可以找一找他在哪。”

　　师兄叹了一口气，他说：“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他只是想出来玩玩。

　　楚宁带着师兄回了出租屋，进门前，师兄忽然看向了段渊的房门，问道：“哎，对面那个是谁住啊，有股奇怪的味道。”

　　楚宁立刻问道：“奇怪的味道？怎么奇怪？”

　　“有点难以形容，你认识？”

　　楚宁没有说话，他让师兄进了屋，师兄又说：“你屋里也有这个味道，你们真的认识啊，我感觉有点不太妙哦。”

　　楚宁大概知道师兄为什么能在自己屋里也闻到所谓的味道了，他从自己的卧室里拿出来一个布包，放到师兄的面前，道：“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师兄愣住了，他捂着鼻子，伸手去摸那个布包，片刻后，双眼大亮，道：“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百宝袋！这种东西，咱就见过一次，你哪里来的？”

　　楚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道：“那个味道，很难闻吗？我闻不到。”

　　“你当然闻不到。”师兄说了一句，却又没有解释为什么，他说：“不是难闻，是一种很让人难受的感觉，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没有接触过，那么你以后都无法理解了，也绝对无法感同身受。”

　　楚宁看着布包，他只能闻到段渊身上的一种香味，不能理解师兄到底闻到了什么，而且也无法理解他的话，既然是普通人接触才能理解的，他现在怎么还能闻到，他问：“怎么个难受法？”

　　“很尖锐，闻到这种味道，就像有刀在划拉你的脑子，最重要的是，这种味道，会激发人心里的逆反情绪，我现在真的有点难受了。”

　　楚宁看着师兄眉头紧蹙，有点烦躁的意味了，他将布包拿走，开窗通风，他说：“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这是……”他顿了一下，问：“这是人类会有的味道吗？”

　　“这是祟才会有的味道。”师兄说。

　　楚宁心底狠狠一响，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类身上沾染上这种味道。”

　　师兄没有立刻回答，他思索了很久，最终没有否定这个可能，道：“这得泡在祟界才能有这么浓的味道吧，而且不是所有祟都会有这种味道。”

　　“哦……”楚宁拿着包，这里只能摸到一个平板的轮廓，他又问：“人有没有可能在遭受到祟的攻击尸骨无存的情况下，活下来？”

　　师兄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他看着楚宁许久，道：“不要再问这种无知的问题了。”

　　楚宁沉默，片刻之后，他将布包放在了地上，周身灵力应召而显，汇聚在了他的指尖，师兄退后一步坐在了椅子上：“如果你说的那个死了的人是这个包的主人的话，你应该不可能找到他。”

　　楚宁没看他，自顾自念道：“我行天地间，万物旅者，皆有言，所见无幻，逝不能入幽祟！”

　　银蓝的雾色旋腾而起，在他眼前化作一面水镜，境中有两个人，那两个人的出现在他的预料之中，另一个人却是陌生的，一个黑色长发，长相雌雄莫辨，似乎不是人类。

　　他们站在海边，望着遥远的天际线，那里天气晴朗，风平浪静。

　　在他们四周，他没有看到段渊的影子，楚宁疑惑不甘，难道段渊真的死了吗？他正准备追踪气息看向别处，姜林猛地回过了头来，他一惊，眼前的水镜瞬间散开，他难以置信，一时有些无法确定，姜林是发现了他吗？

　　他再度展开水镜，这次看到了第四个人，那人戴着鹿角面具，身披黑袍，黑色长发从衣服里掉出来了几缕，他看到那个面具人给了谢千机什么东西，然后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内。

　　那个人是谁？那个面具为什么他会觉得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