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旅途》金鱼158

53、那就活到那一天吧

　　今日是平安夜，诺特庄园下了纷纷扬扬的雪，本就寂静的庄园覆上银白，空洞如死去。
　　此时，西奥多·诺特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包圣诞节礼物。
　　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应该由他来做的。诺特庄园的圣诞节礼物都是由老诺特把关，哪些家族应该送什么，全权是老诺特说了算，西奥多没有发言的权力。是以，西奥多实际上是在自己偷偷送礼物。
　　西奥多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只是今日餐桌之上听着家养小精灵报的礼物名，西奥多莫名想起了他来之前布雷斯说的话。
　　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邀请了海莲娜出去约会。
　　海莲娜，约会的时候会穿什么样的裙子呢？黑色的正装？花枝招展？还是洁白？她会怎样灿烂地笑着，又会在商店的橱窗里，买下怎样的物品呢？
　　这么想着，西奥多内心突然涌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那似乎是一种愤怒，掺杂着少许的失落，却并不悲伤。那里面似乎有羡慕与妒忌，却无仇恨。西奥多想，那可能就是不甘吧。
　　于是鬼使神差的，西奥多第一次在练习魔咒时偷了懒。他偷偷地将家里的金杯变形成了金色的圆形底座，将玻璃复制了一块变形成罩子，又将圣诞树上的红袜子变形成了一小朵红玫瑰。就这样，一个摆件完成了，像极了麻瓜故事书里小王子的玫瑰。
　　可是西奥多最后没有将他们寄出去。夜色将至，最后西奥多委托家养小精灵寄出去的，是一千只永恒明亮的千纸鹤，以及一双毛茸茸的橘色手套。
　　西奥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将摆件寄出去。他用魔法在底座上刻下“你是我唯一的玫瑰”，却怎么看摆件怎么不顺眼。
　　不应该是这样的，西奥多想。海莲娜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海莲娜是自由的鸟儿，不是柔弱的玫瑰，更不是小王子里会哭哭啼啼要求防风罩的玫瑰。
　　西奥多这么想着，亲手毁掉了玫瑰摆件，钻进了被窝里。
　　西奥多的床边没有放袜子。在两年以前，他母亲去世后的第一个平安夜夜晚，西奥多的袜子里没有礼物。西奥多彻夜未眠，等待着圣诞老人的将近，却什么也没能等到。那时西奥多就明白了，这世上是没有圣诞老人的。
　　这世上没有圣诞老人，这世上有的，只是愿意为你扮演圣诞老人的人。
　　霍格沃兹，斯莱特林寝室。
　　布雷斯正百无聊赖地扒拉着那些世家千金们送来的礼物，从各色香水到鲜花卡片，甚至他从中找出了一副粉红色的手铐。
　　布雷斯：你们都甜蜜地有什么大病。
　　布雷斯往后一趟，静静地看着窗户外的黑湖。黑暗，神秘，当中暗潮涌动，充斥着无数丑陋的生物。布雷斯一直认为，黑湖很像他自己。
　　这是第一个布雷斯单独过的圣诞节。扎比尼夫人和她的情人去了法国度假，没有了诺特夫人，布雷斯失去了去诺特庄园度过圣诞的理由。正当布雷斯烦躁之时，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脸上露出坏笑。
　　第二天，霍格沃兹，赫奇帕奇寝室。
　　海莲娜此时正拆着她的圣诞礼物。平安夜她就已经把礼物都送了出去，艾丽莎又不知道被泰瑞拐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寝室里拆礼物。
　　海莲娜：掏出小本本记泰瑞的仇。
　　由于大家得知了海莲娜的生日也是在圣诞节，以双子为首的格兰芬多们吵着要送两份礼物才够朋友，因此海莲娜今年收到的礼物格外地多。
　　赛德送来了一个金黄色的风铃；赫敏送了一个地球仪和一本《华夏家常菜100道》；哈利和罗恩依旧是一模一样的零食，只是比去年数量上多了一些；西奥多送来了一串串起来的会发光的千纸鹤和一双毛茸茸的橘色手套，看起来很暖和；莫丽妈妈送来了一件有“H”字母的毛衣，据说每一个韦斯莱圣诞节都会有一件；杜鲁门级长送来了一张对角巷冰淇淋店的一个月任吃劵，据说是赛德和他打赌输掉的。
　　海莲娜：所以你们都打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赌啊.....珍爱生命，远离黄赌毒啊朋友。
　　最让海莲娜觉得特别的，是一箱1664啤酒。
　　海莲娜揉了揉眼睛，她反反复复，左看右看，没看错，确实是一箱啤酒，上面还骚包地插了一朵红玫瑰，一看就知道是布雷斯送的。
　　海莲娜无语望天，他们好像才13岁吧？？未成年可以喝酒吗？？售卖酒水给未成年似乎是违法的吧？？还是说带嘤管的这么宽松？？
　　不是吧不是吧，带嘤你怎么可以学习阿美莉卡呢？
　　还有布雷斯！！！他到底有什么毛病，谁没事干送别人圣诞礼物会送一箱啤酒的啊？？还是给一个13岁的女孩子送啤酒？？？
　　海莲娜一脸无语地打开了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12瓶桃红色的1664。
　　海莲娜前世酒量不好，她本身也不太喜欢喝酒。不论是红的白的还是啤的她都不喜欢，RIO都不行，但是1664是她为数不多会喝的酒。1664本身度数不高，作为啤酒有着大麦芽的香气却不会苦涩，口感顺滑偏甜，是海莲娜时不时和朋友小聚时会喝一点的酒。
　　不过……就算她再怎么爱喝，也不会直接一箱往家里搬！！更不要说现在的这具身体才12岁！海莲娜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丑拒。
　　正当海莲娜愁眉不展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一箱啤酒的时候，海莲娜突然看到了赫敏送她的一本《中餐家常菜做法100种》。
　　很好，海莲娜捡起书本，翻开了目录。
　　就是你啦，啤酒鸭！
　　前世据说留学生们是最会做饭的群体，尤其是留学到了欧洲的人们，大家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的老师——王刚。
　　可惜这一世，王刚老师还没能在互联网上大展拳脚，海莲娜只能通过满篇“适量”的菜谱，艰难地学习着制作啤酒鸭。
　　最关键的是.......前世海莲娜也没吃过啤酒鸭啊喂！那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味儿，是咸的还是甜的，海莲娜真的就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最后忙活了一下午，勉强作出了一盘看上去比较正常的啤酒鸭。只是那红黑红黑的样子，差点让海莲娜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大嘤特色料理。
　　看着还剩许多的1664，海莲娜直接破罐子破摔，将错就错，还做了啤酒猪肝啤酒面包啤酒浓汤......哦，还有啤酒火鸡。
　　圣诞节嘛，怎么可以没有烤火鸡呢？至于这些菜的味道嘛......海莲娜一点也不想承认她曾经是个华夏人。
　　对不起！我给华夏人民丢脸了！
　　至于这些菜该何去何从......海莲娜在吃的第一口就想好了。
　　“这是什么？你闲的没事干自己动手做圣诞大餐？”布雷斯晚上其实是没什么胃口的，他对所谓的圣诞节大餐不感兴趣，只是想去天台抽烟，却没想到被海莲娜逮了个正着。
　　“对呀，尝尝，很好吃的！”海莲娜笑眯眯地递上了筷子和刀叉。
　　“你干嘛？”布雷斯一脸警惕地看着她，“这里面怕不是下了毒吧？”
　　他布雷斯也不是傻子，海莲娜基本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平常也基本就是无视，不可能因为自己送了一箱啤酒就突然芳心暗动了，反而因此愤怒想毒死他的概率更大。
　　虽说如此，从他那个浑身都是毒的母亲体内爬出来的他，也不畏惧任何毒药就是了。
　　“我是这种人吗？”海莲娜无语，“这是用你给我的酒做的菜。”
　　“啊？？？”布雷斯震惊，“你把我送你的酒拿去做菜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之前是把他送的玫瑰花拿来做香水精油，这次竟然拿他送的酒拿来做菜？？？
　　他倒是知道法国人会拿红酒做菜调汁，但是啤酒？？她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谁TM让你送我啤酒的啊？！”海莲娜说起来就来气，“睁大你的眼睛，我才13岁，13岁知道吗？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什么狗屁规矩，”布雷斯不屑，“梅林当年可是从小饮酒。”
　　“是啊，那是因为他们那个时代的水不能喝啊傻×！”海莲娜中文都骂出来了，布雷斯这个人真的是太欠了！她这世明明是个淑女来着！
　　“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打包寄给西奥多！”海莲娜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事实上她怎么可能会把这顿大餐放过夜。这边又没有大火的灶台，加热只能用煎和煮的，得多恶心。
　　“你还想把这些拿去祸害西奥多？！”布雷斯直接抄起叉子叉了一块啤酒鸭。
　　海莲娜：丫的，为了让他吃真是煞费苦心。
　　这一世能够让海莲娜气到破防骂脏话却还能沟通不至于被打死的，恐怕也只有布雷斯了。
　　“怎么了？”海莲娜看着布雷斯一口下去，久久没有别的动作。
　　也没有......难吃到这种地步吧，海莲娜心头发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布雷斯大笑着，露出了一种特别复杂、海莲娜看不懂的表情。
　　“你啊，可这是有趣。”他这么说着。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悲伤？绝望？欣喜？欢愉？
　　海莲娜不知道。
　　只是良久，在布雷斯已经吃完起身离开之后，海莲娜才回过神来。
　　“咦？”海莲娜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为什么，我哭了呢？”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她只知道，自己似乎，在看到布雷斯的那个表情的瞬间，内心似乎有一个小孩哭了，内心似乎有一块空了。
　　就好像，直面了另一个自己一样。
　　人生有两大悲剧，一种是万念俱灰，一种是踌躇满志。
　　“不能哭，”海莲娜笑着擦了擦泪水，“大餐还有那么多呢。”
　　“不能浪费食物。”海莲娜这么说着，将混杂啤酒的大麦芽甜味的啤酒鸭吃进了肚子里。只是这啤酒鸭，似乎有一点咸味。
　　如果真的要哭，海莲娜一边吃一边想着，这里是厨房，随时都会有人进来；公共休息室有学院里的其他人，寝室里还有艾丽莎。
　　如果真的要哭，那就去有求必应屋吧。海莲娜这么想着，加快了吃啤酒鸭的速度。
　　成年人的悲伤就是如此，连悲伤哭泣都要挑时间地点，顾虑百般不是吗？哪怕自己想不通这悲伤从何而来，只是突然如潮水一般涌来。
　　布雷斯回到斯莱特林寝室，寝室里空无一人，他坐在西奥多的床上，点燃了一支烟。
　　“啤酒鸭……似乎味道也不错。”布雷斯自言自语道，脸上神色不明。
　　他送海莲娜啤酒，确实是有恶作剧的心思，但其中其实还有一层含义：
　　活得醉一点吧，朋友，不要过得太过于清醒，清醒意味着痛苦。
　　布雷斯不知道海莲娜是否理解到了这一层意思，但是从她把啤酒做成啤酒鸭来看，布雷斯已经明白了她的回答。
　　她要活得清醒，且自由。
　　这是对这个荒谬世界，最大的反抗，布雷斯喜欢这份叛逆。
　　那盘啤酒鸭其实并不是很好吃，有些咸甜，又有一点辣味。只是它让布雷斯想起了多年以前，诺特夫人为他亲手戴上的花环。
　　那天天空很蓝，花环弥漫着特有的芳香，诺特夫人的笑容很美。
　　那时候布雷斯想，这一切真美好啊，他就活到忘记那一天的时候吧。
　　就像诺特夫人死去的那一天，他本来想追随她埋入尘土，可他见到了那天的西奥多。于是他想着，那他就活到西奥多会笑的那一天吧。
　　今天的布雷斯又改变了想法。
　　那他就活到某一天再也吃不到美味的啤酒鸭的时候吧。
　　就像太宰治说的：我本想这个冬日就死去的，可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那是布雷斯·扎比尼的最后一个誓言，也许是老天听见了他的誓言吧，他也确实在吃不到啤酒鸭的前一晚，以一种荒谬的方式离开了人间。
　　他失去了活着的理由，于是老天便将他收走。毕竟一出悲剧，自然是越快结束越好不是吗？
　　此时带嘤某天主教堂门口，站着一个黑发绿眸的小女孩，她已经站了很久了。
　　“孩子，你有什么事吗？”神父慈祥地走上前询问道，“和父母走散了吗？”
　　小女孩只是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转身走掉了。
　　“真令人讨厌啊，”小女孩，切尔茜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道，“下一次，我一定要去一个没有这个教堂的地方。”
　　大嘤的某处，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收拾好了他的行李，男人的西装有点短了，行李箱上有不少补丁，看上去有些拮据。
　　“莱姆斯，”一个大汉走来，“你真的要走吗？你知道的，虽说有传闻要通过新的狼人法案，但也只是小道消息......”
　　“多谢了，威尔。”莱姆斯·卢平和善地笑了笑，“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唉，”叫做威尔的大汉叹了一口气，“好吧，莱姆斯，我也不拦着你了。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欢迎随时来找我。”
　　“会的。”卢平拉着行李箱，“后会有期。”
　　小剧场：
　　圣诞假日回到寝室的西奥多：嗅嗅，发现自己床上一股烟味儿。掏掏，发现自己床单上有一个洞。
　　装作不知道看窗外黑湖的布雷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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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金鱼的碎碎念：
　　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写得这么沉重悲伤对不起＞人＜！后面就是情人节了，我保证甜度够够的！（拍胸脯）
　　金鱼要准备考研啦，摆烂了这么久才终于振作起来考研，今年恐怕没希望了（泪目）。真的每一天都在内耗，每一天都在挣扎。
　　只是这样，后面更新的频率可能就不固定了。
　　不知道大家看到这儿，有没有意识到我设计的布雷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事实上除了联动角色，文中的海莲娜、西奥多、布雷斯、艾丽莎、切尔茜、泰瑞、诺特夫人都是“我”的一部分。只是在我写下这章之后才意识到，布雷斯和海莲娜是如此地相似。只是布雷斯放弃了一切，海莲娜还心存侥幸。
　　布雷斯的死亡是我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并且不打算更改。我想布雷斯可能也是唯一一个，大家会觉得他be的角色吧。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不要成为布雷斯。